一直到皇后說完，蘇瑤還有些緩不過神。
實在是有些意外。
原來當年皇上身邊有一位謀士，幫皇上出謀劃策的同時，還記錄著皇上的“豐功偉績”。
好巧不巧，皇上害老靖王這件事，能躲得過安國公和南寧王的眼睛，卻無法瞞著身邊之人。
這位謀士也是盡責，只要是皇上的事，大小事無巨細都記載得清清楚楚。
或許他早就看透了皇上的本性，私下里竟藏起了一份，以防將來皇上彈盡弓藏的時候，好拿出來保命。
誰知，沒等到皇上出手，這位謀士自己得了急癥去了。
說到這，皇后有些幸災樂禍：“你知道，皇上登基以來，有哪兩件事最讓他意難平，以至于經常夜不能寐嗎？”
蘇瑤搖頭。
皇后道：“一，就是這位謀士當年藏起來的那本冊子。里面清晰地記載了皇上許多不為人知的卑劣手段，二，就是靖王手里的那只軍隊了。”
蘇瑤看著她，問：“皇后怎么知道的？”
皇后笑：“還是多年前，有一次皇上喝醉了，不小心說漏了嘴。幸虧本宮當時也裝醉，否則，這皇后之位，早就是旁人的了。”
蘇瑤：“那怎么才能找到那本冊子呢？”
皇后搖搖頭：“本宮也試過找，可惜沒有頭緒，只知道那人祖籍是寧城，這也是為什么當初靖王在寧城的時候，皇上如此不放心，又將趙鼎派去的原因。一是防止靖王手握兵權，二就是怕他知道當年的事情。”
蘇瑤點點頭，又看了看皇后，道：“現在，臣婦能為娘娘做些什么呢？”
作為交換，蘇瑤覺得，皇后之前那句話，不過是氣話罷了。
對她來說，現在最實在的應該是如何保命。
只可惜，皇后似乎也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就算這次躲過去了，還有下次，下下次。
“算了，本宮沒什么可求的了。你進來之前，本宮還想著以此作為條件，讓靖王能幫齊王一把。現在本宮也算想明白了，殺父之仇，換做是誰，也不會輕易地原諒，更何況還要扶持敵人的兒子坐上皇位，本宮沒那么癡心妄想。”
皇后動了動，似乎想要躺下。
蘇瑤上前，輕輕扶著她的胳膊，待其躺下后，又將被子替她蓋好，別的什么也沒說。
皇后似乎真的累了，說完剛剛那幾句話，就閉上了眼睛。
等了一會兒，蘇瑤見她呼吸綿長，這才輕輕轉身出來。
剛出來，恰好遇上皇上過來。
蘇瑤看了一眼皇上身后那個熟悉的身影，心忽然安定了許多，隨著眾人跪下行禮問安。
皇上看了一眼眾人，出聲叫起。
只是起身的瞬間，也不知是剛剛在外面站得久了還是殿內空氣太渾濁，總之，有一瞬間，蘇瑤眼前一黑，腳下不自覺踉蹌了一下。
這時，也不知是誰，在背后忽然推了她一下，蘇瑤整個身體都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前面正好是那個明黃的身影，眼看著皇上的手臂已經伸出一半。
蘇瑤心跳擂鼓，想讓自己身體改變方向已經來不及了，就在她感覺到絕望的時候，一抹熟悉的氣味忽然順著鼻孔鉆入腦袋，讓她瞬間清醒。
緊接著，腰間出現一只大手，那么滾燙寬厚。
暈過去之前，嘴角終于露出一抹安心笑容。
“瑤兒！”
“靖王妃！”
韓庭川的聲音太大，以至于沒過了那聲“靖王妃”。
“庭川！瑤兒怎么了？”
隔著兩個人的沈氏忙撥開人群過來，看著躺在他懷里雙目緊閉的蘇瑤，第一反應是怒目地看向殿內。
皇后身邊的嬤嬤正巧碰上安國公夫人的眼神，心神一凜，剛要開口，就聽旁邊一聲驚呼：“靖王妃怎么了？皇上沒來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會兒怎么就……”
言外之意，蘇瑤故意想倒進皇上的懷里。
果然，皇上聽了，面色柔和了許多。
韓庭川和沈氏的目光同時看向曹貴妃。
曹貴妃撇撇嘴：“你們這么看著本宮做什么？大家剛剛可都看見了，靖王妃剛剛還好好的，怎么就……”
“住嘴！”
皇上低喝一聲，轉頭看了一眼那個身量嬌軟的女子，眼神暗了暗：“福祿，去請太醫！”
“不必！”
韓庭川忽然道。
蘇瑤暈過去之前，無聲地對他說了兩個字：回家。
皇上皺眉：“靖王妃忽然暈倒，不請太醫怎么行？”
韓庭川：“臣謝皇上好意，內子只是一時身體不適，回府休養即好。請皇上恩準！”
皇上：“還是請太醫看看吧，這樣也好安心。”
安的誰心，他沒說。
曹貴妃也在一旁附和：“是啊，靖王殿下，萬一耽誤了靖王妃的病情，后悔可來不及啊！”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皇上，嘴角露出一抹得意。
韓庭川依然堅持：“多謝皇上和貴妃娘娘美意，只是內子已經習慣了府醫，換成其他人，不了解她的身體。”
明擺著不相信宮里的太醫。
“皇上，皇后娘娘……”
淑妃忽然上前，說了句看起來毫不相干的話。
皇上皺眉思慮片刻，又深深看了韓庭川一眼，道：“罷了，既然你決定了，那便回去吧。如果需要太醫，盡管開口。”
“是。臣謝皇上隆恩。”
韓庭川抱著蘇瑤轉身之際，見淑妃看著自己。
他微微點頭，帶著人離開。
皇上回身又看了一眼后面的太子，忽然道：“太子，你去把齊王府，把齊王帶過來吧。”
也沒說旁的，轉身進了內殿。
另一邊，韓庭川一出鳳鸞宮的大門，就迫不及待地運用輕功，快速離宮。
一向鎮定的面孔終于有一絲皸裂。
他低頭看了懷里雙眼緊閉的人兒，無比心慌。
上一次這種無措的感覺，還是在蘇瑤生產的時候，一晃已經一年多了，這一次再次襲來，竟比之前還要害怕。
“沈淮！沈淮在哪！”
韓庭川連馬車都沒坐，抱著蘇瑤直接騎馬回到靖王府，一路大喊。
門口的侍衛，王府里的下人，何曾遇到過這種情況，一個個嚇得驚慌失措，就連曾經跟著老王爺的王右，也忍不住一邊跑一邊雙手合十：“佛祖保佑，老王爺保佑，老王妃保佑，千萬不要讓王妃有事啊！”
靖王府好不容易有了小主子，好不容易有了盼頭，可經不起打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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