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長左思右想,嘆了口氣道:
“如今之計,只有去求皇上了……”
只是他話說了一半,又突然停住。
朱元璋也是個嫉惡如仇的主,這事誰都知道,無論從法理上,還是人情上,都過不了老朱這一關。
兩人一頓沉默,胡惟庸忽然靈機一動,說道:
“最近天氣干旱,許久都沒有下雨,對農業影響極大。陛下正在發愁,考慮做法祭天。
如果我們從鬼神上下手,說殺人有傷天和,沒準能救李彬一命!”
這事要是放在現代,一定荒誕無比,但在古代就合情合理,不知多少人,都因為天象神鬼之說,改變了命運。
尤其朱元璋剛剛登基,更加看重君權神授,連詔書開頭都要改成“奉天承運”。
李善長一想,的確是個好辦法,而且這么說的話,反而不像是在為李彬求情,而是在為朱元璋著想,不著痕跡就把事情給辦了。
李善長大喜,看向胡惟庸的眼神愈發熱切。
他手下門徒眾多,各有擅長,唯獨胡惟庸既會撈錢,又能辦事,還十分聽話,當真是上天送來的饋贈。
李善長忍不住拍了下胡惟庸的肩頭,一臉期許道:
“惟庸!好好干,只要師傅在,將來必保你飛黃騰達!”
胡惟庸卻還沒有說完,又接著補了一句:
“此事還不夠保險!為了增加份量,恩師最好能找大都督一起,向陛下游說!”
李善長一呆,手僵在半空中沒了動彈,他有意提醒胡惟庸道:
“朱文正是皇親國戚,跟咱們可不是一路呀……”
李善長不是沒考慮過拉朱文正下水,可誰讓人家天生就是皇家派,壓根就不需要走你的門路。
別人為了見皇上一面,那得大包小包往李善長手里塞,可朱文正去宮里吃個飯,就跟回家一樣方便。
這種人怎么可能為了李彬的事情出面?
誰知,胡惟庸卻心思細膩,自有道理:
“不需大都督為李彬說情,只需他在陛下面前提一句,最近殺人有違天和就行。
當初陛下登基時,曾遭遇連日大雪,還是大都督請出升龍炮,逆天改象。
此事陛下記憶猶新,只要大都督肯開口,份量必定極重,李彬八成就有救了!
而且,大都督手下馬場,也是恩師交給族侄李綱在打理。
李綱跟李彬是族兄弟,出了事情,恩師代李綱去找大都督說情,不也合情合理嗎?”
李善長一愣,沒想到這事繞來繞去,還真能扯到朱文正身上?
他頓時有些心動,如果朱文正愿意幫這個忙,那就相當于半條腿跟李善長綁在了一起。
就算他是皇家派,日后也少不了李黨的關照。
有了朱文正入伙,劉伯溫再想跟我斗,只怕腦袋都要不保!
當然,李善長是明白人,肯定虧不了朱文正,到時把馬場生意全都讓給朱文正就是,甚至還可以幫他疏通便利,將生意擴大到北方。
還有朱文正的白酒生意,甚至在浙江收購的田產商鋪,收多少稅,還不是李善長說了算!
總之大家互惠互利,好處是大大的有!
李善長越想越有戲,當即拍板道:
“今晚我就去朱文正家走一趟!”
他不知道是,胡惟庸還有著自己的小心思。
這事如果朱文正不管,勢必要得罪李善長,將來有恩師做后盾,胡惟庸就更有底氣跟朱文正斗。
如果朱文正真管了,那就會陷入朝中黨爭,屁股不干凈,以后的事情就難說了。
無論如何,只要李善長去了,胡惟庸的目的就達到了!
…………
到了晚上,朱文正游了半天的花船,正興高采烈的帶著老婆回家,沒想到一眨眼,李善長就找來了。
李善長還是老樣子,一進門就拎著禮物笑瞇瞇道:
“得知大都督凱旋歸來,一高興,就想著過來看看,不知打擾沒有?”
朱文正倒是很灑脫,一邊將他迎入大堂,一邊客套道:
“哎呀!我說李大人,你來了我就高興,還帶什么東西?”
一邊說,朱文正還是將禮物順手收下,交給胡大錘拿到后面去了,順便命人張羅茶水待客。
李善長一看,心里頓時舒服幾分,這大都督就是會來事,說話也中聽,比那劉伯溫不知強出多少!
很快,蘇靈兒就沏了一壺新茶,雙手奉到了李善長面前。
李善長看到蘇靈兒出落的亭亭玉立,模樣又乖巧懂事,心中又舒服了幾分。
這當官就得有點當官的樣子,哪里像劉伯溫一樣,連個下人都沒有。
緊接著,李善長端起茶碗小抿了一口,頓時清香撲鼻,唇齒留香。
他舒服的忍不住閉起了雙眼,一通享受后,才睜眼問道:
“這難道是今年的新茶,絕好的西湖龍井?”
朱文正笑著點頭應道:
“正是!當初打下浙江,我順手買了幾塊茶田,這是用船直接送來的,都是精挑細選的好茶!”
李善長豎起一個大拇指,連連贊道:
“好!好!都督有品位,知風趣,真乃人中龍鳳也!”
有了這幾樣,李善長頓時覺得舒服多了,心里想著,再怎么也不至于像在劉伯溫那里,鬧得不愉快了!
朱文正笑臉應酬,倒是顯得十分自然,其實他心里明白,李善長晚上登門,多半就是有事。
果不其然,李善長扯了幾句,忽然問道馬場的事情:
“我那侄兒李綱,年紀尚輕,這些年幫都督打理牧場,不知有沒有疏漏,讓都督為難?”
朱文正心想,他能有什么疏漏?
他老子就是管馬政的,后面還站著你,就算有問題,也被你們這些大佬給擺平了!
朱文正隨口送出幾句好話:
“多虧李大人推薦了賢侄,那馬場是越辦越好,省了我不少心!”
“能幫上忙就好!他若是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就當自己侄子教訓就是!”
李善長說完,隨即話鋒一轉:
“可李綱這小子,最近卻讓我很不省心吶!”
朱文正心中暗想,終于要上正題了,便順著話問道:
“哦?李大人何事煩惱?”
李善長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李綱的哥哥李彬,也在朝中為官,人年輕嘛也就沒經驗,工作上出了點紕漏,結果讓人誤會,給關進了大牢。
李綱寫信給我哭訴,說李彬這個哥哥跟他最親近,只想救出大哥,哪怕散盡他在馬場的錢財也愿意!”
朱文正心頭一凜,這貪贓枉法,在李善長眼里還真不叫個事啊,合著就因為工作疏忽,就被下大牢嗎?
未免太過輕描淡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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