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賈蕓還是一如既往的到秦宅送了份禮物后就打道回府了。
巳時,寧榮西街賈宅東面的院墻上,一個腦袋鬼鬼祟祟的伸出來,向外面的巷子迅速的觀察了一下。
發現沒人后,連忙回頭揮了下手,然后帶頭爬上院墻,直接從大半丈高的院墻上一躍而下。
另兩人也先后爬上院墻,第三人的動作稍顯笨拙,他沒有直接從院墻上跳下來,而是雙手趴住墻沿,將身體放下來后才松手落地。
拍了拍手后,三人便若無其事的離開。
東城吳記南貨,因為水晶冰糖的熱度已經傳開,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達官顯貴、公子少爺慕名而來,有的還是從附近的昌平、通州甚至是天津趕來。
不過,他們拿著銀子,帶著莫大的誠意前來求購水晶冰糖,卻要看店家的臉色。
“我是從天津趕來的,就買一斤,一斤都不成嗎?”一個穿著不俗的年輕公子顯得有些卑微。
伙計卻是高高在上的道:“別說你是從天津來的,哪怕是從南京來的,也得按我們這兒的規矩,先寫個拜貼。我們東家看了拜貼,自然會考慮賣不賣你。”
他的意思很明確,想現買那是沒有,得先預約,至于預不預約得上,那得看你拜貼里寫的什么了。
總之,這水晶冰糖已經被吳家打造成了高檔奢侈品,有銀子但沒有背景,想買都買不到。
所以,他們也將水晶冰糖當成一種編織關系網的工具。
對于一些他們想拉攏的對象,按重要程度,選擇給他們購買的名額和數量,甚至是直接免費送。
雖然說靠一些水晶冰糖不至于讓雙方關系變得牢不可破,但多少可以拉近一些距離,這就像后世送好酒好煙一樣。
而那些他們看不上的,別說一百兩銀子一斤,就算兩百兩銀子一斤他們也不會賣。
因為在沒有搞到方子之前,這東西算是不可再生的稀罕物,連他們自己花銀子都買不到,自然不會再為了些銀子就賣了出去,畢竟還有比銀子更重要的東西。
“我的拜貼已經遞上去半個月了,為何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一個清秀的公子聽到剛才的對話后,聲音清冷的問道。
伙計直接淡淡的回應道:“嘿,那你就不用等了,還是老老實實的去買石頭冰糖吧。”
也就是說,這位清秀公子沒能預約上。
而那所謂的石頭冰糖,就是原來那種一塊一大坨的老冰糖,其實之前根本沒有這種叫法,吳記為了進一步抬高水晶冰糖的名氣,就直接起了這個貶低其他冰糖的名稱。
可冰糖自誕生以來,從來都不是廉價商品,一般家庭可能一年到頭也舍不得買一次。
如今在吳記這些人的眼中,買老冰糖似乎是一件很丟臉的事。
不過,也不得不承認,在吳記的操弄下,能直接拿得出水晶冰糖的,確實也從另一面反應出了身份和地位。
假如兩個不熟悉的人碰到一塊兒,其中一個拿出一包水晶冰糖,那肯定會瞬間讓人高看一等,這就好比后世誰拿著一件某大牌限量版的奢侈品一樣。
“我母親身體不大好,聽說你這水晶冰糖比別的冰糖更有和胃潤肺、止咳化痰、養陰生津、清熱降濁的功效,能否通融一下?舍我兩斤?”雖然被嘲諷了一番,但清秀公子還是懇切的道。
可沒想到,卻迎來了一波更猛烈的嘲諷。
“今天你母親身體不好,明天他爹身體不好,后天他祖母身體不好,我們這水晶冰糖還怎么賣?還是去買石頭冰糖吧,用錘子砸一下,將就著用。”
“哈哈哈……”伙計的話頓時引起一陣哄笑。
“哼。”清秀公子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冷哼一聲,甩袖而走。
幾個隨從目光陰寒的掃了伙計一眼后,這才不甘的跟著離去。
正所謂狗仗人勢,這段時間這種目光伙計見多了,可又有誰敢拿他怎么樣?他甚至還對一旁的同伴道:“剛才那位客官,是女扮男裝吧。”
同伴眉頭一挑,笑道:“嘿,這可說不準,這年頭娘娘腔還少嗎?那尹公子要是騷起來,連錦香院的花魁都得退讓三分。”
伙計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還真是這個理兒,只是苦了咱們這些正經人,男女都分不清了,要是哪天爬錯了床,那可遭大罪了。”
“嘿嘿,小心好的不靈,壞的靈。”
聽了這話,伙計臉色一變,只感覺某個部位猛的一緊。
一個蓄著絡腮胡子,皮膚黝黑的青年公子默默的看著這一切,揮了下手中折扇,隨即便帶著兩個隨從出了店門。
看著那清秀公子走向斜對面的萬香樓,微一沉吟,便快步跟了過去。
待青年公子走進萬香樓時,在寬闊的大廳中一掃,便看到那清秀公子已經在一張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他獨自一桌,隨從則在他旁邊占了兩桌。
店伙計熱情的迎上來:“幾位爺,里面請。”
青年公子一指那清秀公子坐的位置道:“上壺好酒,另外再上幾個那位公子沒點的招牌菜,我就坐那里。”
“好嘞,爺您請。”
青年公子點了點頭,一邊用折扇敲打著手掌,一邊徑直走了過來。
當靠近到不足一丈的距離時,青年公子便感覺到六雙眼睛鎖定了自己。
他腳步微微一頓,但還是面帶笑意的繼續向前,并看向已經從窗邊收回目光的清秀公子,那張俊秀的臉蛋,和璉二爺真的不分伯仲,甚至更秀美幾分。
在七人的注視下,他直接走到清秀公子面前的桌子對面,并緩緩坐了下來。
騰的一下,六個隨從一站而起,其中一人更是站在青年公子的旁邊,戒備十足。
青年公子連忙道:“大家別誤會,別誤會,我沒有惡意。”
“你認得我?”清秀公子聲音清冷的問道。
青年公子搖了搖頭道:“不認識,不過我愿意和兄臺交個朋友。”
清秀公子淡淡的道:“我不和生人同席,也不和生人交朋友。”
“一回生,二回熟嘛。”
“馬上離開。”清秀公子顯然不想多說什么。
青年公子嘆息一聲:“我能看出兄臺是個有傲氣的人,但為了母親竟愿意向那伙計低頭,甚是欽佩,這才想著舍下兩斤水晶冰糖以全兄臺孝心,可沒想到兄臺竟如此不近人情。”
“既如此,倒省了我兩斤水晶冰糖,告辭。”
說罷,直接站起身。
聽了這話,清秀公子神情一動:“慢著。”
青年公子眉頭一挑,問道:“兄臺還有何事?”
“你有水晶冰糖?”
“有如何?沒有又如何?”青年公子顯然有些不快。
清秀公子站起身,拱了拱手道:“方才多有得罪,請兄臺恕罪。如不嫌棄,共飲一杯如何?”
青年公子微一沉吟,道:“既如此,那恭敬不如從命。”
說罷,一揮手,讓兩個隨從自去旁邊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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