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江湖沙場梟雄志 > 第六十章 新的目標 霸刀山莊
    徐子東聽著屈狐仝的講述,嘖嘖稱奇問道:“前輩,你們三人當真就那么離開了宋家?那宋圍憶沒有阻攔?”

    屈狐仝傲然道:“自然。”

    劉炎濤最愛聽故事,此刻被徐子東打斷十分不悅,催促道:“前輩,那后來呢?后來你又怎么會被逐出霸刀門?”

    屈狐仝神色一變,仿若失了魂魄一般。劉炎濤自知說錯了話急忙道歉。

    小不二刀擺了擺手道:“小兄弟說的沒錯,我屈狐仝的確是被逐出師門的人。”話語中透著幾分落寞,卻又轉瞬不見,取而代之的又是沒有絲毫感情的講述:“那日之后我跟著兩位師弟回到了霸刀門,我與鄧覺師弟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霸刀山莊也不知該如何處理,最后還是師傅開了口。”屈狐仝正了正神色道:“師傅說”

    “我楚東流直,我以為江湖的人和我一樣直來直去,可是我錯了。原來江湖和我想的不一樣,所以我年輕的時候吃了不少虧。那時也有不少人跟我玩陰謀詭計,可是我不怕,因為我手中有刀,我的刀夠厲害,沒人玩的過我。

    狐仝啊!我想讓你和我一樣,那么有些事就只能自己去扛。這次的事我也算明白了,不管是不是那宋圍憶陷害你,只要你拿不出證據,那這件事就只能算在你頭上。我霸刀山莊雖然霸道,卻也不是一點都不講理。你若是能拿出宋圍憶害你的證據,今日我們就可以提刀殺入宋家,可你沒有,你讓為師如何處置?

    狐仝,走吧,有些錯,不管是不是你犯的,只要是算在你頭上的,那你就得去負責,要么找出證據,證明不是你干的,要么就把所有人壓的發不出聲。

    為師可以做到后者,可為師不能去做,江湖是自己走的,若是為師替你扛了,那你屈狐仝這輩子都只能是小不二刀。

    此事我霸刀門不會管,你也不再算我霸刀門的人,來日若是能為自己正名,再回來找我。”

    話音畢,淚水竟已沾滿臉頰,楚東流于屈狐仝到底是恩深情重,十數年過去,那一番話依舊讓這漢子潸然淚下。摸了摸臉,屈狐仝繼續道:“那日之后,霸刀山莊將我逐出師門的消息傳遍四方,霸刀山莊也對外宣布不再管我死活,我與霸刀山莊不再有絲毫關系。從那以后,余杭劍派便開始追殺于我,宋家也下了必殺令,整個江南大半江湖人都在追殺我。

    我從霸刀門所在的江東道逃到余杭劍派所在的余杭道,想再去和余姑娘說一聲,誰知沒有見到她。后來輾轉來到了天下城,一路上大小二十余戰,身負重傷,若非進了王府,只怕十多年前就死了。

    有了鎮南王庇護,那些江湖人再也沒敢明著對我出手。這些年來,我忍辱偷生,一是想武道精進,來日能壓服江南武林,讓人不敢多言,二是因為石寶師弟在我離開霸刀門時曾說過只要我先于旁人找到新亭侯,或許還有一絲回到霸刀門的可能。至于找出那宋圍憶陷害我的證據,我是想也沒再想。”

    徐子東靜靜的聽完屈狐仝的話,見他不再開口才問道:“前輩在這鎮南王府,有破入一品的可能?”

    俗務瑣事,低人一等,這些都纏繞著屈狐仝,怎么可能精進?屈狐仝搖了搖頭,道:“我以為今生不再有希望,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唐師叔祖的傳人,這是我再回霸刀門的機會,只求杜少俠能幫我一把,屈狐仝感激不盡。”說罷站起身對著杜從文行了一禮,滿眼迫切的看著杜從文。

    杜從文不答,只是轉過頭看向徐子東,他習慣所有的事都聽徐子東的,沒有為什么,如果非要說有,那就是因為徐子東是他兄弟,這個理由就夠了。

    徐子東嘆息一聲道:“前輩,就算我等愿意助你,你又該如何離開鎮南王府?”

    聲音不大,卻如雷電一般重擊屈狐仝的心。

    屈狐仝這才想起自己是鎮南王府的走狗,霸刀山莊又怎么容得下他?

    原本升騰起來的希望,在這一瞬間又破滅。自己當初把命賣給鎮南王,如今想走,又哪有那般容易?失魂落魄間,屈狐仝對著徐子東道:“殿下,時候不早,殿下也該休息了,屈狐仝先告退了,來日還請殿下和杜少俠一定要去一趟霸刀山莊,新亭侯于霸刀門十分重要,殿下萬莫要忘了。”

    徐子東點了點頭道:“老爺子交代的事,我自然會做到。”

    屈狐仝告罪一聲,往門外走去,等到屈狐仝出了門,劉炎濤才問道:“子東,你不打算幫他?”

    徐子東沒有回答他,反而問道:“小劉,你來找我干嘛?”

    劉炎濤這才想起自己的事,擔憂道:“老姜說你可能要留在這里做小鎮南王,我來問問你,若是真的,那我和老姜就先走,畢竟我們還要去江湖上轉轉。”

    周武陵和杜從文相視一笑,徐子東也笑出了聲:“小鎮南王,虧他想的出來,我那小叔還在,我算哪門子小鎮南王,老子江湖還沒走夠,老爺子還在遼東,也不知道有沒有熬過這個冬天,無論如何我徐子東都要回遼東的,小劉,就這幾天,我們就出發,下一站去霸刀門怎么樣?”

    劉炎濤面色一喜:“真的?那就好,蘇信留在蜀中,要是你也留在這里,那蚊子肯定也不會走了,以后就我和老姜兩人,想想都是寂寞啊!”

    強作憂傷少年郎,幾分歡喜幾分傷?

    徐子東拍了拍劉炎濤,傲然道:“小劉,你東哥是不會丟下你的,來,叫一聲東哥,有賞。老子現在是鎮南王的長孫,少不得你的好,快來拍馬溜須。”

    劉炎濤白了一眼,向著門外走去,臨出門時突然停下腳步,夜色靜謐,劉炎濤站了好一會兒,也不說話,也不走。

    就在徐子東想要發問的時候,背對著徐子東的劉炎濤突然真誠道:“東哥,江湖真好,有你們更好。”

    徐子東收斂笑意,雖然看不到劉炎濤的表情,大概也猜得到,揮了揮手道:“滾。”

    劉炎濤果然跑了出去。

    一夜無話,第二日,徐子東沒有叫任何人,一個人跑去找徐飛將,他要去告訴爺爺,自己要走了,還要去走他原本不認識,如今卻覺得越來越有趣的江湖。

    徐子東找到徐飛將的時候,徐飛將正在書房看公文,看到徐子東進來,立馬把公文丟在一邊,微笑道:“子東,住著可還滿意,可要爺爺給你置辦些什么?”

    徐子東走上前去,瞥見那公文上有西蜀二字,在徐飛將身旁站定問道:“不用,子東一切都好,爺爺在看什么?”

    徐飛將拿起公文道:“西蜀那個什么誠王四月十六大婚,給我發的請帖,年年都有人發,不用管他。”

    各國有大事都會象征性的向其他國家發一些請帖,除了皇室之外,朝堂重臣也會收到,至于你去不去,人家是不會管的。一般都是新皇繼位,或者兩國聯姻,諸如此類的大事。當年陳友諒冊封徐飛將為鎮南王就通知其余六國的人來觀禮,只是沒有一個國家的人來看罷了。

    “西蜀誠王,西蜀誠王?”

    心思急轉,徐子東急忙道:“爺爺,那誠王可是蘇信?”

    “是啊,怎么了?”

    “那是子東的朋友,爺爺,這次你就幫子東派幾個人去送一份禮可好?”蘇信大婚若是去不了自然會遺憾,如今既然能找人送上一份禮,多少能彌補一些遺憾。

    徐飛將寵溺的看著徐子東,笑罵道:“子東,你個臭小子的朋友怎么到處都是,怎么連西蜀的誠王都認識?”

    徐子東把往事一五一十的講給徐飛將,徐飛將聽得哈哈大笑,當即就同意,大筆一揮就著人去準備賀禮。

    徐子東特意叮囑,要把杜從文幾人的禮物也準備好,這才和徐飛將說明來意。

    徐飛將一聽徐子東要走怎么可能同意。長子分別三十年,如今已然天人相隔,好不容易爺孫相認,徐飛將怎么可能放他走?

    書房僅有爺孫二人,一個坐著,一個跪著。

    徐子東跪在徐飛將身前道:“爺爺,子東出遼東,本就是為闖蕩江湖,如今能與你相認,已是十分開心,我徐子東至少在這世上還有親人。

    可是爺爺,男兒生于天地間,自當把這天地走一遍,若是留在鎮南王府,孫兒這輩子只怕都會心有不甘。

    爺爺,這江湖有謝不言閉口養劍,有王千陽東海打潮,有武當仙人一指斷江,有槍仙張繡的青梅酒。

    有一些我沒見過的高手我想見,有我不知道的事我想知道,也有我和我的幾個兄弟,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像那些前輩一般登臨絕頂,我的路也不在江湖。

    可我想看一看,我想看一看這江湖,想走一走前輩走過的路。爺爺,讓我去吧,讓我先走完這趟江湖。”

    徐飛將拉起徐子東,看著那年輕的臉龐,想起了長子徐東閣,一個兒子,一個孫子,一個不想他留,一個不想他走,卻沒有一個愿意遂他的心,思緒翻飛,徐飛將看著長孫柔聲道:“爺爺可以讓你走,可你會回來么?”

    徐子東沉默,猶豫半晌,最終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會的,爺爺,我會回來看你的。”

    徐飛將聽著覺得有些不對,皺了皺眉:“你不打算一直留在爺爺身邊?”

    徐子東這次沒有猶豫,輕輕的點了點頭。

    “為什么?你不想繼承爺爺的位置?”

    徐子東微微一笑,誠懇道:“我想,可是爺爺,若是沒有我,這位置是誰的?若是我沒有回來,你會把位置傳給誰?若是我沒有出現,大楚鎮南王的世子殿下又是誰?爺爺,叔父做了那么多年的世子,如今奪了他的位置,他會甘心么?”

    徐飛將瞬間想明白一些東西,也更加喜歡這個孫子了,年紀輕輕,看事情都看得這么透徹。

    “爺爺,就算叔父會讓給我,我也做不來的。徐家莊三百人的莊子,我這個莊主都還要唐老爺子幫忙,如今比徐子東不知大了多少的鎮南王府我又如何坐的安穩?”

    徐飛將有些頹喪的坐了下去,他知道孫子說的對,也知道如他這般位置的人想事情沒有那般簡單,他只是氣,氣自己沒有早一點找到徐東閣,他也氣自己為什么要這么早立徐東爵為世子。如今只要徐子東留下來,那徐東爵這世子就名不正言不順,因為他不是嫡長子。可若要收回他世子殿下的身份,只怕會引起諸多不滿,王府只有徐東爵一個世子,王府的人早就將他當作未來的鎮南王看待,如今突然換人,那這些向徐東爵表過忠心的人又該如何處置?

    想來想去,只有徐子東離開最為合適。

    只是,那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子,道理過得去,情義過不去。

    哪有把自己孫子推出家門的爺爺?

    徐子東越懂事,徐飛將越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