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恨晚 > 第459章
  何沁越獄了,她借口生理期偏頭痛,從獄醫那里拿到了一板阿司匹林。

  連續兩個月,將積攢下來的鋁箔紙團成一團,然后壓緊,磨尖,變成一把鋒利的小裁刀。

  就是用這把“小刀”,她割破了室友的頸動脈,在被帶出去受審的過程中,她趁機換上了獄警的服裝,逃走了。

  這樣一個亡命之徒,出來以后的第一件事,會做什么呢?

  門關上了。

  駱北尋轉過身來,一個女人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

  那一刻,即便是表情可以做到全然波瀾不驚,眼睛里透出的光也足夠任何人不寒而栗。

  可是……

  “駱北尋,你為什么不看我呢?”

  何沁單手背在后面,紅唇撩嬈,眼神拉絲。

  幾個月的牢獄之災并沒有奪去她身上的絲毫生氣,反而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種特別進攻性的美艷奪目。

  說時遲那時快,她突然一步上前,用力捧住駱北尋的臉頰。

  “看著我!”

  “駱北尋,你看著我!”

  從拇指到虎口,她的掌心漸漸濕潤了起來。

  是駱北尋在流淚。

  那一刻,何沁發覺自己似乎是慌了。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駱北尋在她面前流淚。

  “對不起。”

  他說,“阿沁,其實我應該對你說一句抱歉的。”

  下一秒,駱北尋伸手捉住了何沁的手腕,沿著他的手腕向上,一點一點,觸到了女人冰冷的指尖——

  “你說什么……”

  何沁一把按住駱北尋的手。

  駱北尋松開,再沿著她的手腕向下,一路碰到她的肩膀,脖頸,再是臉頰耳垂和眉眼附近!

  兩人就這樣極限拉扯著,像極了多年前成為情侶,原以為從此可以奠定親密的那一刻。

  “你叫我什么?”

  何沁的淚水瘋狂涌溢。

  阿沁。

  她甚至以為,有生之年的自己再也聽不到這聲專屬的呼喚。

  那些年,她從地獄里掙扎著爬出來。

  這幾十個如夢踏境的夜里,她是怎樣幻想著還能再聽到他的聲音,還能再感受他的體溫。

  她想不明白,如果駱北尋死了,她所做的一切還有什么意義!

  還有什么意義!

  “你知道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么?駱北尋,你知道么!”

  那一句對不起,終于破防了何沁的所有。

  “駱北尋……你混蛋,你混蛋啊!你明明認出了我,你為什么放棄我!你知道我做這一切,都是……都是為了你!”

  “你心里只有那個會跟在你后面叫阿白哥哥的死丫頭,你有沒有想過,你錯認的風景里,有我,有我!你有沒有想過這張照片——”

  何沁翻開背在身后的手,寒光凜凜的匕首上,插著一張已經翻舊撕毀的老照片。

  那上面的三個孩子,分別是駱北尋,李爭羽,陶醉。

  是,就是駱北尋錯認了許多年的陶醉。

  “可你有沒有想過,這張照片,是誰給你們拍的,是我!是我啊!”

  是那個跟著父母在長壽湖度假村起早貪黑干活的農家小姑娘,是周小池,是李爭羽喜歡了一整個青春的周小池,也是駱北尋錯過了一整個青春的周小池。

  “你知道我為你做了多少事么?”

  周小池的手垂在半空,顫抖著伸出兩個指頭,在駱北尋的眼前輕輕搖擺了兩個來回:“你看不見么駱北尋,你瞎了么!為什么你看不到,為什么你感受不到?”

  你知道這世上最殘忍的是什么?

  當你最愛的人將再也無法給予你一個愛的眼神,而你所做的一切,你為他所做的一切,都被看作是一廂情愿——

  “不,我連一廂情愿的資格都沒有。”

  周小池拼命搖著頭,淚水像傘面上注定無法駐足的雨水,肆意傾散。

  “我只是個自私的,為了想要過上更好生活,而不惜殺父弒母,六親不認,不惜殘害朋友,顛倒黑白的蛇蝎女人。”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回到周家,名正言順繼承自己的一切,且利用旁人的手段,將最大的阻礙一一鏟除的惡魔。”

  “我是個愛而不得的瘋子,是致力于破壞有情人的罪魁禍首,是永遠也洗不白的罪人。”

  “為什么?你們都可以?”

  周小池咬著牙,狂飆的淚水,是對這個世界最瘋狂的控訴。

  “為什么你可以,莫之城可以,李長留可以,李高偉唐毓秀可以?”

  “為什么周豫白可以,李心怡可以?”

  “為什么駱西杰可以,駱向東可以,為什么你們所有人都可以?就我不行?”

  你們都是為了利益,為了仇恨,你們都在用親情友情各種各樣的請綁定了自己的身不由己。

  “駱北尋,只有我是為了愛情,所以,你們都不信。”

  她伸手撫著駱北尋的脖頸,笑容純凈的就像個從來沒有被鮮血和罪惡玷污過的大孩子。

  周小池說:“你看,我能聽見,你左眼流下的淚水的速度,跟右眼的速度完全不一樣。你表里不一,你永遠欺騙。”

  駱北尋,你對我,到底能不能有一句真話呢?

  “我沒愛過你,阿沁。”

  駱北尋說。

  “當年我從駱家離開,一個人來到歐洲。我哥與我繼父相繼出事。

  我絕望,脆弱,輕生,煩躁,我不想與人為善,更不想對任何人負責。你以為我這樣的男人,理所應當被這樣的家庭和出身疊滿技能,臥薪嘗膽,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么?不,大多數人,會寧愿選擇回歸螻蟻。”

  駱北尋說,“那時候的我,孑然一身,無所謂強大的動機。而你偏在那個時候出現,像個知性的天使,試圖言傳身教地把我變成了更堅強更獨立的人。可你不知道的是,我不喜歡那樣子。”

  “我不愛你,我不愛任何人。我曾對陶醉說過同樣的話,”

  駱北尋仰起臉,舔著唇角細小的淚珠,那一刻,已經分不清是誰的。

  “我說我根本承受不起與床伴關系再進一步的親密,我不婚,也不想愛。對你,對她都如此。”

  可直到后來,他發現自己錯了,且必須要低頭認錯的那個時候。

  眼里心里血里記憶里,都只有陶醉。

  依然沒有你——無論是何沁,還是周小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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