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紅樓之補蒼天 > 第414章:膽小的人
  涼風掠過,賈璘心中為之感慨悲戚。

  為父報仇心切的衛若蘭更是焦急,不禁哭拜道:“求侯爺為末將分一支兵馬,定攔侯爺小妹于中途,必搗狂妄吐蕃于邏些!”

  漢人與吐蕃的爭斗,歷史中互有勝負。兩邊除了要面對彼此的兇悍之外,更要對特別的地理、氣候警惕。

  漢人進入高地會不適應,吐蕃于驟然間去到平原也會同樣。這也就是漢人最終沒能征服吐蕃的原因之一,也是時下賈璘需要認真考慮的。

  衛若蘭若急切進擊,必也會有這樣的隱憂。好在賈璘認定本方可以用震天雷這樣的火器,來使得吐蕃迅速屈服。然后再稍緩進兵邏些,以實現真正地占據吐蕃之地,令其徹底降服。

  做了交待與吩咐之后,賈璘也就慨然答允,命衛若蘭待得穿越分水嶺即可直接進入蕃地,抄近路截住賈探春一行。

  命令才下,賈璘卻見到朝廷使者匆匆趕到。眾人前往迎接領旨,賈璘聽罷之后只是默然。

  皇帝軼正聽聞賈璘殺林丹、死固始汗、屠滅和林、留兵青城等事之后,當即驚愕不已。

  這樣的功業如何安排封賞?偏現在追究寧榮賈氏的事情還未截止。

  軼正猶豫不決,內閣朝臣再次分為不同派別而爭論。王子騰早就打定主意,此時更也驚訝于賈璘的武功,索性就趁熱打鐵,前去拜見軼正。

  雖然聽得王子騰說得有理,但軼正對于賈璘貿然先出兵再回奏的行事方式心存不滿:這不就等同于漠視我這個皇帝了嘛。

  王子騰大致懂得他的心思,再就懇切地說道:“軍機瞬息萬變,靖安侯若不能做到迅速、機密地行事,敵人也會多了準備,我方增加了危險。即如此次他再西擊吐蕃,先不說是否功成,只說迅速前去,原也是對的。”

  知道他有意維護賈璘,軼正仍是沉默不語。又因為皇族之間、皇族與朝臣之間、后宮之間,再就是自己的身體也是欠安,他再就愁苦地掩嘴咳喘不止。

  王子騰只得耐心地聽他咳嗽已畢,再施禮懇求道:“當下最宜隨功封賞賈璘等人,以令諸將安心。陛下也就歡心,更可集中精力,去與東邊的金人作戰。”

  不提東邊還好,但提到中原之戰,軼正只有更為愁煩:或戰或歇,總也不能安寧。還不如當初就讓賈璘平定了中原以后,再找借口把他調回來。那時他雖功高,但總還是羽翼不豐,可以就罷免他或者轉為文職,甚至找個借口殺了他,都是較為容易的事。現在倒好,中原仍是混亂,賈璘卻幾乎安定了萬里漠北!卻又如何還輕易對付?

  再皺眉咳嗽——習慣成自然,軼正更可以借此作為思考的回旋方式。

  “卿所言甚是。然朕所念,更覺他有隨意調動軍伍之過。”軼正勉強說道。

  王子騰聽他話茬不對,遲疑了一下還是勇敢地說道:“賈璘既然身為九省統制,本有在區域之內調動兵馬的權利。更何況,以北部的草原大漠,乃至分水嶺以西的區域,還都是待我大成開拓之地。因此,微臣以為,仍該就此封賞如原來程序,也好令作戰兵將安心。”

  他說得固然婉轉,但已經很清楚:賈璘巡邊巡出來萬里多余之地,大成皇帝與朝廷,豈能對此漠視?

  軼正卻仍是猶豫不決。忽然他的眼睛瞳孔一縮,心中有了格外的計議:賈璘雖勇,但有言曰“再一再二不能再三”。他先是逐殺金人于中原,再就逞雄漠北。這里面既有他的謀略武功,的確也應該有天意相助。這樣的持續大戰,賈璘又竟然既沒生病也沒受傷,功業超過歷史記載的任何名將。

  可畢竟吐蕃所在之地高寒,漢人并不能適應。譬如唐初猛將薛仁貴,不就是大敗虧輸于那邊嗎?賈璘迅速推進到河西,想必難逃那樣的厄運。既然如此,就應該依次收斂他的功勛,也便于為自己掌控。

  這樣想著,軼正再咳嗽幾聲,終于下了決議:賈璘等人功高又不計艱辛,朕甚為欣慰。本應立刻封賞,再念及軍中為殺敵奔忙。據此暫且記功,待河西安定必大加褒獎。又念祁連山艱險,唯恐靖安侯辛勞。又吐蕃和議已定,且不必再予理會……。

  這樣的詔書可謂既是不給封賞,又暗中激怒賈璘前擊。若賈璘就此止步或戰敗,前功必會為此受損;即便他出擊獲勝,卻也因為圣命說了“不予理會吐蕃”的意思,而是否封賞全在皇帝再行考慮之念。

  王子騰得知詔書內容也不禁愕然:賈璘目前實際控制和擁有的土地,就已經超過了大成全部的數倍之多。皇帝卻還不僅吝惜封賞,又還大玩文字游戲,豈不既可能阻止大成滅蠻族于周邊,又很容易惹惱邊地兵將嘛。

  因為曾經長期在邊地帶兵,王子騰自然知道邊兵原本就是兇悍。眼下別說大功無賞,皇帝卻更還戲弄賈璘等人,豈不,豈不很容易會出現騷動的不測嘛!

  畢竟也是只有聽奉圣命,王子騰只得無奈之余,再也給賈璘寫了封信,只說等他回來之后,就立刻嫁王泌入侯府。如此,算是他對對賈璘的心理疏導與暗示吧——凡事忍忍就過去了,畢竟還是好日子多。

  賈璘此時得到軼正的旨意,心里只有暗自冷笑:是你自己做的。

  而眾兵將聽到這樣的圣旨,先是暗自不滿,隨后也就知道受到了猜忌。首先他們就對賈璘仍是敬重的同時,再心生感慨與同情:以靖安侯武功,卻落得要猜度著行事?

  賈璘卻也不必再多說什么,只冷冷地掃視一圈眾兵將。眾人跟隨他征戰多時,既被他當做兄弟看待,又都是戰功各自負身,只等著繼續奮勇,將來可享富貴。

  眼見賈璘被朝廷猜忌,衛若蘭先是難耐,只皺眉拱手說道:“當年齊王韓信感慨汗王的禮遇有言‘漢王授我上將軍印,予我數萬眾,解衣衣我,推食食我’,因此奮力擊敗包括項王在內的諸侯,安定天下于當時。靖安侯自不必遲疑,盡管帶領吾等拼殺!靖安侯若自謙不敢比齊王,衛某卻敢觍顏一試!”

  衛若蘭為人忠義又有才學。他說的語義,除了有急于替父報仇的急切之外,就是提醒或者暗示賈璘與他人:眾人都受了賈璘“解衣推食”的厚待,必會為之效死力。

  至于衛若蘭有意稱呼韓信為齊王,而不是蓋棺定論的“淮陰侯”,又是他在暗示賈璘:小心皇帝猜忌的同時,也同時表明了自己對賈璘的忠心。

  衛若蘭這樣表了態,李云寧和韓澤平立刻附和。他們既是誠服賈璘,再就更知道他又已揚威大漠。有了這樣的軍功,誰又還能還敢有反對意見?其他將領自然更是紛紛稱是,都急于平定吐蕃與河西。

  大權在握與隆望在身的賈璘,原本已經不太在意來自朝廷,甚至部分兵將的疑慮。但為衛若蘭等人的忠誠表白,他自然也感到欣慰。

  并不用遲疑,賈璘只是冷著臉,隨即命令衛若蘭率領兩萬精兵突入吐蕃,所過之處只管以震天雷開道。只有造成快速的大量傷亡,那些原本就是色厲內荏的吐蕃人,才會懂得心悅誠服地歌唱來降。

  衛若蘭等人先行出發以后,賈璘隨即率領兵將穿越分水嶺。眼下還是七八月份天氣,山高路險的分水嶺于突然之間下起了漫天大雪。

  畢竟有賈璘的事先判斷,將士們得以用氈墊等物避寒,快速通過了分水嶺,進入了涼州平原。命衛若蘭前出吐蕃,賈璘更要保障他能夠成功獲勝并截回賈探春。

  要達到最好的效果,就是賈璘于涼州平原擊敗盤踞在這里的韃靼殘匪阿爾禿廝部。這既能讓賈璘打開漢人與西域溝通斷絕了數百年之久的河西走廊,更能讓吐蕃失去來自北面的外援。

  賈璘是這樣想,但阿爾禿廝雖然敗逃至此,卻能夠立刻招聚部眾、勾連吐蕃,進而占據河西多時也可謂是勇猛。

  聽說是賈璘親自到來,阿爾禿廝立刻做了兩手準備:能夠打贏最好,實在就不行就或者南下進入吐蕃之地,或者西逃西域,當然北面他是不敢去了——都已稱頌賈璘為“天可汗”。

  阿爾禿廝積極地進行準備,賈璘自然也要認真對待。先派韓澤平與李云寧率領數千騎兵出戰,賈璘等大部在后面觀戰待機。

  兩邊交戰,前出漢騎耐不得阿爾禿廝的騎兵幾次沖鋒,就被驅趕得四散奔逃。不是逃向北面,就是南面,更還慌不擇路地逃到了西面去。

  眼見這些人不堪一擊,阿爾禿廝認為賈璘連續作戰,又遠道而來才穿過艱險的分水嶺,就鼓噪著驅動兵馬來沖擊賈璘的主力。

  平原上隨即就是鼓號齊鳴,賈璘喝令杜金平率領一支精騎突入敵方陣地。阿爾禿廝只見杜金平等騎兵沖來,卻只是用震天雷與弓弩開路而并不敢近身對搏,也就大笑不已:“漢人畢竟膽小。”

  又沒多久,阿爾禿廝就發覺了不妙:隨著杜金平等漢騎的幾次沖擊,韃靼人像是被驅趕的羊群一樣被分割開來。

  正急著要糾合部伍沖突這樣的被動局面,以重新整理戰陣的時候,阿爾禿廝再次認真地品嘗到了震天雷的威力。

  這一次,他于煙火彌漫的戰場中再也分辨不清敵人到底有多少、來自何方。先前敗走的李云寧和韓澤平率領那些漢騎,此時也從四周返身殺回,只把震天雷用各種方式拋擲到被包圍的韃靼人中間。

  韃靼人想借助精良的騎術逃離戰陣,卻只見四處都是煙火與爆響。別說坐下馬匹,就是他們自己也都或者昏了頭或者被煙熏火燎得茫然無措。

  不到兩個時辰,戰場就逐漸安定了下來,。杜金平隨后找到了阿爾禿廝被炸得剩了半截的尸體,割下了天下最后一個,敢于正面與賈璘對抗的韃靼王族的首級。

  涼州隨即被漢人克復,賈璘只命漢騎斥候十幾人,擎著自己的旗幟西去招降,然后就駐扎下來進行部伍與當地民眾的整頓。同時他再調動兵馬與糧秣,或是支援南下的衛若蘭或是直接單獨出兵襲擊吐蕃,再就是讓杜金平與原榆林鎮將領常克,率領著江伯宏、李漢臻、方進寶、王恩龍等人西出河西。

  不過二十來天,河西其它三鎮甘州、肅州、敦煌隨即傳來回報:各地蠻族退出,皆由當地漢人管理一方。

  常克等人隨即進入原蒙元后來由瓦剌人控制的毗鄰西域,就此恢復了漢唐已屬漢人的舊地,并重新開設了“安西五鎮”——和闐、疏勒、龜茲、焉耆、碎葉。這些地方消除原有的蠻族控制權,再取消了各地的小王國,其頭領皆稱為“鎮守使”,附屬于常克等漢將。

  或有不服?先有瓦剌舊部的歸順,再有常克等人略微施放震天雷等火器也就都拜禮稱“從‘天可汗’之命”。

  賈璘安排完畢,隨即親自帶領一支精兵在韓澤平與李云寧、杜金平的陪伴下,自青海湖向南接應。

  進入冬月,賈璘一行望到了一列旗幟絢麗的隊伍,在眾多豪華馬車與衣甲鮮明的士兵及隨行人員的陪伴下,快速地向北面趕回。這支隊伍看著整齊,實則堪稱漢人之恥:以皇室女和婚蠻族,還強行裝出一副文明教化高高在上的可恥神態。

  眾多陪伴的侍女與少男,都是前去“融合蕃漢”族種的;車輛里的滿載的箱囊,都是奉送蠻族又還帶著炫耀意味的珍惜禮物;隊伍中的文職官員,是去邏些鼓弄唇舌,狡辯漢人非敗而是憐惜生靈的;隊伍中衣甲刀槍鮮明的將領,是,是連他們自己也覺得更為羞恥的裝樣子貨,還不如戲臺上的戲子令人贊美取樂。

  其他人自不必說,這些隨行將領見到賈璘一行先就臉紅落淚,再紛紛下馬摘下頭盔,伏地拜禮謝罪。

  那列隊伍中,高高地飄舞著“和婚”字樣的旗幟,讓看在眼里的賈璘既是傷感更是憤怒。

  他只略微側頭示意,杜金平立刻打馬上前。

  和親隊伍中的賈寶玉先就看到賈璘那邊的旗幟,不禁立刻發生大哭起來。

  杜金平飛奔至隊伍中間,徑自奪過和婚旗幟。旁邊的官員還欲攔阻,卻見他立刻拿出取火物將其點燃。這樣的舉止按道理屬于過度,但眾兵將并無反應,李云寧只是冷漠地看著,韓澤平也毫不理會。

  和親的那些官員正在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團煙火的時候,和婚車駕里再有悲聲放出,賈探春隨即掀開車簾。急切之間,她又推開了侍女的幫扶,不小心就跌落在地上。

  眼見族兄賈璘鎧甲鮮明、面容威嚴地被一眾將領簇擁著,賈探春心里嘴上一齊先喊“好威武的神將”,再快步跌跌撞撞地跑來。

  賈璘立刻驅馬近前,賈探春拜在地上,仰望他許久。確信所見不虛,她伏在地上大哭道:“不是為賈氏榮辱,小妹早已是不活了的。不是璘哥哥救護,小妹必是永生就在腥膻之地。”

  看著這個原本心高氣傲的女孩,此時如此悲戚,賈璘心中惻然不已,連忙下馬親自攙扶。

  賈探春立刻抱著賈璘痛哭不止,心里對和婚吐蕃的恐懼與羞憤,更還使她仍是顫抖不止。

  旁邊的賈寶玉早已哭昏數次,再也近前抱著賈璘的腿哭道:“不是璘哥哥,賈氏早已蕩然無存!”

  也拉起他,賈璘徑自問道:“你與秦氏事,如今可好?”

  賈寶玉也不用避諱,再整衣拜禮道:“若非璘哥哥愛護多年,寶玉與秦氏也早就死去多時。想來我幼年時多有妄語,還望璘哥哥海涵饒恕。”

  賈璘再扶他起來安慰幾句,又轉頭對賈探春說道:“你與寶玉暫駐涼州,不日就會得到衛將軍的捷報。”

  “再不敢離開璘哥哥。”賈探春委屈地哭道。

  賈璘感慨幾聲,再安慰著說道:“吾妹從此只管心安。也是為兄未能提前阻止,令你受此驚嚇。”

  賈探春再拜謝后,隨即眼睛緊盯著賈璘,緩慢地移動著腳步,身子逐漸挪回去車廂里。看著她仍是恐懼不安的情形,賈寶玉再就掩袖哭泣不止。

  “總哭做什么?!自此不必再多悲戚。”知道他性子柔弱,賈璘先做勸說罷,再冷著臉看向虛空說道,“該悲戚的,自然不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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