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回了后宅內書房,一應伺候的婢女美姬都被趕得遠遠的。
屋里伺候的除了兩個小內侍,便是曹諭一人。
不多時,廖長史趕來,臉上異色輕閃,卻帶了一絲猶豫。
北靜王看了他一眼:“何事?這樣猶疑?”
曹諭也看著他,微露詫異:“廖先生這幾個月還未有這樣心神不定的時候呢!這是出了什么事?”
廖長史責備地看了他一眼,才無奈地朝著北靜王一拱手:
“金陵寧公那一支的長房長孫,守孝的賈蓉,令人來稟報一則消息。”
北靜王一皺眉:“那個廢物?他有什么可告訴我的?”
曹諭心里咯噔一聲,暗叫不好!
廖長史嘆了口氣,道:“昭慶郡主,到了蘇州了。”
曹諭登時眼前一黑、頭上一暈!
他臨出京,他哥哥千叮嚀萬囑咐,就只有兩條:
一,陛下才是天朝的主子!除了陛下,都是魑魅魍魎、雜碎渣滓!
二,陛下唯有一塊逆鱗,便是昭慶郡主!
當時,他還作死地追問過:“那皇后娘娘呢?”
他那位吏部天官的哥哥冷冷笑著答他:“從史記到資治通鑒,上下煌煌五千年。
“哪一朝哪一位皇后娘娘,不是皇帝陛下手中的棋子!?”
所以,這位任性妄為的昭慶郡主,來了江南?
在跟眼前這位北靜王有仇的情況下,自己微服,來了江南?!
她是不是作死的祖宗?!
以自己如今的角色、位置,他既沒立場也沒法子,去保住她的性命、清白、名聲!!!
曹諭一邊在心里怒罵,一邊打了個愣神,然后看向北靜王,閉上了嘴。
北靜王早已顧不上他,騰地跳起來,一只腳踩在椅子上,一只手拍在桌案上,咬牙切齒,眼冒精光:
“你說誰來江南了?!”
“林氏女。”廖長史硬著頭皮,嘆息一聲。
曹諭心中一動:看來這姓廖的,似乎也不大贊同北靜王跟林氏結仇?
北靜王獰笑一聲:“本王本打算就放過了她了!
“可她居然敢公然下江南!
“若本王這還不能收了她,那豈不是要讓天下人嗤笑?!”
這話說的……
曹諭眼睛頓時一亮,忙道:“王爺且慢!”
北靜王伸手擋在他臉前:“這女人可不是尋常小女子!
“本王想收她,也不完全是為了那一張俏臉!
“江南鹽政多少舊賬,那幾乎算得上是滿朝的把柄!
“皇帝既然沒拿著,那就必然在她手里!
“只要讓她姓了水,本王就能堂堂正正地讓整個江南、半個朝堂,都跟著姓水!”
北靜王眼中,兇光四射!
…(搞事!搞事!搞事!)…
蘇州,林氏老宅。
黛玉詫異:“哪個來求見?”
晴雯:“蕓二爺,帶著金陵趕來的兩個人,一個叫賈瑾,一個叫賈蔚。
“三個人,氣色不成氣色,快急瘋了!”
她也跟著急得抓耳撓腮,“郡主快去見見吧!”
黛玉眉梢輕挑,只微微一頓,便明白了過來:
“看來,賈氏有人,發現我來了蘇州,所以去密告了北靜王。”
屋里眾人色變!
紫鵑第一個急白了臉,顫聲問道:“姑娘,咱們走罷?這就回京!”
“北靜王駐蹕揚州,正是我回京的必經之地。”
黛玉緩緩站起,“我若現在北歸,便端端正正地撞在他的網里了。”
雪雁撲上來抱住她:“姑娘,我們可以走海路!”
黛玉好笑地看著她:“萬一不行,還可以從海路下廣州,去吃粵菜?”
雪雁急得眼睛都紅了:“奴婢沒開玩笑!
“只要能躲開北靜王!
“他這時候聽說姑娘在江南,必會瘋了!
“先前您就說,會悄悄地來,快快地辦事,然后趕緊走!
“自從蟠香寺回來,您就忽然不著急了!
“姑娘!縣官不如現管!好漢不吃眼前虧!
“咱們快去個安全的地方再說啊!”
孟姑姑看著林黛玉氣定神閑的樣子,忽然出聲:“你們急什么?”
屋里一靜。
“你們忘了?咱們在蟠香寺碰上了誰?”
眾人面面相覷。
“所以說,咱們有什么可怕的?”
眾人默然。
說是這么說,可萬一呢?萬一太上和太后趕不及呢?!
過了好一會兒,小紅勉強開口,打破沉默:“賈家的幾位還在花廳等著呢。”
黛玉笑一笑,起身:“不怕,咱們先去問問,他們來到底是什么事。”
眾人誰都不愿在屋里等消息,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花廳。
楚刈見四個侍女和孟姑姑全都來了,忍不住揉了揉眼。
這是,什么情況!?
黛玉在屏風后坐下,才讓賈蕓等三人進來。
賈蕓的臉色明顯不好看。
賈瑾和賈蔚還是第一次拜見真正有品級的誥命,都規規矩矩低著頭不敢抬起。
行了大禮,聽了叫起,然后低著頭側了身站在堂下,等待詢問。
黛玉看向賈蕓,微微笑著:“你可少有這么急腳鬼似的。
“怎么了?天塌了還是湖堤漏了?
“偌大的京城你都不怕,小小姑蘇算什么?
“好生穩當著。說說,什么事?”
賈蕓幾個深呼吸,這才平靜了一些,沉聲道:
“小蓉大爺專門安排了人盯著蘇州,得了郡主抵達的消息,意欲傳給北靜王,被珍大奶奶截了。”
屏風后,眾女心中一松。
唯有黛玉,面上一緊:“然后?”
“我總覺著,小蓉大爺不會只安排了那一條單線。
“如今只怕北靜王已經知道了郡主在姑蘇的消息。
“咱們走是來不及了。不如,擺明車馬罷!”
賈蕓咬著牙,握緊了拳。
只能賭一賭,北靜王對太上那一頓棍子,和對寵愛昭慶郡主的皇帝,還有幾分忌憚。
黛玉彎了彎嘴角,無聲輕笑。
幾個丫頭看她的表情,都瞪圓了眼!
唯有孟姑姑和小紅,若有所思。
尤其是小紅,過了片刻,便瞇起了眼。
“你們不要瞎猜。”林黛玉懶洋洋開口,“北靜王乃是朝廷唯一的一位異姓王。
“太上教導多年,陛下視作手足。
“他來江南平定水患,功在朝堂,利在百姓。
“這等德行,又豈會跟我一個小小的女子計較?
“放心吧,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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