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家那點丑事被人知曉即刻滅口，你怎就不看看古往今來成王敗寇，史書上寫的都是真情實景嗎？親歷的人少嗎？誰能將自己所見所聞傳到后世？后世子孫還不是只看正史或者根據自己所需，篡改正史？你這點事，能親歷的加上我不會過十人，你怕什么呢？就算傳出去只言片語又有誰敢信？你外祖一家必定是走邪路子的，你怕也僅是略知一二，此乃禍根，不查清，不除根，你后世子孫難安穩！”
黑暗中，吳晨看到李恒仰面閉上了眼，他知道別說是一個皇帝，就是一個普通人事關娘親一家，也難以平靜的做出決斷。
“先要想辦法讓你娘把平姑的魂魄放出來，我先丑話說在前，她剛剛可是一句實話沒說，若是她放不出來，可別怪我手狠。”
“你殺了她陳南竹就有救了？”
“不殺她，你能問出實話？”
李恒垂頭不語。
“剛剛你也看到了，哪怕她再驚慌，說出來的也不是真話，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你剛剛想利用我問出李慎在哪，不是我不問，是我知道問了也白問，一是她不可能知道李慎在哪，李慎的人定然會對她嚴防，二是你說她沒腦子，實則是她腦子太多，只是你不知道她用在何處，我一旦問出口，她能說實話還好，若是不說，再想問出實話，哼，可就難了！”
“那你說該如何辦？”
吳晨想了想說：“我帶著你娘去雙溪寨！”
“你不要命了？！”李恒脫口而出。
“還有一個辦法，”吳晨看了看四周：“將你娘安置在此處，這里陣法圖騰或許……”
“沒用！”李恒擺手：“這里本就是我外祖帶人建的，外祖是好意，擔心我繼位不穩……”
“這地方是你繼位后建的？”
“你覺得我父皇活著的時候，能讓宮里有這么個所在？”
“你外祖可還活著？”
“這處院落建好之后，外祖便一家便回去了。”
吳晨皺眉問：“兩個女兒，他……他不知道小女兒是死在你手里的？”
“不是死在我手里，那時我才多大，也不過是剛剛坐上太子之位，她是死在自己族人的手里，說到底也是為了保住我娘親在宮中的位置，若是再任由姨母鬧下去……”
吳晨不解的問：“你外祖一家可有人在朝中任職？”
李恒搖頭說：“父皇是在一次巡視中偶遇娘親的，后來接進宮，也正因為娘親沒有外戚幫扶，父皇反倒是更寵愛娘親。”
“姐妹倆同時入宮而你父皇沒有察覺到？”
“并非同時入宮，父皇至死都不知道娘親還有族人。”
“啊？這么……好騙嗎？”
“不是好騙，外祖一家……就像你說的，懂些邪術，他們本生活在嶺南深山，是個大寨子，后因戰亂逃了出來，再想回去便沒那么容易了，那地方最注重血脈傳承，上千年不曾與外族通婚……”
“他們想讓你幫他們重回族中。”
“對！”
“雙溪寨在興國境內？”
“那是自然，我繼位之后命人找到雙溪寨的寨主，私下里談妥之后，外祖一家得以安然重回故里。”
“所以你娘親雖說有些怪異，你卻從未多想過。”
李恒點頭說：“若不是有求與我，我也不會知道他們的存在。”
“你見識過他們的本事，就沒想過他們會……”
“他們寨子里的人安安分分的在深山密林中，一輩兒傳一輩兒的生活了上千年，懂些邪術也是為了生存，他們沒想過要走出來，也確實未曾出來，若不是戰火波及寨子，世人怕沒誰知道那處山中還有人居住。”
“太后怎會知道洗墨？”
李恒愣住了。
“你剛才也說他們這個族群沒有出來過，就算你的外祖聽到過傳聞，這事兒與他們有何關系？他們的目的不是回到寨子嗎？若是連你祖父都未曾在意，太后年紀輕輕的便入了宮，她能聽誰說起洗墨？”
“或許就像聽民間故事一樣，聽到宮里人說起……不對，是李慎跟她說的，是李慎讓她生出長生不老的貪念！”
“你是聽誰說的？哪年聽說的？聽到之后也曾想過要得到？知道我拿到了洗墨，也一樣有豁出去所有也要拿到洗墨的念頭？別忘了，太后或許從十年前便參與了！”
李恒又愣住了。
“我的意思，太后常年待在宮中，對外面的事知道的理應不多，李慎是誰？李慎若是沒死，太后知曉之后不是應該及時告知你嗎？可太后沒這么做！李慎跟她說什么她能輕而易舉的便信了？還答應在宮中放他的人？且不說你跟太后母子二人情分多少，太后至少知道李慎翻過來就是你翻過去，你翻過去就是她翻過去，甚至她的家族翻過去！”
李恒深吸一口氣，屋里的氣味不是太好聞，他緊跟著咳嗽了幾聲。
吳晨說：
“我有個大膽的推斷，他們父女接近你父皇，或許就是為了洗墨！誰能證明他們是真的回不去寨子？若真如你所說，他們的族人這般在意血統，能當上寨主的人必定是族中老人，這老人這般容易便被你的人說服，而后打破祖制讓你外祖一家回到寨子？”
李恒煩躁的擺了擺手，說：
“如今洗墨在你身上，不論是誰想得到，都會對你下手，你雖一身本事，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我多派些人暗中保護你……太后得不到洗墨，我再看管嚴一些，往后她興不起風浪，倒是李慎身在何處，眼下要盡快知道，你只管大膽的去查……”
“查李慎藏在哪？他在哪是能查出來的嗎？你以為他會像李憶一般的傻？你沒見李慎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剛剛死的老婦人都不是常人能及的，你將我叫到這里來，也是怕宮中還有他安插的人，他從何時開始布局？至少二十年了吧？他不是陳忠，你想抓便抓！我現在帶著洗墨，每天要應對的便是追殺，你讓我如何查出來他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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