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如此瘋狂的舉動嚇了陳嘉樹一跳，齊爍更是差點把袋鼠拳套召喚出來。
“你別激動。”符星遙上前兩步，把陳嘉樹擋在身后，對男人道：“生死本來就是很模糊的東西，有時候搞錯了也很正常。”
“是嗎？”男人歪著頭想了想，收起小刀道：“你叫什么名字？”
“符星遙。”
“我叫陳程。”男人重新坐回石凳上，他一手托腮，憔悴得像是被風一吹就倒。
陳程目光渙散，喃喃自語般說道：“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快死了。腸穿肚爛，肚子里哐當哐當都是內臟，那時候我就很想把手伸進去攪一攪，看看能掏出來什么。”
“后來它就空了，什么都沒了。我不用吃飯不用喝水，因為我已經是死人了。不，應該說是不死者，行尸走肉。”
陳程說自己試了各種各樣的方法自殺都沒成功，然后就被關進了這座瘋人院。
鼴鼠皺眉道：“所以你的愿望就是想死嗎？”
“是的。”陳程嘆了口氣，仰起頭憂傷地望著天空道：“如果你們能殺了我，臨死前我一定高興地會吹一首歡快曲子。”
符星遙召喚出長劍。
陳程瞥了她一眼道：“我勸你三思而后行。”
說罷手一指院子邊角處的小木屋道：“被殺死的‘我’都在里面，快裝不下了。”
眾人一愣，繼而反應過來這個不在幻想里的npc，竟然也會無限重生，就跟烏鴉一樣！
陳程魂不守舍地撕著手指上的倒刺，朝符星遙道：“你還要殺我嗎？”
符星遙面無表情地擦了擦長劍，淡定道：“嗯？我什么時候要殺你？單純地想擦擦灰而已。”
陳程：“......”
這時身后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幾人回頭，只見那九名玩家在聽到系統發布支線任務后也一路找了過來。
打頭的粉毛女孩不忿道：“喂！怎么又讓你們搶先了！”
五人在這個副本里占盡先機，導致其他玩家看向他們的目光也帶著嫉妒和厭煩。
“運氣好沒辦法。”齊爍嘚瑟道。
符星遙擔心這些玩家不受控制，說出什么刺激npc的話降低好感度，當即決定和他們保持距離：“我們走吧，離開這。”
她收起長劍，鄭重地對男人道：“陳程，我會好好考慮怎么殺你的，下次再見。”
每個病人的探視時間只有兩個小時，比起一堆人站在這陪神經病emo，符星遙還想去陳程的病房中找找線索。
他們走得痛快，倒讓其他玩家一愣。要不是系統沒播報，粉毛女孩差點以為這幾人把任務打通了。
有人小聲道：“他們是不是發現了什么，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啊？”
然而npc就在眼前，孤身一人的玩家是不會放棄機會的。最后半推半就被派去跟蹤的，還是粉毛女孩。
唐心酥發現她遠遠躡在后面，不耐煩道：“我讓念念去把她轟走吧。”
“無所謂。”鼴鼠聳肩道：“等我們進了病房她什么都聽不見。”
于是五人大搖大擺上了三層，茱蒂絲的病房在右邊，陳程的病房在左邊，前者的房門被死死鎖住，陳程的則壓根沒關。
光潔的地面有不少腳印，看來剛才那些玩家已經找過這間屋子，見里面沒人才一路尋到后院。
“我們好好翻一翻。”陳嘉樹說道：“他們匆匆忙忙肯定沒有找仔細。”
陳程的病房和茱蒂絲的一樣簡陋，除了病床外就是床頭柜和書架，而且他房間的墻是灰色的，更顯逼仄陰暗。
床頭柜里都是雜物，符星遙走到五層書架前，里面塞滿了晦澀難懂的外文書和經典文學。
齊爍頭疼道：“別說兩個小時，兩天我們也看不完啊！”
“一人一層吧。”唐心酥嘆了口氣道。
陳嘉樹骨節分明的手指捋著書架滑過，在第三層的角落抽出一本《口琴基礎教程》。
他翻開書封，從里面掉出一頁紙。
“寫了什么？”符星遙問道。
“是陳程寫的信。”陳嘉樹展開紙，讀道：“親愛的星期天，很抱歉我沒有把這封信寄出去。你讓我思考活著的意義，我想了很久，還是死亡更有誘惑力。”
“畢竟我這的身體里面已經腐爛了，唯獨吹口琴的時候，我才能察覺到自己在呼吸。”
齊爍恍然道：“難怪這npc吹成那樣還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你別打斷他！”唐心酥捏緊拳頭。
陳嘉樹清了清嗓子，繼續念道：“很多時候我覺得這個世界都是假的，陽光、雨水、動物和鄰居，都是我幻想出來的，實際上人類早就滅亡了。”
“總之，感謝你介紹我來這座瘋人院，我很喜歡這里的清靜，能讓我安心等死。”
“最后也希望你能快樂，死前我很想見一見你和星期六，雖然你說星期六已經消失了。總之，祝你一切順利，勿念。”
陳嘉樹放下信紙，一臉茫然地看向四人。
“我雖然聽懂了你的話，但又好像沒聽懂陳程的信。”唐心酥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符星遙干脆盤腿坐在地上，深吸口氣道：“我們來捋一捋，信是陳程回給筆友‘星期天’的，和他們聯系的還有個消失的‘星期六’。”
齊爍舉手：“請問消失是什么意思？失聯了還是死了？”
“鬼知道。”唐心酥翻了個白眼：“但按照系統的喜愛，多半是死了。”
符星遙道：“還有個很重要的信息，陳程來瘋人院是星期天介紹的。我們大膽設想，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星期天就是其中一個病人。”
“我同意你的說法。”鼴鼠眸光一亮，打了個響指道：“按照瘋人院的規定，這些病人有特定的探視或者說放風時間，他們之間是沒法見面的。”
陳嘉樹看向符星遙：“應該不是茱蒂絲吧？她那么想逃出去。”
見后者蹙眉不語，唐心酥繼續發散思維道：“那‘星期六’會不會是5號病人？這人是全天禁止探視的，沒準已經死了？”
“你們越說我越暈了。”
齊爍話音剛落，五人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出門外，隨后病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探視時間結束了。
唐心酥揉著腰站起來，咬牙道：“系統提醒一聲能死嗎？好像我們沒長腿不會自己走出來一樣！”
符星遙扭頭看向樓梯，只見粉色頭發一閃而過，緊接著響起熟悉的高跟鞋聲。
不一會護士長就出現在拐角處，這回她的態度好了很多，款款走來道：“哎呀不好意思，忘記給你們介紹4號患者的情況了。陳程這個病人，真的令人很頭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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