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狐鴉小傳2 > 第五百五十九章 孽緣
  登科少年施抱負,君昏帝寐一場空;

  知己愛人互表意,自古有情難得終;

  家子伶俐幼年慧,多少神童能持恒?

  人生七十古來稀,悲涼留世親人離。

  趁韓湘子尚未蘇醒的空當,呂洞賓與鳥人、秋千暢談過往故事,閑話歲月長歌,提及自己覺醒的夢境時,純陽子十分好奇是以何人一生為基底,然后烏鴉父女給了他一個萬萬沒想到的答案。

  “是八戒哥。”小狐貍說道,“有一年我們和八戒哥在玄武秘境相遇,閑聊的時候他啼哩吐嚕說了一些關于‘酒色財氣’的四六八句,其中酒之一項便是你夢到的一生。我們覺得八戒哥說得‘好玩’,于是以此為基底作幻術,再讓‘八仙’在地府收集六道輪回之息,完成‘假戲真做’,讓你有真情實感。”其實蠻復雜的,尤其是李玄等人收集六道眾生情感之息的過程,但沒必要贅述。

  “哦?天蓬竟有此細膩感情?”呂洞賓與東華帝君是同出一源的上仙,而豬八戒的第二個師父便是東王公,即是說純陽道人勉強算豬悟能“半個師父”,算是親近人,但純陽子一點不熟悉凈壇使者,“有此細膩情感,修煉那天罡之術是應該應分,未來的道路定然寬廣平坦。”

  “那當然。”鳥人說,“哪怕沒有天罡之術,單憑他和猴子的關系,以后也不可能差。洞賓大神記憶不全,對三界六道的常識還不知曉,恐怕不甚了解猴子精是何等愛護豬八戒,他兩個的關系堪比親兄弟。”

  “哎~別叫我‘大神’,”呂洞賓笑道,“你我雖然直至今日才正式相識,但過往之時多有神交,你們是看著我長大,豈能用如此生疏稱呼。”

  “那叫什么?”秋千道,“我倒是簡單,以后叫你‘純陽哥’,但我爹就不好講了吧?”

  呂洞賓問道:“玉先生平與二郎顯圣真君、三壇海會大神等人是朋友吧,平時怎么稱呼他們?”

  “看情況。”鳥人道,“背后聊起他們,就叫楊戩‘三只眼’,叫哪吒‘李老三’,叫雷震子‘丑雷公’,孫悟空就是‘猴子’。平時見面嘛……也這么叫。”

  “你可算了吧!”作為拆臺小能手,秋千一點面子都不給鳥人留,開口拆穿他的謊話,“爹呀,咱說點實話吧。哪次見到三眼哥你不是‘二爺’‘二爺’地叫,蓮花哥是‘三爺’,雷子哥是‘雷爺’,猴子哥更不用說了,剛剛人家進城考試,你還賤兮兮在那‘恭送大圣爺’“祝愿大圣爺考上狀元”呢。”

  “玉秋千,就你會說話呀!?叭叭叭地,就聽你叭叭了!”烏鴉惱羞成怒,氣急敗壞地說,“我那是對他們客氣客氣,給他們點面子,不想和他們那等惡神惡妖糾纏,但其實我不怕他們,他們要是惹急眼了我,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就算罵他們,他們……”

  鳥人的話尚未說完,身邊突然有“棍子”砸過來,就在那一瞬間,烏鴉呲溜一下變回原形,閃身藏進秋千脖頸后的頭發里,嚇得瑟瑟發抖。“對不起,大圣爺,我錯了!別打我!別打我!大圣爺,我錯了,我吹牛的,胡說八道的!”

  秋千頓時無語,伸手把自己那個又慫又欠的爹抓出來,指著仍舊在酣睡的韓湘子,“笨蛋!是這家伙翻身,笛子砸你頭上了,不是猴子哥!”

  “啊~!?是他呀!”頗為尷尬的烏鴉恢復人形,“我……這……額……不是他也沒事,就算真是猴子精又能如何?反正我不怕猴子精,一點不怕!”為了撒氣,這家伙還故意踹了韓湘子一腳。

  “哈哈哈……”呂洞賓放聲大笑,毫不客氣地嘲笑鳥人,“可憐我覺醒太晚,也不知少看了多少場你兩個的有趣耍寶戲!哈哈哈……”

  三個人是“初識”,也算“舊識”,交談沒有任何避諱,氣氛愉悅輕松,絮絮叨叨說一些沒用的廢話,聊一些亂七八糟的閑事,好似是有多年情誼的朋友。至于稱呼嘛,同樣不重要的閑事廢話,鳥人最后決定直呼呂洞賓的名字,呂洞賓也同樣直呼烏鴉。

  “鳥人呀,”呂洞賓說道,“我已經初次覺醒,那湘子他呢?你們兩位可有安排?”

  “放心,早就弄好了。”小心眼的鳥人說著話,又想起剛剛挨那一“棍子”,于是又踹了韓湘子一腳,“我們弄劇本,李玄他們演出,自然能讓這個富二代摒棄凡心。倒是你,呂洞賓呀,你如何看待白牡丹呀?”

  秋千說:“純陽哥,咱不是外人,有啥說啥,你到底準備怎么面對這份感情?你心里對白牡丹是什么感覺?”

  呂洞賓平靜地說:“我很愛她。”

  “……”正準備傾聽純陽子解決這段虐戀辦法的烏鴉和小狐貍當場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直到許久后才大聲問話,“你這……你這……什么呀?!哪就你很愛她?!你已經覺醒了神魂,應該知道你和她不可能圓滿吧?!”

  “愛情必須要圓滿嗎?”呂洞賓抬起頭,微微閉上雙眼,仔細回憶與夢中“妻子”的朝朝暮暮,漸漸地,那個“妻子”的面孔逐漸與白牡丹上一世、上兩世的容顏對上,“我真的好愛好愛她呀~愛得無法自拔呀~!”

  鳥人和秋千恨不得抽自己嘴巴,“我們當時設計幻境時真該讓你遭遇一次‘妻子變心’的劫難!”烏鴉一直沒媳婦,從來歆羨愛情,小狐貍是少女,自然也認為愛情是崇高的東西,所以哪怕給呂洞賓的夢境設計了各種災禍,唯獨不愿意污蔑愛情,未曾想鬧出這等結果。“悔呀!太后悔了!我們太天真了!下手不夠狠呀!”

  “哎~兩位別這么講嘛~”呂洞賓鄭重其事地說,“我萬分感激兩位沒有讓愛情背叛‘我’,若是連愛情都負了我,我怕是難以神魂覺醒,只可能徹底泯滅道心,走火入魔,萬劫不復。”

  “可是……”有道是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鳥人和秋千有心讓呂洞賓別和白牡丹有糾纏,但實在說不出口,“你這怎么辦呀?!明知道是孽緣,但瞧你這意思,怎么好像要主動往火坑里跳呀?賓子呀,你可長點心吧?別這樣~中不?”此時情況與烏鴉二人事先設想完全不同。

  呂洞賓見烏鴉和小狐貍痛心疾首的模樣,再次哈哈大笑,“哈哈,兩位別擔心,我也不至于主動跳火坑。我確實‘愛白牡丹’,但愛的是那一株陪了‘我’九年日日夜夜的花朵,是那一個被‘我’傷了心的青梅竹馬姑娘,是那一個未能與‘我’白頭偕老的‘妻子’。兩位,三生三世的孽緣,我已經領教了,哈哈哈哈……”

  “什么?難道這就算度過了三生三世的孽緣?”鳥人和秋千恍然大悟,“那你接下來如何和白牡丹相處?”

  “過也過,亦非過,夢似真,卻非真。”呂洞賓眺目看向靈隱寺方向,“這最后一世,我過了一半,她還缺個完全。孽緣呀,唉~當真是孽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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