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紅樓之補蒼天 > 第354章:呆住
  眾人連連拱手稱是,隨即就有侍衛跑出去迎接賈璘等人。

  跟著來人進去營地,賈璘不由得心中立刻就有了惱恨。周世廣為了炫耀自己的兵將、教眾眾多,竟然還擺了兩溜手持各樣武器的士兵,于通往大帳的道路兩側。

  暫且忍下怒氣,賈璘等人邁步前行。到了大帳外面,他見到從里面走出一個前呼后擁的人。這人身形瘦高、面貌清癯,兩眼多是狡猾的神色。他顯得很警惕,正一手按著道袍腰間的寶劍劍柄,一手捋著三寸來長的稀疏胡須看過來。

  有士兵趨前介紹,這人再看到賈璘神色自若,也就立刻拱手笑著快步走近說道:“竟然真的是爵爺親自到了,在下周世廣迎接來遲。”

  賈璘略微點頭,周世廣作勢欲跪被攙住,隨即就側身邀請道:“爵爺一路辛苦,快進帳說話。”

  帳內也有十余名腰間佩刀的侍衛站立,賈璘掃過這些人,徑自帶著柳湘蓮、杜金平等人落在在周世廣的近畔。

  周世廣吩咐送來酒漿,賈璘只得舉起酒碗與眾人飲了一碗。

  因為心中不寧,周世廣只是說及自己創立八卦教之艱辛,從與金人官兵躲貓貓,一直到四處化緣、招攬教眾的不易,他說得唾沫橫飛、氣宇軒昂,甚至感慨落淚、唏噓不已。

  “教主說的這些既往故事,我也知道頗為不易,因此才會親自前來面晤。”賈璘打斷了他的話,直接說道,“現在金人涌去淮安府、揚州一帶,我們也才從海路擊潰了金人海上的部伍。眼下正是大好時機,我卻久未等到教主的回訊。教主若有疑問,就請直說。”

  周世廣再是慨嘆幾聲,再看向賈璘說道:“爵爺說得坦誠,在下也不得不說實話。我只擔心現在,將來或有兔死狗烹之禍。”

  賈璘還沒答話,柳湘蓮當即喝道:“教主這話從何說來?我們坦誠相邀,爵爺又有圣命允以先行授官,已然足夠誠意。”

  周世廣眉頭就此皺緊,帳內的幾個旗主還能鎮定,但那十幾個侍衛略微移動了一下腳步,以示震懾。

  賈璘笑了笑,接著說道:“教主擁有數十萬教眾,理當為他們謀個好出路。眼下雖然金人仍是為亂,但不久即天下大定可知。到了那時,教主還自信可以逍遙世外嗎?”

  周世廣仍是猶疑,只是尷尬地嘿嘿笑了幾聲。賈璘見是如此,只是自顧起身。他這一動,周世廣立刻感到受了驚嚇,隨即也緊張地站了起來。他身邊的幾個旗主也紛紛起身。

  “教主再有遲疑,我猜你將會有厄運。”賈璘笑道。

  周世廣就此羞惱,皺緊眉頭冷笑著說道:“爵爺位重,終究還是年輕。我是神教之主,自可通曉未來。”

  點點頭,賈璘指了指帳門說道:“從這里到帳門不過二十步,我走到帳門,或者就會有靈異事情發生。”

  “哦?”周世廣手捻胡須歪嘴說道,“那本教主倒還真好奇了。”

  “不從我令者,必身死族滅。”賈璘輕松地叨念一聲,隨即笑著向外邁步。

  周世廣看著他的背影,再用眼神示意門口的那些侍衛,嘴里卻輕佻地說道:“我替爵爺數著步數呢。一,二,三……”

  帳內只有賈璘等人邁步向外走的腳步聲,以及周世廣嘴里發出的聲音。眾人各自覺得緊張萬分,額頭、手心里都冒出微汗。

  周世廣見他走得平穩從容,心里帶著不屑,更還有好奇,不禁抻長脖子繼續探看。

  他嘴里才數到“十九”的步數時,就覺得自己的后背一緊。一道冰涼鉆入體內,隨即他就覺得有小溪從那處“汩汩”涌出、流下。

  嗓子頓覺發干,周世廣帶著驚愕的神情,眼見賈璘正回身微笑看來。緩緩地要轉過身,周世廣再覺傷處一陣攪動,當即身子發軟,撲倒在了地上。

  帳內的幾名旗主保持著鎮定,門口的那些侍衛頓時驚愕萬分。

  賈璘卻先微笑著拱手說道:“曹旗主不愧是胸襟廣闊,為教眾們謀得好出路而不計自身危險。”

  周世廣倒在地上,再回頭望去,也就見到自己頗為信任看重的屬下曹云天,手里正握著一把滴血的鋼刀。

  “你,”周世廣不甘心地說道,“竟敢,”不待他說完,曹云天仍是不動,旁邊再有一名旗主低聲喝道:“此時若不起義,來日哪有容身之處?!爵爺本來好意,又說了‘不從必會身死族滅’的話,偏你沒有耳朵!”

  周世廣再要說什么,只是嘴里溢出鮮血。這名旗主為了表忠心,索性再近前補了一刀。

  帳門口的那些侍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要向外逃去,曹云天大喝一聲道:“我們既行得此事,你們還要去哪里?”

  侍衛們就此站住了腳步,各自顧視之后都回身拜倒在地不動。

  曹云天還刀入鞘之后,緊走幾步拜倒在地說道:“周世廣荒誕不經,我等早就不耐。再有爵爺救了在下數次性命,如何不予此時報答?!”旁邊的幾名旗主也跟著拜禮,只說都聽從曹云天與賈璘的指令。

  賈璘笑著近前,伸手把幾人攙扶起來,再慨然說道:“若說我當初就知道曹兄義氣,或者你我都不信。可我總是相信恩怨分明、大義原本簡答的道理,所以敢來相會。”

  曹云天再次施禮謝罪道:“若無爵爺親來,我等或許還要蒙昧多時。在下見爵爺風采如神,必只有從命而行。”

  賈璘也不再客套,當眾說道:“曹兄可暫攝教主之位。”

  旁邊的幾位旗主紛紛稱是,曹云天略作思忖說道:“既然投誠,我等一切盡由爵爺吩咐就是。只教主這個位置,在下實在不敢當得。”

  他這是聰明的考慮,擔心后來遭到清算。世上原本沒有長期無秩序的事情存在,曹云天再知道賈璘頗有手段,如何不先就起了敬畏的心思。

  賈璘隨即笑道:“曹兄還是要先做教主,以便統攝部眾。待他們曉得道理,我再來授以官職更為便利妥當。”

  曹云天見他說得在理,當即命人召集各級部屬前來議事。因為他在教中頗有聲望,再就已然暗中做好了聯絡。不多時,一眾親信部伍到達,眼見原教主已然身死,當即都拜倒在地。

  立刻挪開周世廣的尸體,眾人就在帳中設立香案,恭奉曹云天為新任教主。不多時,原教主周世廣“飛升”去了極樂世界的消息散開,曹云天的新教主身份就此落實。

  眼看就要天明,曹云天再邀請賈璘等人稍作休息卻被拒絕了。

  賈璘當即授以曹云天等人六品以下不等的官職,曹云天等人隨即再回應道:來日分別號召教眾轉為大成部伍。

  再想起來,賈璘隨后說道:“我攜領‘龍虎軍’前來,諸位可編入此中。”曹云天等人再次領命。

  隨后就是出擊金人要地的作戰安排,賈璘當即說道:“佯攻臨朐,另派人隨我進擊益都,拿下青州府!”

  這邊做好了戰術安排,卻再有教兵匆忙來報,只說是有一支精騎正在逼近。曹云天聽了大驚,認為是金人來襲。賈璘笑著擺手說道:“金人精銳多是東去洛陽、開封,或者就是淮安府與揚州一帶。來者不是金人,應該是我的部伍。”

  果然,曹云天尚在擔心遭到突襲,再有侍衛來報說“來兵是打著龍虎軍旗號的”。聽了這話,曹云天先是松了口氣,隨即笑道:“就大開營門,迎接來眾入營!”

  急匆匆奔來的,自然是久候賈璘不回的馮紫英。眼見過了接應時間,他不敢遲疑地立刻趕來。到了這邊營地附近,他不僅沒見到緊張的氣氛,卻又看到營門大開,那些衣著混亂的教兵,都還算是嚴謹地只是侍立在道路兩側。

  正覺得奇怪,馮紫英再看到賈璘等人大步走來。立刻翻身下馬,馮紫英一邊快步走去,一邊大聲說道:“爵爺敢是再立了奇功嗎?”

  兩人見面握手說笑幾句,賈璘再介紹曹云天等人一并認識。得知具體的安排,馮紫英隨即與賈璘從山路繞過臨朐進擊青州。這邊的曹云天派出一部分教兵跟從,再整頓了其余教眾之后,立刻發動了對臨朐的進攻。

  原本只說是佯攻,令曹云天覺得因為沒有“從命而羞愧”的是,只攻打了兩天,臨朐竟然就被他們占據了。

  那邊的賈璘帶領眾人趕到益都城下,立刻就發動了猛攻。因為是急行軍而沒有配備上重火器如火炮,但士兵們自有震天雷可以輕易攜帶。

  至于簡易的投石車,是士兵們極為容易制造的。只從附近的山林中砍伐一些樹干回來架好,他們就把震天雷拋去了益都城頭。

  守兵原本不多,再受到這樣的驚嚇也就沒了戰斗力。爆炸聲于城頭四處響起,從沒見過這樣厲害火器的金人守兵紛紛抱頭逃竄躲藏。龍虎軍再有敢死隊蜂擁登城,原野里喊殺聲與金鼓聲震懾心魄。

  看看日頭西斜,城頭各處都是煙火飛騰。賈璘等人正在觀望,忽聽得身后有大隊人馬沖來。柳湘蓮最先查明,回報說是“曹教主率兵趕到”。

  煙塵四起之中,曹云天等人的身影隨即出現。見到賈璘后,他徑自施禮說道:“沒有遵從爵爺之命,臨朐卻也實在不堪攻擊。”

  賈璘隨即大笑不止,再說道:“都說什么人帶什么樣的兵馬。曹兄勇猛,部眾自然也不是昔日模樣。”

  聽得開心,曹云天當即再請令道:“就請爵爺今晚進駐益都城內!”不待賈璘再三勸阻,他抬手一揮,部眾們當即大呼應命,如同潮水一般地沖上前去。

  賈璘正在稱贊,卻發現不見了柳湘蓮。詢問過戶,他才得知柳湘蓮急于立功而帶著一支百人敢死隊,搶先進擊去了。

  就此著急起來,賈璘先是喝罵“好莽撞”,再督促兵將輔助進攻。

  血紅的晚霞呼應著城頭的煙火,賈璘騎馬遠遠看去,已經望到了標有大成字樣的軍旗飄舞其中。

  曹云天果然應諾,柳湘蓮率先登城。

  立刻催動大軍進城,賈璘命馮紫英率領親信部從立即如青島那般整頓秩序。

  進入府衙大堂,賈璘命隨軍掌書記對曹云天等人的戰功做了記錄,再臨時委任曹云天為青州尉,全權處置左近軍務。

  不做更多停留,賈璘在這邊整頓兩天之后,立刻帶兵向西攻入了濟南府。這是佯攻性質的軍事行動,隨后他就分兵騷擾左近,而率領大部向西南面的兗州府殺去。

  萊州府與登州府那邊先后傳來捷報,只說已經奪得各處屬衙,正在一邊整頓一邊迅速招募新兵輔助。

  完整而牢固地占據了登州府及其沿海要地,就相當于控制了沿海的航道。不過金人對于航海本就忽視,而前不久的海戰更是令他們再沒有了敢于海戰的膽量,更沒了能夠進行大規模海戰的實力。

  因此,從江南寶松指揮所一帶的各種火器,就更為順利穩妥地從海路運來青島——登州畢竟面對渤海灣,那里或者還有金人戰船的騷擾,不如處于膠州灣的青島更為安全。

  賈璘隨即發來牒令,就于登州至青島的沿海地區,設置了青萊衛、登州衛、威海衛、成山衛、青島衛,一直到青州南部與兗州府交界的安東衛等衛所。這樣的一個海防鏈條,既可以阻擊金人的反攻,更能聯絡北上的大成補給海航線。

  兵將的缺乏,就由一眾有了作戰經驗的龍虎軍帶領。譬如每個有經驗的士兵,可以帶動五個十個新兵。所謂傳幫教,新兵也就迅速成長起來。

  隨著行軍做這些安排,賈璘所部的前鋒部隊已經深入兗州府境內。他的這個行動,令金人倍為糾結。

  此時的大成黃河一線的防御,已在金人接連不斷地沖擊下告破。淮安府緊跟著失守,金人的馬蹄再闖過這道防線,直驅揚州而去。

  前線軍情緊急,揚州城內除了誓死的必將之外,其余官吏尤其是各自家眷,紛紛或明或暗地逃出揚州,或者前往金陵,或者逃去姑蘇。

  林如海身為揚州知府,自然不敢尋機逃走,只能誓死與城池共存亡。可他畢竟擔心妻女的安危,心里為此焦急不已。

  再抽時間回到府邸,他肅然端坐正堂,對妻子賈敏、女兒林黛玉說道:“我這里公務繁忙,每日為此殫精竭慮。又時常心煩,不愿見到你們總是于眼前走動吵鬧。金陵那邊多有親眷,更有甄家來相邀,你們可前去小住,我或者得到空閑隨后趕去。”

  他說得不耐煩,但賈敏當然知道他這是托詞,更也不能舍棄夫君而自己逃走。也是神色安然,她隨即回道:“老爺盡管處置公務,我只在后宅,絕不打擾就是。甚或外出探親,我先就沒那個心思。玉兒可帶著湘云、寶琴等人,暫且去到金陵就是。”

  夫婦情深,賈敏又深明大義,抱定要與林如海共存亡的心思。林如海心中感動,暗自抬袖拭淚一時再無言語。

  稍作安定,他再皺眉喝道:“玉兒如何遲疑?你須知母恩深重,當拜求一起轉去才對!”

  林黛玉站起身施禮回道:“父親之命,女兒并不敢違拗。只是女兒當初對天成有言,只在這里等他回來。若他回轉而不見我,必是心中焦急。又,女兒必信天命。他若安好,我心中也是寧靜。此時我只有安寧,也就不會離開。再就母親轉去探親的事,女兒也懇求多次未果,不敢再請。”

  林如海忍淚再說道:“你與天成偕好,這自然是美事。可他目下情況不明,揚州城外已傳來胡笳之聲。若,若他安好回來,你卻,”說到這里,他哽咽不能言。

  林黛玉立刻拜倒在地,淡然懇求道:“滿城將士都堅信揚州可守,奴家雖然不能獻計獻策,更沒有上陣殺敵的本領。但想著能夠多少寬慰將士與百姓們用命,奴家情愿傾盡私存財貨,以表達林氏與揚州同存的決心。”

  她的話音落地,襲人、可人、紫鵑、雪雁等丫鬟紛紛拜倒哭道:“夫人就連誥命金冠也捐了出來。”

  林如海與賈敏低頭拭淚,再見兒子林信進來拜倒哭道:“求老爺,信兒自知暫且無益于當下,卻也有和姐姐一樣的心思。姐夫既然做了安排,揚州當可堅守。”

  林如海再要呵斥,卻見賈敏拭淚后,微笑著說道:“這倒也對。金銀存著也就是為了危急時刻,兵將與協防百姓見了或許覺得振奮,或許覺得無用。但他們也會知道這是我們的心意,就也足夠了。”

  眼見勸說無效,林如海的眉頭皺得很緊。賈敏擔心他過于焦急、惱怒,再要勸說的時候,林如海卻不禁笑了。

  “當年璘哥兒以一介尋常儒生游歷,更也沒有分毫在身。才不到十年間,他于今竟然得到伯爵。就我林氏祖輩,卻也是憑借武功掙得了家業,才使得某延續愧受。至若有事,萬貫家資又有何用?但若無事,只看某與璘哥兒尊貴,些許家資又算得了什么。”他笑著說道。

  他隨后就做了吩咐:家中一應仆婢,若是想要離家而去的,皆可免除奴籍,再有五至十兩銀子不等的遣散費;其余所有實物資產,譬如銅錢金銀、絲帛綢緞等物,全部送去府衙,由倉曹令記錄并散發將士、民夫。

  確有幾個仆婢離去,林氏夫婦也好言安慰,只說安定之后再回也可。其他仆婢堅持留下,并說暫不索求月例錢,必與主家共存。

  至若襲人、可人、紫鵑、雪雁、春纖等人,肯定是不會離去的。

  做了這件事,林如海自然是心無旁騖地協理公務軍事。而其他官將的反應,也還是表現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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