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北尋撲倒在地,眼前的夕陽就好像一下子掉進了猩紅的染缸里。
背上接二連三兩記灼熱,就像被狠狠釘在了十字架上。
他想要掙扎起身,徒勞。
距離救護車還有十幾米的,可那十幾米卻好像一整個世紀徒步的路程那么遙遠。
他撐起雙手,在地上滿滿爬著,拖起長串的血跡。
“北哥!”
紀俞斐撲上前,驚慌叫道:“北哥!北哥你怎么樣!”
“小醉……”
駱北尋搖搖頭,開口瞬間,鮮血猛地嗆出來。
一顆子彈貫穿他的肩膀,幾乎與他當初打在陶醉身上的那一顆,一模一樣。
另一顆子彈擦著肺肋骨邊過去,彈片似乎沒有留在身體里,但造成了強烈的肺高壓充血。
“小醉……”
“陶醉?!”
紀俞斐將他扶在臂彎,轉身看向那輛救護車。
是陶醉!
是陶醉在與他見面之后,因為情緒激動而造成的早產么!
“阿斐……帶我……去……”
去見她么?!
“好,好,我帶你去見她!”
紀俞斐抹了一把泛紅的眼眶,懇求趕過來的警察。
“求求你們給他一點時間吧,他的妻子早產性命攸關危及,你們讓他陪在身邊行么!”
開槍的警察心里也很糾結,可是現在這個狀況。
“可他傷得那么重,現在必須要接受治療啊!”
紀俞斐:“我明白,他也明白。但如果他的妻子有個三長兩短,他絕對活不下去的……”
……
車子疾馳在去往醫院的道路上。
警察在紀俞斐的懇求下,終于松了口,同意駱北尋跟陶醉上了同一輛救護車。
只是需要將手腳控制綁束,一旦再有過激性攻擊行為,警方將會無條件采取行動。
還好現在是傍晚,小島上車本來就不多,絲毫不會擁擠。
陶醉雙手扶著肚子,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她知道這個情況應該是提前破水了,孩子早產。
這種狀況,有的危險,有的有驚無險。有的在生生死死之間反復橫跳。
但她相信,有那么多親人朋友以及在天上的人的護佑,她和寶寶一定能夠順利度過難關的。
陶醉本來就有胎盤前置,按照醫生的囑咐,已經在病床上保胎兩個月了。
原本還是不該這樣顛簸出院,但她真的無法忍受在生死攸關之前,再也不能見到駱北尋最后一面的遺憾。
所以她冒險而來——
她看到他了,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只是不記得她,也不愛她了。
初見面的那一瞬間,陶醉是委屈的。
因為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憑什么就這樣把一切都忘了呢?
他曾承諾過,如果他們還能有機會,他寧愿做一只舔狗,去好好享受一下追妻火葬場——
可現在,他什么都不記得了。
淚水沿著臉頰滑落,突然一只溫熱的大手輕輕扶過來。
那樣熟悉的,滾燙的溫度,熟悉的血腥氣,熟悉的氛圍感。
陶醉偏過臉,以為自己竟然是在做夢。
“小醉……”
救護車已將車子開得飛快,駱北尋的聲音在鳴笛中時而湮滅,時而清晰。
“小醉,你感覺怎么樣了……”
“我……還好……”
伴隨著宮縮而來的疼痛,讓陶醉的意識時不時恍惚。
但比起疼痛,她更擔心的是孩子。
但比起擔心,她更恐懼的是一切都是夢。
“駱北尋……是不是假的。”
陶醉哭著說,“你是假的對么?你沒有死,但你已經不認識我了。”
“我不是。”
駱北尋的淚水滴在陶醉的臉頰上。
“小醉,我回來了。是我。”
“你騙我!”
陶醉緊緊抓著駱北尋的手。
而一旁的醫生正在幫他緊急處理傷口,他的情況,一點都不比陶醉的危機強一丁點。
“你把手松開,我這樣沒辦法處理!”
警察也急了。
因為他眼看著駱北尋的每一聲吃力的呼吸下面,都是大量的鮮血從槍傷口處涌出來,甚至幾乎是噴射狀——
醫生害怕出現血氣胸,想要強行掙開駱北尋的手。
可陶醉根本不知道情況,她掙扎著尖叫著,淚水狂飆。
“不要!不要放手!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他!”
這一次,就算是死,他們也要整整齊齊在一起。
肚子越來越痛。
此情此景下,那些產前的注意要素,什么呼吸法的,對陶醉來說,統統都是沒用的東西了。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血壓也開始升高。
“駱北尋,不要走!”
“你再不放手他就真的不行了!”
醫生氣急了,強行分開兩人死死攥在一起的手。
“啊!”
陶醉雙手扶著腹部,呼吸又是一陣緊縮。身體里面動來動去的小東西用各自姿勢壓迫著,時間一分一秒,極致難熬。
痛!
原來生孩子這么痛!
“好痛!”
“堅持一下小醉,馬上就到了!”
駱北尋俯下身子,剛剛松開的手再次緊緊扣住。
此時此刻,救護車已經又闖了一個紅燈,醫院的標志也終于出現在視線里了。
“好痛!駱北尋,你……你……”
“我記得!”
駱北尋吃力地用手肘撐起身子,失血和呼吸困難已經讓他整個人煎熬到近乎極限了。
“小醉,別怕,我在……我一定會等到你們平安出生。”
……
“羊水破了!”
急診室里,醫生給了基本的診斷后,就開始安排了。
“三十三周多,胎心160。產婦胎盤前置,血壓飆高,目前還沒有臍帶脫垂現象!”
“現在宮縮多久一次?”另一個醫生過來問。
“五分鐘。”急救車上的醫生看了下時間。
“還不夠。”
另一個醫生過來,一把拉上簾子,然后試圖將駱北尋推出去。
“準備剖腹產,家屬都到外面去!”
可就是這不輕不重地推了一下,駱北尋整個人卻像山一樣倒下去。
兩個警察想要去扶,都沒能扶住!
“啊!”
陶醉只覺得身下一陣無法忍受的劇痛,禁不住叫出聲。
可能是心靈感應,也可能只是單純的痛。
紀俞斐一路沖過來,立刻迎上去:“醫生!現在情況怎么樣?”
“你問哪個!”
醫生手忙腳亂,聲音也開始飆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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