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領回駱家那天,雨下的很大。
我踩臟了大廳的地毯,被傭人罵了兩句。
第二天,那個傭人就失蹤了。
駱家很大,失蹤一個人很簡單。
駱家又很小,我是駱向東私生子這件事,半天就傳開了。
其實,我是誰的私生子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姓駱,我是這個家里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有多名正言順呢?
駱北尋這種,雖然根正苗紅,但媽媽畢竟是個沒有名分的。
駱西杰這種,雖然法律上有繼承權,但本質根本不知道是基因庫里哪來的野種。
駱小嬌這種,一個女孩,資質普通,嬌生慣養,能有什么氣候?
而我,我是駱老爺子駱庭鈞的私生子。
是駱向東的弟弟,是駱家名正言順的二代繼承人。
只是沒有人知道,因為連駱庭鈞自己都不知道。
一把年紀了,偶爾還有把持不住的時候。
我媽也是足夠心機,可惜運氣不好。
人剛送進駱家,顧及她還在夢里想著將來等老太太死了,她怎么母憑子貴進來當老爺子的小兒時——
就被人剁成一塊塊了。
兇手找到了,說是個精神病。
走錯門了,把披著條紋毯子的我媽當成鱷魚給切碎了。
呵呵。
你信么?
反正我不信。
我媽死的這么容易,所以要我死,會很困難么?
一個六歲的孩子在家里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別人家領養的孩子都是怕被斥責,只有我是怕被大卸八塊。
可事實上,自從我被發現與駱向東同血型的親緣關系后,我可不就是時刻準備著被人大卸八塊?
駱向東總說,我是最像他的那一個。
那好吧,既然你想要我的一切,那就讓我徹底變成你吧。
阿寶是在這個家里唯一與我親近的人。
他比我大兩歲,但個子始終不長了。
渾身黝黑,像公主的人猿泰山。
不知道管家從哪弄的偏方,要治療駱向東的病,需要采童子的初陽入藥。
于是無論是他還是我,都是被玩壞了的倒霉蛋。
我從本質上被剝奪了生育權,也就意味著喪失了繼承權。
那時候,我恨么?
不,我沒有資格恨。
因為沒有人告訴我,我來到駱家被養育,被索取,被不公平的對待,是不應該的。
因為在十四歲那年給駱向東捐過造血干細胞,我的身體比同齡人羸弱很多。
所以大多數時候,我不能上學。
家里給我請了一個家庭教師,城南紀家的三小姐。
知性,溫婉,又颯又靈。
她帶了我整整三年,幫我學完了初中到高中的全部課程,然后在我十七歲那年的夏天,與我遭遇了同一場綁架。
負責我們這個案子的警官,一個姓楊,一個姓林。
一開始他們判斷這只是一場很常見的富家公子勒索綁架案。
直到失誤的決策最終害死了紀老師,而我也因此錯過了最佳救援,被綁匪帶走——
醒來后,我失去了眼睛,也失去了三分之二的肝臟。
然后,駱向東重生了。
他要追究警方的責任,駱北尋卻因為與楊興傲有私交,為他專門辯護。
楊興傲手上引咎辭職,駱北尋與駱家正式對立。
駱向東以為這一切都是他做的,將他逐出駱家。
但很快,駱向東的身邊就出現了一個叫林嬋的女秘書。
我可笑他們究竟在調查什么?
不過就是一個爛了的黑洞,變得更臭更爛而已。
孟霓之所以還會留我一條命,大概是覺得駱向東后來的體檢里,雙腎功能和心臟功能都有異常。
我能活到什么時候,取決于他活不到什么時候。
那天我問阿寶:“你為什么要來駱家當傭人。”
他一邊給我的邊牧洗澡,一邊說,當然是因為有錢賺啊。
家里窮,兒子多。
跟以前送到宮里當太監是一回事。
我和阿寶,其實跟太監也確實沒有什么區別。
“想不想報仇?”
我問。
他搖頭。
他有什么仇恨呢?他拿錢做工,買賣關系。
但我笑,我不是。
駱家的一切,本就應該是我的。
他笑了:那好,三少爺想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從那天起,阿寶就是我的手,我的眼。
我今年二十歲,我想奪回駱家。
周中信今年六十二歲,他想奪回周家。
我們誰更狠?
是我。
因為我有狗。
他卻只有兒子。
兒子有什么用?除了戀愛腦,會壞事,被人利用,滿盤皆輸,還有什么用?
但周中信中槍倒地的那一瞬,他用臉上的欣慰告訴我——
死得瞑目唄。
原來,人活在這世上,沒有人在乎,沒有人守護,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我殺光了所有我認為該死的人,卻在阿寶倒下的一瞬間,有了驀然想追尋離去的沖動。
我,駱南蓀,到底為什么而生,為什么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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