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院。
唐天從大長老書房返回沒多久,東方的天空就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天亮之后,宗門所有高層就會匯聚一堂,對于宗門二把手的位置,做出最后的投票。
在這個過程中,參選的人是不能進去的,只能待在自己的地方,等待最終的結果。
不過唐天也沒有過去的打算。
參選者,只有他和陸長歌兩人。
因為昨夜的事情,陸長歌已經喪失掉了全部的支持,再加上他現在已經失蹤,可以說投票的結果,已經確定。
但唐天并沒有什么欣喜的心情。
他靜靜的坐在老槐樹下。
一壺清茶,兩個茶杯。
看起來,好像在等待著什么人似得。
時間快速流逝,太陽已經逐漸升起。
在陽光的映照之下,剛剛下過雨的山谷中騰起大片白霧,宛如一片仙境一般。
忽然,一個修長的身影,憑空出現在紫竹院中。
外面的陣法,并沒有被觸動。
“你果然沒有離開。”
唐天轉過頭去。
那個身影,正是陸長歌。
“你果然猜到了我要來。”
陸長歌語氣平靜,隨后邁步上前,再次來到了槐樹下那片沒有被雨水打濕的干燥區域,坐了下來。
“遲元怎么樣了?”
“我也沒有想到,他內心的執念已經達到了那樣的程度。”
陸長歌道。
唐天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陸長歌輕輕的嘆了口氣。
“還能是因為什么?”
“二十多年的經營和布局,我就是為了那個位置。”
“我怎么可能,讓你輕易的就將本就屬于我的果實摘走?”
唐天緩聲道:“但你也知道,對付遲元,會喪失宗門里面所有人對你的支持。”
陸長歌搖了搖頭。
“自從你查到杜元青事件的真相之后,他們的支持,就已經不重要了。”
“我無論怎么做,都不可能在正面戰場將你擊敗。”
“所以,我才將目光放在了遲元身上。”
“我想利用他的心魔,利用你們之間存在的感情,利用你對于那個位置不在意的心態,扳回最后一城。”
“如果按照我的計劃來的話,遲元會在丟掉半條命之后,被宗門強行壓制,而我會在之后找到你,用救下遲元的機會,來讓你主動放棄那個位置的爭奪。”
“我相信,你肯定會做出我所期望的選擇的。”
“但可惜的是,你...竟然已經如此強大了。”
聽著陸長歌道出了自己的計劃,唐天不禁默然。
的確,如果真的按照陸長歌所說,他或許真有可能為了遲元,將那個位置放棄。
但他總感覺,陸長歌的目的并沒有如此簡單。
“你也沒有完全失敗吧。”
“遲元現在還處于昏迷之中,如果你真有解救的辦法的話,我會考慮在最終結果出來之前,選擇放棄的。”
唐天說道。
陸長歌仰頭望天,長長的吐了口氣。
“算了。”
“沒什么太大的意義了。”
“而且我可不相信,以你的手段,能沒有解救遲元的辦法?”
“即便現在沒有,以后肯定也是可以找到的。”
唐天無言。
確實,再可怕的心魔,也有解決的辦法。
如果遲元真的一直都沒辦法自己走出來,那他肯定會去尋找其他方式的。
“那你專門過來一趟,還有什么事情?”
“你應該清楚,在你做了這樣的事情之后,我是不可能輕易放你離開的。”
唐天說道。
陸長歌低下頭,掐了一根鮮嫩的草葉,拿在手里把玩著。
“有點...倦了。”
“而且今天過后,我就要離開青岳門了。”
“我們好歹也算是站到了最后的對手,雖然我敗了,但我感覺還是有必要跟你道個別。”
“順便...再了結一下一百多年前,沒有了結的一段往事。”
唐天微微挑眉:“遲元?”
陸長歌點了點頭。
隨后,他抬起頭來,看著前方的庭院,緩聲說道:“曾經,我在這里生活過一段時間。”
“那是我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每天都在這里奔跑,玩耍,嬉鬧,無憂無慮。”
“竹爺爺,是照顧我長大的人,也是我最敬重的親人。”
“當他死去的時候,我感覺我的天都塌下來了。”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要讓所有導致竹爺爺死亡的參與者,都付出應有的代價。”
陸長歌語氣平靜,道出了曾經的那些事情。
他,果然在這里住過,而且和竹林道人,還是至親。
“所以即便沒有我,你也會對付遲元的,是嗎?”
唐天問道。
陸長歌點頭,承認了他的這個說法。
“在那些人里面,我最痛恨的,就是遲元。”
“竹爺爺那么看重他,那么支持他,甚至為了他,不惜讓自己深陷權力的漩渦之中。”
“但他呢,卻因為自己的懦弱,選擇了背叛。”
“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
“但是...”
“昨天晚上,在看到他因為心魔,徹底瘋狂,燃燒自己生命的時候,我忽然,有些釋懷了。”
“如果竹爺爺在天有靈的話,相信他也不想看到遲元變成這個樣子。”
唐天微微一頓。
昨晚的戰場上,陸長歌竟然也在場么?
但他并沒有注意到,宗門里面的那幾個仙境強者,也沒有注意到。
“那你現在想怎么做?”
唐天道。
陸長歌深深的吸了口氣。
“有些事情,該放下的,還是要放下。”
“遲元有執念,我又何嘗沒有呢?”
“已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他已經在痛苦中生活了這么多年,應該承受的懲罰,也承受過了。”
“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徹底化解他的心魔,讓他從痛苦的泥潭中走出來。”
“這也是竹爺爺,之前想要做的事情。”
唐天微微一愣。
“竹林道人,也知道遲元有心魔?”
陸長歌點了點頭。
“在臨死之前,竹爺爺就猜到了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他專門留下了一些東西,來讓遲元釋懷,不要將自己困在在已經發生的事情里面。”
“不過這些東西...被我藏起來了。”
唐天頓時皺起眉頭。
陸長歌聳了聳肩,道:“別那種反應。”
“遲元是造成竹爺爺身亡的罪魁禍首,直接原因,我當然不想讓他那么好過。”
“要不是看到他昨天晚上的那種樣子,我到死都不會把這些東西說出來的。”
唐天不禁沉默了。
陸長歌,也是當年那件事情的受害者。
對于他的這個選擇,自己的確沒辦法去評價什么。
無論如何,現在最重要的是遲元,如果真能讓他徹底從心魔中解脫出來,那就行了。
“東西在哪?”
唐天問道。
陸長歌看向唐天,但視野越過了他,落在了他的身后。
“就在那里。”
他指向了距離青石桌不遠處的地方。
正是,念泉古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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