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個簡單的問題，沈梵音沉默了足足半分鐘，絞盡腦汁思考蘇沐能怎么得罪她。
想到的可能實在太多，沈梵音只能說：“嗯，很熟。”
罷了，親生的閨蜜，她替她扛就是了。
誰料，祁瑾得到沈梵音的答復后什么都沒說，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遭，便轉身繼續往她的院子走。
沈梵音：“……？”
如此瘆人的眼神，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
她突然就不想替蘇沐扛了。
閨蜜情有，但是不多。
沈梵音瞥了眼身后，祁父就站在門邊，一雙鷹隼似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前有狼后有虎，沈梵音選擇原地不動。
她掏出手機，給蘇沐發了條微信：“你怎么得罪祁瑾了？”
微信沒回應，顯然蘇大小姐還沒睡醒。
“你來不來？”
祁瑾的聲音遠遠傳來。
沈梵音抬起頭，見她已經站在西院的屋門前了。
與祁父相比，祁瑾不管怎么看都更好對付。
她應了一聲，快步走了過去。
跟著祁瑾進門，沈梵音便聞到了一陣墨香。
抬頭一瞧，祁瑾的屋子像掛經幡似的掛滿了水墨畫，原本應該是客廳的地方放著個碩大的書案，筆海里插著的毛筆都夠養活一家賣筆的鋪子了。
地上散落著幾個紙團，還有被撕毀的畫作。百寶架上的紫檀木盒大多被打開，里邊亂七八糟塞著東西。
沈梵音第一次見亂得這么有條理的房間。
“隨便坐。”祁瑾的聲音有些沙啞，臉上依舊沒表情，說完這話就徑直去到書案后，拿起毛筆繼續作畫。
她連杯水都沒給沈梵音拿，這讓沈梵音特別有安全感。
只是她說隨便坐，沈梵音卻真不知道她能坐在哪兒。
整個一樓就只有一把椅子——祁瑾坐著的那把。
她索性走到樓梯上坐下，握著手機等蘇沐的回答。
過了十幾分鐘，宣紙撕毀的聲音和微信提示音同時響起。
沈梵音立即看向蘇大小姐的回話：
“祁瑾？我和她的仇可大了。”
沈梵音瞥了眼祁瑾，只見她隨手把撕成兩半的紙團成團，丟到了地上。
許是察覺到沈梵音的目光，她突然看向她。
那目光冷得讓沈梵音感覺像被一條毒蛇盯上了。
沈梵音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提示聲連成了片。
她看了眼微信，然后就很想把蘇沐掐死。
“祁瑾喜歡我哥，愛到癡迷的那種，只要在她的視野里，我跟我哥說句話都不行！偏偏她又姓祁，我得罪不起！”
“你怎么想起來問她了？你們在一起？”
“她要是問你和我家熟不熟，你可千萬別說認識我。”
“那女人就是個瘋子，我哥之前的女秘書差點兒被她撞死！”
“自打她盯上我哥以后，只要他身邊有女的出沒，準沒好下場！”
閨蜜說話分不清主次怎么辦？讓她重新投胎能改好嗎？
沈梵音握著手機，沉默片刻后點開了錄音。
既然蘇沐都說她得罪不起祁瑾，那她還是留一手比較好，免得自己忍不住動手抽她了，沒處說理去。
“我在蘇家見過你。”
略有些沙啞的女聲在沈梵音頭頂響起，她抬頭一瞧，祁瑾正站在她面前，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沈梵音被嚇了一跳。
這人走路都沒聲音的嗎？
她拍了拍心口給自己順氣，點頭：“嗯，我常去找沐沐。”
“那你一定見過蘇澤了？”祁瑾的聲音更冷了些。
沈梵音剛想點頭，突然意識到了個問題。
祁家的客廳里只有祁瑾一個女孩子，景澤珩來時卻說祁琰的堂妹要在她這兒訂婚紗。
若與她訂婚的人是蘇澤，蘇沐必然會告訴她。
所以——
沈梵音與她對視，問：“我哥說你要在我這兒訂婚紗，你的婚期是什么時候？”
祁瑾眼中的冰冷凝滯，那抹亮光瞬間消散。
她就像被抽走靈魂的布娃娃，連情緒都沒了。
“八月十八。”
沈梵音又問：“我的時間可以，你有什么要求嗎？”
“沒有。”
祁瑾說完便轉了身，回到書桌后，又拿出一張宣紙。
顯然，祁瑾對她的婚姻沒有半點兒期待，對自己穿什么更不會在意。
“我不如你幸運，沒有那么好的哥哥讓我自己挑新郎。”祁瑾握著筆，看向沈梵音笑了，笑容詭異又陰森，“不過也有可能是景大哥覺得我那幾個廢物哥哥利用價值不夠。”
沈梵音：“……”
這人，絕對有點兒啥毛病。
她就是典型的我過不好就得讓全世界都陪著我糟心的那種人。
她得盡快從這兒離開，大過年的，她不想自找麻煩。
沈梵音的嘴角揚起，她輕輕拂開發絲，仿佛能撥去祁瑾的負能量。
“不是我哥和你哥不同，是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想嫁的人，誰都別想逼我，包括他景澤珩。”沈梵音笑靨如花，“自己懦弱就別怨別人拿捏你。”
為防止祁瑾覺出自己的動機，沈梵音覺得她有必要講清道理再溜。
直接走的話，下一個差點兒被撞死的人大概率就是她了。
祁瑾冷笑出聲：“我懦弱？”
“你不懦弱的話，現在就該站在祁琰面前告訴他你不嫁，而不是處心積慮的給我添堵。”沈梵音一手撐著下巴，“你連直接問我是不是喜歡蘇澤哥的勇氣都沒有，就別在這兒裝勇士了行嗎？看著挺別扭的。”
祁瑾攥著筆的手開始顫抖，她死死地盯著沈梵音，眼神堪比除夕那天沈梵音看的恐怖片里的女鬼。
沈梵音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
“別這么看著我，你喜歡蘇澤哥是你的自由，但不是所有人都跟你愛好一致，你的心頭寶在別人眼里就只是一根草。世界這么大，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你的個人喜好不能代表別人。”
祁瑾的呼吸急促了，那支紫竹毛筆被她攥得咯咯作響。
沈梵音見時機差不多，朝祁瑾揮揮手：“不打擾了，你自己玩吧。”
她朝門口走去，剛推開門就看到正朝這邊走來的景澤珩和祁琰。
她剛松了口氣，就感覺到右肩一陣鈍痛。
回過頭，她便看到了祁瑾那張蒼白又陰冷的臉。
她的手里還攥著那根紫竹毛筆，筆桿狠狠地戳在沈梵音的肩膀上。
沈梵音：“……”
大意了，忘了這人走路沒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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