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行事不如以往自由,但孫寧真想要搜集證據,對付那三家大商人也不是太難。

  尤其是在他已經通過紀遠山,掌握了對方種種非法行徑的情況下,有些事情辦著就更容易了。

  在接下來的兩日里,孫寧又派人在杭州城各綢緞鋪子里購買上等綢緞,價錢當然要比紀遠山開給他的低不少,只有數量實在可憐,十多家店鋪所購買的綢緞湊到一起,也不過百來匹而已。

  就這,都是手下人好說歹說,用上不少方法才弄到手的。

  然后到了六月二十這天上午,便由幾名親衛裝扮成行商的模樣,帶了這一車貨物,直奔杭州北邊的武林門。

  按說,在這樣的盛夏酷暑時節里,城門看守必然松懈,誰愿意頂著個大日頭,在此盯著進出的人群和車流,仔細盤問啊。

  可偏偏這邊的看守卻渾不似如此,顯得精神抖擻,只要是帶了大宗貨物,或是有車馬要外出的,他們都會仔細地盤查一番。確認無誤后,才會放人離開。

  而禁衛們所趕的這輛馬車,自然也就被他們直接攔下,嚴加盤查了起來:“你們出城要去哪里?主人家叫什么名字?車上又都是些什么?”

  “回軍爺的話,我們是從襄陽來的客商,主人家叫常安,這車上裝的,自然就是我們在杭州城里采買的貨物了。都是正經買來的,絕無問題。”為首之人立刻作答,又示意手下把蓋在車上的油布揭開,露出了里頭不少貨物來。

  其中最惹眼的,自然就是那上百匹質量上乘,色澤光鮮的綢緞了。

  這些貨物一露面,登時直引得其他前后那些想要出城百姓的一陣騷動,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直往后邊退去,盡量拉開與這些無知外地商人的距離。

  他們也太無知而有膽大了,這不是直接往槍口上撞嗎?

  在杭州城里經商的,誰不知道這一年來官府不讓任何一尺綢緞隨意離城。一旦有人敢攜帶超過半丈綢緞想要離城的,就會被當作奸細,即刻捉拿!

  再然后,要是沒能交出百兩銀子以上贖罪,那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現在,這些外地客商居然明目張膽地把這么多綢緞帶著出城,那跟送死有什么區別?

  守城門的兵將看到這車上的東西后,也都為之變色,兩個老兵下意識就端起了槍來,張嘴便要呵斥拿人。

  所有人都以為要出現拿人問罪的戲碼時,一名綠袍小官突然就從側方急跑過來,手中令牌一舉,再一招手,便把守城門的軍官給叫了過去。

  他小聲的一番嘀咕后,那軍官雖滿臉驚疑,卻還是點頭答應。

  然后,等他再回去后,令所有人都感到極其意外的一幕出現了,只見他一抬手:“放行,你們可以離開了。”

  什么?

  不光后退等著看戲的百姓們傻了眼,就連早有準備,等著被拿的禁衛人等都愣住了。

  不是,之前不是說好了自己等會被城門守軍一擁拿下,然后再等皇帝陛下借此發難嗎?

  怎么這第一步卻起了如此大的變數?這是哪里出了問題?

  那禁衛首領甚至都有些無奈地指了指身旁車內的百來匹綢緞:“軍爺,咱們帶這些綢緞出去沒問題?”

  這哪里是詢問,分明就是在作挑釁了!

  守門軍官的臉色一黑,不快喝道:“叫你們出去就出去,在這兒費什么話!”

  其他兵卒雖不知原委,但既然頭兒都這么說了,自然奉命而行,拿起長槍來就是一頓掃打,跟趕雞似的,把他們連人帶車往城外驅趕。

  最后,這些人和車,包括車上的貨物,真就是半點不受限制的,就安然出了杭州城。

  禁衛們無語了,這不好交差啊。

  百姓們傻眼了,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這些人有什么背景嗎,怎么就突然讓嚴加守門的官兵突然就改變主意了呢?

  就是守門的將士們,也是一直疑惑和不滿。

  本來,他們都打算借此撈上一大筆了,這可是上百匹綢緞啊。

  之前衙門里可是傳過話來的,只要他們能搜出一匹綢緞來,就能得一錢銀子的賞賜。今日一車百匹,那就是足足十兩賞銀啊!

  可現在倒好,都到嘴邊的肥肉,就這么飛走了……

  但誰讓這是上邊的人做下的決定呢,他們再是疑惑,再是不滿,這時也只能選擇接受了。

  ……

  不久后,孫寧也得知了這一情況。

  剛聞報時,他也感到一陣驚訝,但很快的,一抹冷笑就浮上了嘴角:“看不出來,他們還真是耳目靈便,又足夠果斷啊。”

  顯然,這次作局失敗,乃是因為對方已經知道了有人在針對他們,所以不敢扣下貨物和人。

  至于問題在哪兒,自然就是那個紀遠山了。

  本以為這只是個貪婪的蠢貨,被自己套去了一切細節都不知,現在看來,他分明就是在故意做著試探了。

  孫寧這么想著,心中的斗志不禁更高了。現在既然還不是與平天軍等外敵一戰的時候,那索性就先和這些自作聰明的商人們熱熱身。

  不過,還在行宮里的孫寧并不知道的是,被他視作聰明人的紀遠山,此時卻跟只受了驚的兔子般,瑟縮地跪在地上,一個勁地磕頭求饒:“伯父……家主,我,我實在是沒想到這會是個專門針對我們設下的陷阱啊……

  “我也是想著要做點買賣,人家出手也夠大方,才會,才會與他們見面喝酒,然后一不小心就說了些東西給他聽……”

  在他面前的,是陰沉了張臉的紀家家主紀度,以及其他幾個紀家掌權之人。他們此時看這個本家晚輩的眼神,分明就是看一只蠢豬。

  “蠢貨,一點警惕心都沒有。你可知道,就在剛才不久,前兩天與你見面喝酒,跟你打聽我們綢緞行生意的家伙就已經派人大模大樣地運了上百匹綢緞從武林門出去了?

  “你說說,在你已經拿那些話威脅他們之后,他們怎么還敢這么做?這分明就是他們在刻意讓我們出手,然后好借此生出事來,打我們個措手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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