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姜意暖蕭硯山 > 第3章 引人遐邇
“臣弟請陛下收回旨意,萬望陛下恕罪。”祁王蕭硯山一撩袍角,鳳眸冷冽深邃,語氣更帶著久經沙場浴血后的漠然無情。
當眾拒婚,縱然陛下面若寒蟬,依舊背脊挺拔,他周身散著冷冽之氣,乃至原本安靜如雞的朝臣也只敢小聲議論,而左相閆斌臉色早已黑如鍋底。
“祁王是嫌棄左相庶女身份太低,不配當祁王妃?”
陛下沉聲冷道,長眉立目,皆是不喜,略帶施舍的賜了個文相庶女,已是天大恩賜,他竟然敢拒婚。
蕭硯山垂眸,瘦而不柴的手掌指節于衣袍中穿過,慢條斯理地捧出白綢血字,端的是剛毅沉斂:
“陛下,此次迎戰北羌,三萬赤練軍埋骨天穹山,萬人一墓,臣自愧無法帶死去將士榮歸故里,此一戰,令臣哀慟不已,莫說宰相之女,縱然九天神女也無婚配之心,還請收回旨意。”
如是一說,既全了左相臉面,也給了文帝體面,文帝礙于顏面,心中怒氣昭昭也不得不開口贊賞:
“七弟愛兵如子,是我朝武將表率,豈有不準之理,你是寡人幼弟比太子大不了幾歲,先帝臨薨前囑托要寡人照顧,長兄如父,如今你遲遲未婚,真教孤安心不得。”
“多謝陛下體恤,臣不急一時。”
蕭硯山叩首謝恩,俊顏古水不驚,忽然珠釵從他衣袖落在地上,旁人并未看清,太子跪在祁王身側,看得真真切切。
姜意暖心門被狠狠一擊,她清晰的看到太子瞳孔驟然放大,緊接著飄向她的目光都帶著審視跟寡冷,臉色都陰沉下來。
她視線滑過祁王那張絕色容顏,他笑唇弧度極淺,單看他唇畔揚起的弧度,鳳眸拖著邪佞慵懶,姜意暖十分斷定,他就是故意為之。
看樣子,猜忌這道痕,在太子心中怕是揭不過去了。
姜意暖頓時肉疼又火大,緩緩挑起眼睫,給蕭策一個無邪且靈動的笑容,小聲嬌嗔:“太子殿下,不謝恩么?”
世人皆知太子從小就喜歡姜家姑娘,為追美人,不惜拜武陵侯為師,習得兵法武功,出入姜府猶如東宮,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只等姜意暖長大,娶入東宮。
蕭策冷眼瞧著七皇叔將珍珠簪小心收入衣袖,如珍如寶的姿態刺穿了他的神經,難怪李福海跑來回話翻遍了上林苑,都沒有找到人,或許上林苑自薦枕席的是姜意暖?
他冷笑,逐抬眸請旨:“兒臣也請父皇收回圣旨,七皇叔心在社稷百姓,此次北羌之戰,眾將士傷亡慘重,兒臣雖不能與眾將士同生同死,卻也不敢在今日接旨請婚。”
當朝太子,有如此胸襟,滿朝文武各顯神通,變著法子溜須拍馬,皇上悻悻然擺手,見殿中跪著的四人越發帶著不耐煩,逐沒了宴席的興致,只說了此事緩辦,摟著惠妃悻悻然離去,留下太子大宴群臣。
姜意暖心思幾度沉浮,至于如何起身坐回席面,猶如行尸走肉,任憑落在她身上諸多打量目光,鄙夷、扼腕、譏諷的表情,她來不及分辨,便被太子走來的身影遮去大半。
“暖暖,你還未見過七皇叔,我帶你過去見見他。”
蕭策伸手牽起她的手,姜意暖壓下心中翻滾的惡心,微笑著回握住他的手,兩人并肩而行,小聲低語。
“暖暖,不會怪我沒接圣旨吧?”他垂眼,一雙寧靜沉靜的眸子,靜靜注視著姜意暖的一切反應。
姜意暖搖頭,迎著那雙探究的目光,她得體道:“太子勤政愛民,如此胸襟氣魄,臣女覺得太子爺此舉很對,若獨獨七皇叔為前線將領拒了婚事,太子爺卻一意孤行,豈不被萬民唾棄。”
她心中冷笑,前世她真是瞎了眼,竟然沒有認出蕭策的偽善面孔,他的寵愛疼惜,每一分每一寸都帶著她族人的血。
“暖暖,你珠簪呢,今晨進宮還瞧著你戴,怎么不見了?”
他眸光長久的集中在姜意暖身上,唇畔撩起點滴笑意,只是眸光不見半分溫暖笑意。
他還是問出口了。
姜意暖錯愕,抬手去摸發梢,目光流轉間流露出驚詫:“呀,我的發簪呢,怎么不見了。”
像是被毒蛇環視,她滿眼懊悔自責,急得眼淚在眼眶打轉,她可憐巴巴的瞅著蕭策,撒嬌道:
“都怪你,說一句想吃牡丹花糕,我急急忙忙帶著云舒去御花園摘花,許是掉在草叢,殿下一定要幫我找找才是。”
蕭策長相溫潤如玉,嘴角捻著一抹讓人如沐春風的笑,面對姜意暖的嬌嗔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暖暖,這是我七皇叔,他常年在外征戰,才剛得勝回京。”蕭策側眼,朝著姜意暖提起祁王,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似水。
“給祁王殿下請安,千歲千歲千千歲。”姜意暖捻手做禮,規規整整的給蕭硯山蹲身請安。
蕭策冷眼瞧著姜意暖的動作神態,全然沒有半分紕漏,復又朝著七皇叔恭敬道:“七皇叔,這是暖暖,武陵侯的女兒,您未來的侄媳婦。”
說罷,故作親昵的攔住姜意暖的腰身,宮宴之上,那么多雙眼睛注視下,蕭策刻意為之的動作大有昭示天下之意,雖他沒接圣旨,但對姜意暖的勢在必得,不容旁人肖想。
蕭硯山掀眸看向姜意暖,那眼神又冷又深,邪氣逼人,只不經意間掃過姜意暖脖頸處被遮得嚴嚴實實的痕跡,慵懶道:
“果然傾城之貌,遠在漠北便聽說太子有這么一位紅粉佳人。”
蕭硯山指間捏著一盞碧玉酒盅,修長分明的手指有意無意的摩挲著酒杯,像極了他摩挲著她玉足把玩時的輕佻姿態。
縱然她極力摒棄雜念,卻還是面色緋紅發燙,這人痞氣邪佞,委實難對付。
奈何太子虎視眈眈,她面上掛著賢良淑德的閨秀容色,只是這笑容有些僵硬,正當她以為太子要帶她去別桌敬酒,她將要轉身離去。
太子又道:“暖暖七皇叔又不是外人,我瞧著他衣袖間就有一枚珍珠簪,你何不向七皇叔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