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帶著戴權、馮唐、馮紫英和歐陽寶,當天下午便乘船離開。
黛玉眼看著太后在自己的臥房睡下,又叮囑了最細心的紫鵑在旁好生服侍,這才去了東書房榻上歪著。
探春把宅子里的事情些許料理料理,放了雪鴉的假,讓她自去尋她爹倪二。
接著又去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太后,這才來尋黛玉。
兩個人半月沒見,自然親熱地黏在一處。
眼看著小姐兒兩個說不完的私房話的樣子,晴雯抿著嘴笑,出去端了茶點過來。一副不見外的樣子,托著腮幫子在旁邊聽。
探春見黛玉毫不避諱她,明白這是當了心腹,便也放松了許多。
因抓著黛玉的手,對著她的臉,低聲質問道:“我知道你要把北靜王一棍子打死。
“可既然早就知道我們來了,做什么還要拿著金釵嚇唬人?
“北王那時候已經失去理智,你就不怕他撲上去真的傷著你?!”
黛玉抿著嘴笑了笑,撩一撩探春鬢邊的碎發,輕聲道:“真不知道你這眼是怎么長的!
“你沒發現么?后頭廖長史帶著楚刈上來,押著他的兩個護衛,乃是禁衛假扮的。”
探春一呆。
當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黛玉和北王身上,她也一樣,還真沒注意這個。
“昨兒我已經聽說了,是你勸了馮紫英去先收服王府護衛。
“顯然,他不僅做得極好,還救了楚刈。卻又肯配合我的計劃,讓早已被拿下的廖長史帶著兩個禁衛,把楚刈送了上來。”
黛玉笑道,“所以我心里其實是極踏實的。”
探春不禁疑問:“你又不認識王府護衛和禁衛軍,你如何能知道押送楚刈的人是禁衛?他是給使暗號了?”
晴雯在旁忍不住笑:“楚內官為人板正,跟他約定暗號,那可太冒險了。”
探春奇怪地看向她:“怎么?你也能看出來那押送的人不是王府護衛?”
“能啊!京城來的人穿的是北方的官靴。王府護衛來江南許久,早就換了本地的鞋子。一眼就能看出來呀!”
晴雯笑嘻嘻的。
探春頓時一陣懊惱:“我怎么就沒想到這個!”
黛玉笑著拍了拍她的手:“你當時一心都在擔心我,哪里會注意這些?”
又仔細給她解釋,“楚刈手上的綁繩,早就是松了的。那個綁著手堵著嘴的樣兒,不過是騙北王那個傻子。
“我們做這一場戲,就是為了讓北王把心里的陰暗宣諸于口,好讓太上明白此人狼子野心,無可救藥。
“可就是北王自己說的那話,只要他不當著太上的面兒殺人放火、冒犯天顏,太上心里永遠都是偏著他的。
“我之所以到了最后才讓楚刈把金牌拿出來,說句大實話,我就是拿給他扔的。”
黛玉伏在探春耳邊,低低說道,“還有我那金釵,不過是為了讓場面看起來更加危急慘烈……”
探春狠狠地咬住了嘴唇,眉心亂跳,聽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完。
最后忍不住高高抬起手,用力地落下去,到了黛玉肩上,到底舍不得,輕輕地拍了她一巴掌:
“你這膽子,比斗還大了!連太上都敢算計!”
黛玉紅著臉笑,整個人都躲到她身后,小聲道:“你不許告訴一個人去的!”
“我自然不說。只是此事還有誰知道?”探春把她從身后揪出來,點著額角問她。
黛玉吐吐舌頭:“我四個丫頭和孟姑姑。
“其他人,像蕓哥兒、楚刈他們,我雖沒說那么明白,但估摸著也都猜著了。”
探春咂舌:“你怎能告訴這么多人?”
“我這幾天在蘇州城附近說走就走說停就停,他們若不知道,怎能順當地配合我?
“尤其是楚刈和鏡伯,不跟他們說清楚,就讓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我以身做餌去涉險,他們怎么肯依?”
黛玉笑一笑,往窗外看一眼,悄聲道,“不說這件事了。再讓不相干的人聽了去,不好。”
探春只得依她,又問她:“你只為了一個北王么?我怎么聽見說,蘇州府重開了妙玉家的案子?”
“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
黛玉想了想,把葫蘆廟住持覺善的事情悄悄地告訴了探春,又大略說了說妙玉家的滅門案,輕聲道:
“這件事已經上達天聽,陛下一定會準。只是目下蘇州知府還需要一點推力……”
兩個人頭挨著頭,密密地商議許久。
過了一個時辰,紫鵑悄悄過來問她兩個:“太后娘娘睡得正香。
“可若此時不醒,晚上必定睡不好。二位看看,是哪位跟著奴婢一起去請醒?”
探春笑著拉了黛玉一起,兩個人跟著紫鵑一道過來臥房,輕輕請醒。
太后娘娘好容易醒過來,紫鵑忙上前服侍漱口勻面,又伺候梳頭。
因不知該綰什么發髻,便為難地看探春。
探春笑了起來:“太后娘娘這半個月都讓我一個人伺候梳頭,受了多大委屈!
“你手藝好,快給咱們太后娘娘盤個又舒服又好看的牡丹髻來!”
紫鵑也不多話,抿嘴笑著,輕快溫柔地果然梳了個牡丹髻。
從太后娘娘的妝奩里尋了一個精巧輕省的金冠給戴好了,又配了兩個丁香花的金耳釘,頸上的東西一樣都沒給掛。
笑著請太后去喝茶:“家常就這樣吧?東西多了怕娘娘嫌沉。”
太后娘娘照了照鏡子,又站起來走一圈,搖頭晃腦地嘆道:“是不一樣!”
又看著探春笑道,“辛苦你這些日子了。今兒起,我跟昭慶借了這丫頭伺候,你快歇歇吧!”
探春立時便帶了哭腔:“這才梳了一次頭,就嫌棄了我了!”
轉身拉著黛玉故意訴苦,“你是不知道,我滿心盼著太后娘娘能帶著程倩姑姑出來,結果,沒有!
“我便說那不然把蔣姑姑帶上,又不讓!說并不懂外頭的事,歲數又大,是拖累!
“我倒是帶著雪鴉,可那丫頭那點子小膽兒,看見太上太后就發抖,便只能做些洗洗涮涮的活兒。
“我忙活了一路。結果一來,就碰上了紫鵑。
“我可拿什么比紫鵑呢?
“她從小便服侍得你周周全全,又細心又體貼,論起大丫頭來,我可再沒見過哪個能比她更讓人舒心的了!
“你看看,才梳一個頭,便奪了我的位置去!
“林姐姐,你今兒不給我做主,我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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