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姬唐 > 第二百零五章 前隋老兵
  平襄城外唐軍營地。

  沒完沒了的雨總算是停了下來,這讓劉仁軌等人也著實松了口氣。

  這要是再下下去,他們也別大仗了,干脆回家得了。

  雨過天晴,迎來了難的的大晴天,七月的太陽很快就將這幾日因為下雨,而導致的泥濘道路曬的干燥起來。

  積水迅速蒸發,終日壓抑的眾人,好似拂去心頭的陰霾一般,變得神氣了許多。

  唳~

  一聲嘹亮的鷹鳴聲打破了往日的寧靜,一只體型碩大的鷹出現在營地上空,盤旋幾聲后,緩緩落入營地某處。

  過了不久,聞訊而來的姬青等人來到中軍大帳,詫異的劉仁軌此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引的大家集體而來?

  “轉機來了。”

  就在劉仁軌下意識想要詢問時,姬青拿出一個竹筒,大笑道:“平襄城破矣!”

  劉仁軌不敢怠慢,連忙起身拿過竹筒,當看到上面的內容后,當即就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沒想到侯爺竟然還有這種后手,現在想要破城簡直易如反掌,瞬息可破!”

  也難怪他如此高興,就憑借他們這些人,想要拿下平襄城這樣守備森嚴的城池,不付出慘重的代價根本就不可能。

  但現在,城內已有六百精銳士兵隨時策應他們,在下面更有三條地道早已挖通。要是這樣還拿不下平襄城,他們干脆抹脖子得了。

  “傳令全軍,立即準備攻城!”

  劉仁軌沒有猶豫,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萬萬遲疑不得。

  戰場像是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地道的秘密還能保持多久,一旦被高句麗人發現地道存在,他們再想破城就難了。

  更何況,城內眾人隱藏困難,時間越久,他們就越危險。

  所以,當下立即攻城,以之為掩目,實則立即派人從地道帶入火藥,迅速破城。

  高句麗人不是傻子,有了之前的前車之鑒,他們不可能在這方面沒有防備。有地道不是就萬無一失了。一旦動作起來,動靜還是不會小的,只有在上面搞出大動靜,才能隱藏住底下的動靜!

  “薛禮!”

  劉仁軌大刀闊馬地坐在上首,意氣風發道。

  薛禮上前一步鏗鏘道:“末將在!”

  劉仁軌拿出一支令箭,沉聲道:“你立即帶領騎兵在地道處縱馬狂奔,弄出大動靜來,決不能讓城內敵軍探的我軍動向。”

  “得令!”

  隨后他又拿出一支令箭。

  “王玄策!”

  “末將在!”

  “你即可讓人準備火藥,份量給足了,這次我要給高句麗人來個大的。”

  說道這里,他都忍不住想笑了。

  這次高句麗人不死誰死?侯爺從數年前就開始算計他們了,這要是還能失敗,就只能說他們的無能了。

  所以,為了不顯得他們無能,那就只能讓高句麗人去鑄造我等的威名了。

  王玄策咧了咧最后,露出牙槽,笑道:“必不讓統領失望!”

  等薛禮和王玄策出去,劉仁軌直接對姬青道:“你去準備好攻城事宜,等我軍破城之后,立即殺將進去。”

  姬青笑著點點頭,道:“諾!”

  唐軍的動作很快,不到半個時辰,四萬大軍全都出現在平襄城下百丈之外。

  劉,薛,姬,王。四色將旗囂張地在空中獵獵作響,薛禮帶領騎兵在三個方向來回巡視,好似在觀察城墻上的形勢。

  城頭之上,莫支離緊皺眉頭,他實在想不出唐軍這次到底搞得什么名堂?

  雖然知道雨停之后唐軍必然有所動作,但這樣傾巢而出的做法還是讓他感到詫異!

  這是對他們有信心,還是覺得自己好對付?

  區區四萬人就想攻破由兩萬精銳和數萬青壯駐守的城池,誰給他們的自信?

  更讓他意外的是,這四萬大軍哪來的?

  想要將四萬大軍送到這里,除了長白山脈之外,就剩下海路了。但種種跡象表明,這些大軍全都是從北方來的。

  但由于北方徹底被唐軍封鎖,哪怕他派出十幾支信使斥候探路,都沒有送回來任何消息,甚至出去的人一個都沒回來。

  他們的下場已將不做考慮了,能活著就已經是萬幸了。

  難道他們真的從北方登陸的?

  他突然想到這個可能,頓時一個激靈。

  如若真的如此,那么他們就麻煩大了,自家后方被四萬大軍突襲進來,他已經可以想象此時自己的大后方到底是何等亂局了。

  “探查清除沒有,可有敵軍挖掘的地道?”

  莫支離心中滿是陰霾,但到底城府不錯,臉上并沒有表現出來。

  “啟稟莫支離,城中已經探查清除,唐軍并無挖掘地道跡象,城內也無任何異動!”

  聽到這話,莫支離這才松了口氣。

  唐軍有火藥能炸開城墻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為此可是準備了不少手段。

  想要挖掘地道,不可能瞞過他們的耳目。

  只要唐軍沒有鬼神之力相助,他們駐守城墻,唐軍就別想輕易上來。

  “嗯,不可大意,你再去確認一遍,凡是有任何可疑之人,不用上報,直接處置了就是。”

  “諾!”

  .........................

  城外大軍云集,城內也是風云涌動,但卻都在暗中進行。

  被老林收留的前隋將士,此時已經在昨晚的安排下,在北門附近集合。加上各家明里暗里的人手,劉老二在聚集起來之后發現竟然不少于八百人。

  這讓他咋舌不已,這些個老東西果然都藏一了手。要不是這次各家家主都下了死命令,這才都拿出了所有底牌。

  劉老二的威名他們可是知道的,有這位坐鎮,他們也安穩了許多。有著各家家主的親筆信,他們沒有任何理由推脫。

  要是因為他們的原因導致這次失敗,不用自家家主出面,姬侯就能將他們全都收拾了,說不定回長安之后,他們家主還得賠禮道歉,不會提起他們絲毫。

  劉老二此時藏身在一處民宅之內,這里早已人去樓空,至于去哪了?

  呵呵.........!

  坐在劉老二身前的是一個年紀已五旬的老人,身上此時穿著明光鎧,一把擦的蹭亮的橫刀就這樣駐在地上,他雙目緊閉,好似在閉目養神。

  整個人看起來沒有半點生氣,就像是活死人一般,但身上散發的寒意,就是劉老二和眾多親兵都感覺到了不適!

  像他這樣的老人,這里足足有數十人,其他人都在周邊隱藏著。

  劉老二多次欲言又止,但又多次閉嘴!

  他有很多話要說,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這些人已經和活死人沒什么區別了,活著的意義或許就是報仇了。

  “老哥是哪里人?家里可有親人尚存?”

  劉老二還忍不住問了出來,要是不問,他不知道今后還有沒有機會問道。

  他想為這些人做些什么,不然于心不忍!

  這次可以說是那他們當死士在用,八百人能活到最后的恐怕不會很多。

  “家人?”

  老兵渾身一顫,眼中濁淚不知不覺的淹沒了他的眼眶。

  “有,當然有。”

  “我有妻子,有兒子,還有老母在。但.........但我也不知道他們師傅存活啊!”

  “三十多年了,我從十六歲就來到這里,足足過去三十多年了啊。林管事想找我的家人,但我不敢啊,真的不敢啊!”

  “我害怕,害怕他們都.........”

  “........到時候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有活著的勇氣.........”

  隨著老兵的訴說,屋子內的老兵都雙目通紅,他們不是不想打聽家人的下落,但就算打聽道了又如何?

  他們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

  做了辱沒祖宗的事情,他們沒臉回去啊!

  現在,他們只有一個念頭,并且為了這個念頭,他們才能以五十歲高齡,還能堅持每日鍛煉。

  殺敵,報仇,殺他個天翻地覆,殺他個血流成河!

  他們不怕死,怕的是每日眼睛一閉,就看到了地獄般的畫面。

  那比死了還難受,沒人比他們么更清楚他們到底經歷了什么。恥辱,憤怒,心靈上的折磨,和思想上的踐踏。

  或許當初陪著老朋友們戰死才是最好的結局吧!

  當他們得知可以報仇之后,根本沒有任何猶豫,哪怕是讓他們馬上去死,但只有能看到當初欺辱他們的人死在他們刀下,他們死也瞑目了。

  這些年他們陸陸續續被送往城外隱蔽處,每日里除了睡覺就是鍛煉,練不死就往死里練。

  有人阻止過,但沒用。就算是練死了,也沒有任何后悔!

  之后囑托其他人替他多殺幾人,這些年死去的人更多,但還是有人堅持下來了。

  而這些人就是為復仇而活著的人,沒有刻骨銘心的仇恨,豈能堅持到現在?

  他們知道,是長安的一個貴人命人收留他們的,并且傳話過來,說是想要他們回中原安度晚年。

  但他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們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

  要是沒了這股子心氣撐著,他們要不了多久就會死去,這是他們所不能容忍的。

  仇還沒有報,敵人還沒有被殺死,他們怎么能死?

  劉老二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他們發自內心的仇恨,卻是做不得假的。他們的遭遇老林告訴過他一些,但聽到開頭,就被他打斷了。

  不是不想聽,而是不敢啊!

  他擔心聽完之后忍不住立馬就殺出去,徹底毀滅這座城池的所有人。

  老兵沉默良久,突然說道:“我們這些人能否知道那位貴人的名字?”

  “這輩子我們是無法報恩了,但要是有下輩子,必定當牛做馬以報此恩。”

  “今生只能祈求貴人子嗣延綿,公侯萬代,富貴無極了!”

  看著跪倒在地的眾人,劉老二紅著眼睛,強笑道:“那您聽好了,我家侯爺乃是大唐好畤縣開國縣侯姬松,祖上是先秦時候郕國后裔,根正苗紅的大周王族后裔。”

  “現任大唐水師大總管,此時正在安市城下與楊萬春對峙,前不久更是以一敵五,大破楊萬春,殺敵四萬余。”

  “要不了多久,想必安市城也必將為我家侯爺拿下。”

  說起自家侯爺,劉老二那是唾沫星子亂飛,就沒完沒了的。

  什么萬軍中為父報仇,什么弱冠封侯,北上而定突厥,南下則救百姓,興宣州。

  建書院,大唐百姓不管販夫走卒,還是達官貴人,都有機會進入書院學習。

  眾人中有一人突然一顫,澀聲道:“現在......宣州還好嗎?”

  他當年赴遼東,宣州已經有了不穩跡象,后來更是聽說被反賊攻破,生靈涂炭,家里人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哦?老哥是宣州人?是宣州哪里的?當年我也跟隨侯爺去過哪里,其中大多數縣城都去過的。”

  劉老二心下一喜,連忙道。

  這些人太苦了,可以說二十歲之前還好,但之后的數十年都生活在噩夢當中。

  要是有可能,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希望能活下一些人。

  “當涂!”

  他的神色有些激動,用著當地的方言說道。

  “俺死也記得,當涂縣西南的上河村,哪里有一顆百年老槐樹,現在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劉老二一愣,趕忙道:“是不是旁邊有一條小河,名叫鞍河?下游有一個村子叫下河村?”

  老兵一愣,茫然道:“你怎么知道?”

  “我當然知道,當初跟隨侯爺外出暗訪時,就去過哪里。記得那日在外面停留時間太長,趕不到城里了,就在上河村借宿一宿。”

  “我還記得上河村有一祠堂,好像是劉氏祠堂,那夜就是在那里睡的。”

  劉老二說完就發現老兵的情緒很激動,他的臉上早已淚流滿面,訓練時最狠的人,哪怕是再苦再累也沒流過淚的老人,此時卻哭的像個娃。

  “那是俺的家啊,俺就姓劉,那祠堂是俺族中供奉祖宗的祠堂啊!”

  “子孫不孝,不能侍奉祖宗,子孫不孝啊!”

  他胡亂擦下眼淚,連忙抓住劉老二手臂,就連劉老二也感覺到了疼痛。

  “那里現在怎么樣?族中人多不多?生活的好不好?”

  雖然被抓的有些疼,但他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笑道:“那您家人可享福了,哪里現在可是宣州少有的好地方。”

  “在你家不遠處的山上發現了鐵礦,現在已經被官府開采,村民們現在除了種地,閑暇時就上礦場采礦,每月至少可得三貫銅錢,家里婦人沒事的時候做些曠工的吃食販賣,一年收入就是長安的百姓都羨慕不已。”

  “您說他們是不是享福了?”

  老兵呆呆地看著劉老二,好似不敢i相信道:“你沒騙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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