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紅樓之補蒼天 > 第274章:暗算
  薛寶釵知道母親這是在引導話題,只是淡淡地回道:“那或許就是他的命數。”

  薛姨媽點點頭,忽然覺得女兒的話似乎別有深意。可她還沒再開口,就見薛寶釵接著說道:“他與璘哥兒畢竟不同。寶玉再多情,也不如璘哥哥有男子氣。”

  略微一怔,薛姨媽知道女兒心里的確“有”賈璘,只得嘆氣說道:“我聽說過玉兒總是附和璘哥兒,果然就把他‘送’去邊關了。寶兒之前也說男子應該有作為的話,我原本是贊同的。可是親眼見到璘哥兒的經歷事故,心里又忐忑不已。”

  薛寶釵知道這的確是母親的擔心實話,也是母親的托詞。母親真實的意思,無非是說林黛玉或者正在待嫁賈璘罷了。可若真的如此,自己將如何面對?

  手里攥著的帕子,于不知不覺之中,被薛寶釵攥成了“麻花”。她的心里再記起有和林黛玉相爭的意圖,也是頗為為難。

  以她的聰慧自然可以大致猜到:若賈璘真與林黛玉相好,這兩人又都是剛直脾性,必會以對方為正式夫婦的。自己若是勉強爭競,先不說失了親戚情分、姐妹情誼以外,更可能落得羞恨于心,甚至還會被他人恥笑。

  可薛寶釵既想著嫁給賈璘,卻又如何呢?與甄玉蓮、妙玉一樣,做賈璘的側室?薛寶釵并不能就此下決心。

  賈璘再好,目前不過是五品官階,再沒什么大富貴可言。薛寶釵并不能確認,自己果真要如此“下嫁”——以薛氏家況來說雖然很是不堪,但說起來,祖輩乃至現在的薛蟠,也還是有恩賞官職在身的,哪怕是虛職。

  這樣不行,那樣又為難。薛寶釵手里的帕子又幾乎被她自己擰成了一股繩。眼眶都急得紅了,她卻還是不能狠心做什么決定——既不想離開賈璘,又不愿自己“下嫁”。

  薛姨媽老于世故,怎么可能看不出女兒的心思。略微猶豫之后,薛姨媽關心地說道:“寶兒,我只說水到渠成。即如璘哥兒之事,他果然還是做出了一些功業的。不過,好在我們大家并不過于在意,只多稱贊他幾句就是了。”

  她說的語氣輕松,心里也是糾結不已:這賈璘像是在逗我們薛家一般——本不看好他,他卻高中了榜眼。只說這樣也平常,他更立功殺賊。才要高看他,他又觸怒了龍顏被罷黜。就此疏遠他?偏還做了御史,兼了文武選侍郎。再大膽斬殺邊地武官而免了侍郎兼職,眾人跟著心驚。現在,他卻再立功,得到了五品實職!

  薛姨媽想到這里,不禁暗嘆道:賈璘啊賈璘,你可真夠氣人的。

  她在這邊暗自嘆氣,薛寶釵那邊已經用帕子拭淚了。想著別讓女兒著什么大急,更何況即便要與賈璘談論婚嫁,也還早了一些,薛姨媽連忙低聲勸慰道:“暫勿論及璘哥兒的事,只說我們家的生意,就要快被你哥哥糟蹋凈了。”

  “這又能如何?”薛寶釵聽了只有更傷心,“我即便有心,卻也不能出去代他料理。”

  “那個混賬,暫不理會也就罷了。”薛姨媽見成功地轉移了女兒的注意力,連忙再說道,“說是東府的菊花次第開了,你珍大哥哥讓尤大奶奶來請。這邊的娘兒們,都說要過府賞花呢。”

  “哪里沒有,卻還要去東府看?”薛寶釵拒絕著說道,“我只在屋里做些針黹,也不要去。”

  女兒的眉頭微蹙、神色肅然,薛姨媽猜知她厭煩東府的風氣,只得嘆氣作罷。

  母女兩人說著話,薛寶釵不久之后告退回屋。走到榻邊,她從枕下摸出那柄小折扇。在手里摩挲、玩弄一會兒,她再紅著臉趕緊收好。

  東府果然擺開了菊花宴,賈珍笑呵呵地邀請榮國府的親戚們來聚會。先是對女眷們致禮,他再退至男賓酒桌,與賈璉等人說笑。

  先是提到了修道在外的賈敬,眾人舉杯遙祝他安好。再念及外出做學政的賈政,賈寶玉只得敷衍著做出感傷的樣子,擦淚祝酒。

  席間很快談笑風生,賈珍大嘆一聲說道:“若論賈氏的風光人物,敢不說璘哥兒是一等一的人?!”

  他這話說得既有稱贊,也有揶揄。可旁邊的賈璉卻表現得極為認真:“璘哥兒果然立了大功!雖然我們了解的不多,但他實授了五品官,竟然還能同時獲封云騎尉!”

  五品官職的并不少見,可賈璘越過恩騎尉,直接獲封云騎尉的并不多。甚至于當下大致安穩的環境,武功不易獲得的實情來說實為罕見。

  這是個可以世襲的爵位職銜,賈璉顯然已經正式地把腳步踏進了官貴階層。

  賈璉這樣稱贊過后,賈珍只得帶著許多不服氣,干笑幾聲附和。旁邊的賈蓉只是笑了笑,看似隨口地說道:“依我說,還是大老爺說得極是。”

  聽他這樣說,在場的幾人都先是有些詫異,再就聽他繼續說下去。

  “大老爺說,我們這樣人家的子嗣,斷乎不能入尋常寒酸人家的子弟那樣,以苦讀、賣命來換取出身。”賈蓉笑嘻嘻地說道。

  他的話說罷,賈珍先就點頭贊同。賈璉嘿嘿地笑了笑,再開口說道:“我家老爺疼愛我和琮兄弟,所以才那樣說的。”

  “可不就是這個話嘛!”賈珍大笑幾聲,舉杯相邀。賈璉、賈蓉連忙舉杯致意。

  看著這三人,賈寶玉的心中雖然仍不會愿意自己如賈璘那般血拼,可也知道他們三人相對自己更為不屑。

  賈珍平日只是喝酒取樂,賈蓉跟著花天酒地。賈璉雖說好得多,終究逃不脫紈绔二字,與賈珍、賈蓉并無實質差別。

  再聯想到自己,賈寶玉也不免苦笑一聲:身無長物,卻迷戀秦可卿至此。又還不能救她,實在更是無奈。

  “寶玉金尊玉貴,將來必是煊赫之人。”賈珍笑著贊道。他的這話說出,卻令賈寶玉與賈璉都有些尷尬。

  榮國府的爵位,按說應該由長房長孫繼承,所以賈赦獲得了爵位。可再往下,是由賈赦的長子賈璉繼承,還是由賈政目前的長子賈寶玉繼承爵位,這就很難說了。

  因為想要把控榮國府權勢,表面做出平衡姿態的賈母,無比喜愛賈寶玉,是人盡皆知的事。若是她想辦法讓賈寶玉襲封,誰又敢說半個不字呢?

  賈璉生性倒也豁達,可被賈珍這樣當眾說出來,還是覺得很難堪。賈寶玉對于這樣的爵位,卻并不在意。他還是只想著能與女孩們待在一起,開心無憂地過一生就好,這才是他最想要的生活。

  看向賈政,賈寶玉淡淡地說道:“我只想著能夠安穩地度過一生就好,絕不敢多想什么富貴的事。”

  賈珍還想再說幾句,賈蓉見到賈寶玉的神色不悅,知道這個話題再說下去,被他告知了賈母就麻煩了。

  “喝酒,喝酒。賞花聽戲就好,就當是為璘哥兒享受了。”賈蓉笑嘻嘻地說罷,眾人隨即大笑,都玩笑著說——這頓酒宴,是賈璘守護、送來的。

  賈寶玉終覺無趣,不多時就找了個借口告退了。

  走出寧國府,他仰頭望著榮國府的高墻以及其內的亭臺樓閣,不禁生出一份陌生的感覺。

  繁雜的僮仆、豪貴的府邸,都是如此時的賈璘那樣,由賈氏先輩用血淚換來的。

  想著也是悵然,賈寶玉也不多念這些傷心事。干脆叫上小廝,他前往賈宅而去。

  宅子里只有妙玉一個主子,賈寶玉也知道她并不喜歡與人交流,更別說此時的她獨守宅邸了。

  與賈宅的大管家杜正打了招呼,賈寶玉只說來傳遞賈璘升職的消息,并代為問好妙玉。

  杜正客氣地作答“多謝二爺關心,我們倒也聽聞了一二消息”,并請賈寶玉在正堂落座,再奉了清茶。

  賈寶玉坐在堂屋里,環視這里雖然覺得比賈府的豪奢要差得多,卻有一份安心。

  就這樣坐著發呆,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與杜正說著話。時間不覺過去了小半個時辰,他的心情也真的穩定了下來。

  想想此刻在賈宅后院的妙玉,賈寶玉再念起身在大觀園櫳翠庵的妙珰,此時大致明白了賈璘為秦可卿取得這個法號的用意——希望秦可卿擺脫舊日紛繁的雜事,重歸如玉本色。

  賈寶玉想到這里,頓覺心中生起歡喜。下意識地拱起手,他遙遙地祝福了遠在邊關的賈璘只好,就笑瞇瞇地起身告辭了。

  杜正也知道這個哥兒性子詭異、行事不羈,也并不挽留,只是恭送而已。

  后院捧雪別院的妙玉,此時自然也是欣喜萬分,為賈璘的一切安好,再就焚香祝拜祈禱。

  丫鬟翠筠、沉香、紅袖近前服侍,她卻笑著擺手說道:“你們去拿些酒菜來,我要為他開心一會子。就是闔宅上下,今日盡都賜酒肉。”翠筠笑著答應,立刻按照吩咐去辦。

  羅漢床上,妙玉的對面并無他的身影,但她卻一邊在心里和他說著屬于兩人的情話,一邊神色安然地自顧飲酒。

  心里再念及“人道有情須有夢,無夢豈無情?夜夜相思直到明,有夢怎生成”,她不免潸然落淚。

  罷了酒飯,她命丫鬟撤去杯盤、焚上沉香,安然趺坐。心緒就此淡定,她徑自往夢中做“神女”,與郎君相會。

  寧榮二府以及賈宅的歡快情緒,似乎可以通過無形傳導。此時遠在揚州的林府,也是一片歡快的氣氛。

  林如海居中而坐,賈敏、林黛玉、甄玉蓮坐在旁邊,就是林信也被貼身嬤嬤伴著,坐在椅子里舉杯喊道:“為大將軍璘哥哥祝酒!”

  幾人都是大笑,賈敏看著他,故作好奇地追問道:“信哥兒不是說,自己才是大將軍嗎?”

  “哦。”林信就此陷入了糾結之中,一時想不起來應該怎么回應才好。

  見他的小眉頭緊鎖的樣子極為可愛,林黛玉不禁笑道:“弟弟常說自己是大將軍,現在又有個大將軍說出來。或有重復,可稱為神威將軍、冠軍將軍。”

  神威將軍,自然是當下的正式稱呼。而冠軍將軍,是林黛玉借用了漢代冠軍侯霍去病的舊事。又,霍去病年少成名,再輔助漢武帝掃蕩了漢人的大敵匈奴人,這也是個極好的典故與贊許。

  “就是如此!”林信帶著奶聲大叫道,眾人大笑著一起歡飲。

  林黛玉用飯也是開心,因為她的確為賈璘的升職獲封感到高興。這些對于情意篤深于賈璘的她來說,并不是很重要。

  可她終究要面對現實——賈璘獲得高位,自己和他未來的親事,才更好被父母親眷等人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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