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紅樓之補蒼天 > 第316章:能行嗎
  主和派的朝臣大多是文職官員,這是很受皇帝喜愛和器重的一個群體——因為不掌武事,也就不會形成對皇權的真正威脅。

  這些朝臣率先發難,紛紛說拓地千里可算是好事,但必須就此罷手,與韃靼可以用賠償茶、瓷器、絹帛等方式議和。至于與金人開戰,那更是絕對不行的。

  主戰派的官將自然要予以駁斥,反擊主和派的發言官員是賣國賊。兩邊爭執得很激烈,皇帝軼正卻猶如雕像一般,挑起了紛爭之后就不再發言,只是面無表情地安坐。

  因為沒有了控制,兩派官員的爭執很快到達了白熱化。主和派甚至不再提及拓地千里是功勞,而主戰派更是叫囂著要從榆林鎮直接渡過黃河,向北繼續繼續進攻韃靼,向東進擊金人。理由看起來很充分,就是大成現在擁有的火器,已經超于那兩方,而且得到了極佳的實戰證明。

  主和派的氣焰看似暫時被打壓下去,卻有一人干脆地手持笏板,大步向皇帝軼正龍椅前面的御臺走了兩步。眾人眼見這人近前,都暫且收住了聲音。并不是眾人敬服此人,而是因為多少有些畏懼他——當朝太師、二等承恩公、皇后的父親,國丈李成白。

  皇后李氏韻如,在軼正做皇子時是夫人級別。后來軼正的正妃去世,李韻如晉升為次妃,正妃等級空缺。

  就在軼正即將展開奪宮、奪嫡的時候,李韻如先被扶正,做了他的正妃。看起來很巧合,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因為李韻如的父親、兄弟們,肯定是得到了確定的信息,而明確地支持軼正,并運用手中的武將權利,為軼正如愿登基成功而立下大功。

  目前,李氏尚在執掌武權的還有兩人,分別是李韻如的哥哥,二等子爵、三品昭毅將軍李文旺;李韻如的弟弟,三等侯爵、從二品定國將軍李玫玖。再加上他們的父親李成白,李氏集團可謂顯赫。另外還有個要職人物,就是鎮守號稱平安州襄陽的,一等伯,從一品建威將軍李成玉。

  據說,他才真的是佐助軼正突襲、囚禁另外兩個皇子的主要人物。也就是他,才使得李氏驟然顯耀,并得以保持顯耀。畢竟皇后李韻如品貌一般,此時年齡也長。而作為國戚的李氏一族,自然也會因此既受到皇帝的尊重,也同樣會遭到權利的額外監視。

  但李成玉先是有助軼正登基之功,又與王子騰極為相似,更還鎮守重要的邊地,這才是李氏之中最為重要的人。

  也正因此,身在長安為官的李氏其他族人,才能夠煊赫張揚。此時近前啟奏的國丈李成白,就是心中懷著各樣的心思。他首先是對皇帝軼正情感傾向的警惕,因為皇后李韻如也是四十出頭的年紀,難以避免年老時色衰的尷尬處境。而賈元春以及另外幾位妃嬪卻在后宮的拔擢很快,目前已是貴妃級別,外戚李氏集團不得不予以警惕

  軼正的后宮人數并不算多,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總還是有的。這些妃嬪毫無疑問,也作為了皇帝與各方勢力拉攏與牽制的砝碼。

  妃子們的位號分別取賢、淑、莊、敬、惠、順、康、寧作為稱呼和位次尊卑。很顯然,身為賢德妃的賈元春,幾乎就是皇后之位的繼承人之一。

  被委任為皇后,還要有外戚的支持。而賈氏原本就是官貴豪門。雖然前些年有了頹勢,可近幾年卻有賈氏子弟賈璘,驟然飛騰起來。而且眾人有眼就能看得出,有腦子就能想得出來,皇帝軼正非常看重賈璘。甚至,軼正對賈璘的這份看重,隱約從他中了解元、金陵夸街、高中榜眼等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對于李氏可能遭受的威脅,旁人先不必說,國丈李成白必要予以糾正與壓制。眼下他近前幾步,在安靜的大殿內,躬身施禮后,挺身朗聲說道:“微臣以為,明威將軍非但不能予以獎賞拔擢,更應該嚴懲!”

  他的這話說罷,大殿內立刻更是鴉雀無聲。軼正仍然保持著沉默的姿態,看著御臺下的國丈。

  “明威將軍當時以代天子巡邊的便利,不顧兩邊達成的盟約,蠱惑并唆使邊將妄用武力。先是殺滅數萬韃靼人,已經事實撕毀盟約,令我先背負了不義的名聲;進而,其更是膽大妄為,親自率眾出關!”李成白說過之后,雖然眼見皇帝仍然沉默,但見附和自己的朝臣紛紛投來贊許的眼神和手勢,不禁更為激動。

  漠然轉身瞥了一眼同樣沉默的賈璘,李成白接著大聲說道:“據此,其雖有露布彰功,卻非但不能恩寵丕顯,更應交付御史臺治罪!古來華夏以仁義布施天下,今有賈璘用狡酷背信毀約。戰端由其肇始,我克復千里蠻荒之地又如何?大成再無安寧可知!萬民流離可見,寰宇震動必然。其妄為得以加封于一身,卻無故令紛亂四起。以微臣之見,應當立誅之!”

  他的話說罷,主和派以及與他親近的官員,立刻出聲附和:

  “果如太師所言!明威將軍璘濫用武力,致使大成四面受敵,理應誅心、斬首”;

  “韃靼蓄勢黃河北岸,金人已然騷動四周。大成不安,皆是明威將軍一人之故”;

  “連年雨旱、蝗災等不斷,百姓已是悲苦。再有明威將軍挑動戰端,百姓必是或悲戚從征,或流離家園。皆賴明威將軍所賜,宜立誅不赦”……

  他們的叫嚷聲不斷,主和派雖然不敢與國丈李成白過分爭執,但總還是要與其他人吵嚷幾句。

  眼見不成體統,內閣首輔大學士,事實丞相,從一品的文官阮海來抬起右臂,在頭上擺了擺。

  眾人眼見這個皇帝最為倚重的人出場,相繼安靜了下來。阮海來對皇帝軼正施禮后,出言說道:“明威將軍遭受眾人彈劾,應該允其略微辯解。”

  軼正默然地點點頭,賈璘近前施禮后朗聲回道:“微臣代天子巡邊,遭遇馬販人被韃靼殺戮搶掠。邊兵就此出關救護,韃靼兇惡相繼來攻。試問,這是誰人先撕毀了和約?大成近來有水旱災患,韃靼豈能幸免?正是他們尋機侵略,才有邊地兵將憤然還擊,并一舉剿滅數萬入境賊寇!”

  李成白等人再要呵斥,首輔大學士阮海來神態嚴肅地擺手制止。

  賈璘接著說道:“微臣僥幸得到天意與圣上恩庇,找到了火藥的新配方,并據此研發改進了震天雷。又因得到回牒,所以逐殺逃敵,戡平邊地。韃靼兇頑,糾合大軍回擊。天兵神武,奮奪鄂爾多斯。又望黃河滔滔在前,更鼓余勇洶洶其后。漢人旗幟遍插南岸得千里之地,大成威勢震懾蠻夷消遠近腥膻。此何罪哉?!璘不敢貪功,卻必為邊地兵將勇陳嘉獎!”

  殿內暫仍無聲,賈璘頓了一下,再繼續說道:“韃靼兇惡,卻有瓦剌窺伺。聯合瓦剌以破韃靼,于今正為便利。再說金人騷動,何時不有,豈是當下?!萬民流離,何為家國死?朝堂喧囂,應做振臂呼。微臣自覺卑屑無知,但卻知大成本就處于不得不戰之境地!”

  賈璘的這話說罷,李成白的臉色被氣得慘白。但要出言反駁,他又見到皇帝軼正的身子,在龍椅中略微動了動而暫且不敢做聲。

  “卿方才所言,說是萬民寧肯流離,也不愿為家國奮死。卻是為何?”軼正緩緩地說道。

  “因為饑餒!”賈璘施禮回道。

  李成白立刻發言呵斥:“大成遍布天恩,何來饑餒!”

  “只在片刻之前,就有朝臣說連年雨旱及蝗蟲等災患。試問太師,若這些不能造成百姓缺糧而饑餒,難道萬民都是吃草籽樹皮石頭香灰果腹嗎?”賈璘正色回道。

  李成白眨巴了幾下眼睛,下意識地收了收肚腩,暫時未語。賈璘轉向皇帝軼正說道:“玉米相較米麥的畝產高得多,微臣敢請陛下推廣種植!萬民賴以仰慕天恩,蠻夷必是坐臥難安。大成開得千秋基業,陛下肇發萬世太平!”

  李成白等人再要反駁,但此時主戰派的呼聲先起,紛紛拜禮請求不斷。

  “焉知以新火藥與震天雷,就能必勝韃靼、金人!”李成白的聲音再次顯現了出來,“瓦剌偏離萬里,又怎知其必能逐擊韃靼?!榆林鎮稍動,金人已是騷然。又焉知大成可以兩面抵敵?!”

  他這話再喊出來,皇帝軼正終于坐不住了。他略微輕咳兩聲,殿內頓時再次雅雀無聲。

  執事太監立刻高喊“退朝”,眾朝臣盡都躬身。軼正的面前,立刻出現了那兩柄掌扇。借此遮蔽,他起身走回后殿。

  眾朝臣致禮后,相繼走出太極殿。可因為各自的觀點不同,在從宮城走出,向著皇城內的辦公區走去的時候,他們的紛爭仍在持續。

  眼見有人為此竟然要攘臂揎拳,首輔大學士阮海來立刻發聲勸阻、制止:“諸位都請各回衙署,以細致處理公務為要!”

  他的勸阻生效,眾人各自朝著觀點對立面的同僚怒哼、瞪眼之后,再走回公廨辦公。

  賈璘帶著平和的神色,走進兵部衙署的時候,立刻受到了一眾同僚的歡呼聲。這些人既然身在武職,自然希望通過開戰——尤其現在武力強于敵手,來獲得晉升的機會。

  逐一拱手還禮后,賈璘雖然沒有什么確定的公務處置,卻也坐下來稍歇。他的手邊,立刻就有人端來一杯熱茶。轉頭看去,他與對方都笑了。

  這人正是跟隨他前去邊地的,書吏之一伍樂天。

  “嘿嘿,明威將軍不愧是文武全才,不僅處變不驚,更還陳述得清晰、振奮!”伍樂天笑道,再拱了拱手。

  賈璘還沒作答,再有書吏于時中過來施禮。那三名歷事監生孔明則、曹利達、嚴華,也都近前施禮。這幾人因為參與邊地事務有功,也都獲得了不同的實職,自然對賈璘非常感恩。

  和他們說著話,賈璘再見到蘇璋笑著走來:“給明威將軍請安。”

  兩人就此聊了一會兒,蘇璋也先是道謝,說是升任了員外郎。賈璘祝賀之后,蘇璋再笑嘻嘻地附耳說道:“據聞,托將軍的福,在下或也還有拔擢呢。”

  說罷,兩人都是開心地大笑。正要再說些旁事,蘇璋卻先站了起來。賈璘扭頭看去,見到掌事太監李忠肅然地走了進來。

  見他神色嚴肅,賈璘覺得略有詫異。

  “請將軍跟隨咱家走一趟。”李忠拱手說罷,賈璘隨即跟行。蘇璋等人覺得或有不妙,各自不免擔心起來。

  進入宮城,李忠仍是不發一言。賈璘知道這是皇帝軼正可能有些惱怒,起碼是心中頗為焦慮,才令李忠有這樣的神態。

  果然,在即將步入太極殿側殿的時候,李忠終于忍不住,低聲勸說道:“咱家并不敢多說什么,但只提醒將軍,圣上龍體有些不適,請將軍萬務慎言。”賈璘連忙略微拱手,致謝他的提示。

  李忠看了看他,知道即便自己勸說了,這人也未必能夠聽取。只得嘆口氣,李忠先邁步走了進去。

  殿內幾尊熏爐散發著炭火的溫暖,但因為面積闊大,各處又極為寂靜,還是令人覺得寒意凜然。

  拜禮后,賈璘肅立在側。軼正略微輕咳兩聲,隨即問道:“卿方才所言,似乎與前幾日對陳有異。”

  “微臣不敢。”賈璘回道,“微臣雖然魯鈍,也能深切體會陛下希求天下安定之心。微臣已然言明,大敵暫不是韃靼,我們對其用武,就是施以告誡。而金人因為霸居漢地已久,又因為學習了漢人文化,可以更得意地奴役漢民。可其蠻野愚昧之心,卻是永不會變的。更因為他們部族人員總數少,也永遠會像是惡狼那般,永遠會對漢人殘酷欺壓。這才是大成最需要打擊的敵人,也是必能戰勝的敵人!”

  軼正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問道:“這就是說,卿以為能夠獲得金人占據地區的漢人支持?”

  賈璘立刻答道:“陛下圣明!微臣果有此意!”

  再思索片刻,軼正接著問道:“卿欲何為呢?”

  “洛陽東擊金人以對抗;襄陽、南陽一帶固守;榆林鎮才得大勝,無論韃靼還是金人,都不敢渡黃河來犯!請陛下允臣南去金陵,可北擊金人于淮河沿線!”賈璘施禮請道。

  “我們以何理由,與金人開戰?”軼正這話問得猶豫,但眼神緊盯著賈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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