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支截然不同的手，在半空中緊緊握在一起。
同樣身為穿越者，兩人之間的時間線卻意外地跨越了數十年之久。
看著眼前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薛云感覺不到絲毫力場氣息上的波動。
堂堂一個穿越者，為什么會變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農民？
這么多年來，他究竟經歷了什么？！
“呵呵，不用這么看著我，讓我猜猜看......”
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
眼前的荒木隼人拿起老式的煙槍，放置好干枯的煙草之后，隨即慢悠悠地抽上了一口。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么我會淪落至此，成了青森郡村莊之中，一個體弱多病且毫無力場氣息可言的卑微農戶？！”
尷尬地一笑。
薛云依舊忍不住追問道：“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兒，按道理來說，就算是年紀大了，您也不至于會變成這樣吧？”
身為穿越者，薛云十分明白自己的優勢在哪兒。
系統的加持先撇開不談，對于時代的前瞻性和更大更高的格局，才是他們這種人真正強于土著的根本性所在。
哪怕是劉浪那貨壓根就沒有系統的幫助，照樣也能混到『全球守夜人聯盟協會』的代理會長位置上去。
“實際上，五年之前，我的身份還依舊是青森郡大名身邊的首席影衛。”
“首席影衛？”薛云有些詫異道。
“你并不是本地人，對這些所謂的職位并不理解，倒也在情理之中。”
聳了聳肩膀。
荒木隼人吐出渾濁的煙圈，開口解釋道：“大名是統治各郡的番主，影衛則是負責保護大名并替其征戰八方的將軍武士！”
頓了頓。
眼前的老人眉頭挑起，強調道：“你可以把它想象成大夏帝國要塞都市中戰備部的部長，這樣一來，或許就比較容易理解其中的意義。”
直到此刻，薛云才恍然大悟。
所謂的大名，就如同是要塞都市的城主，掌握著一方地域的行政、稅收以及生殺大權。
而所謂的首席影衛，則是擁有著如同戰備部的部長一般的權限，負責城防安全，以及部署對外戰爭的相關事宜。
如此說來——
這個所謂的『首席影衛』，似乎還是一個十分至關重要的職位。
“這么說的話，我就更不明白了......”
瞇起雙眼，薛云開門見山道：“明明身居高位，才五年的時間而已，您老怎么會變成這幅模樣，哪怕是玩兒陰的，也不至于混到現在連一杯熱茶都喝不上吧？”
“呵呵，一朝天子一朝臣......”
叼起陳舊的老式煙桿。
荒木隼人慢悠悠地抽著旱煙，搖頭苦笑道：“五年前，新任大名朽木冬云走馬上任，我并不贊同她的激進理念，因此才被革去了職位，以至于流落民間。”
一陣吞云吐霧。
眼前的老人輕咳了幾聲，繼續道：“本以為隱居到這個不起眼的村莊中，盤下了這間雜貨鋪，做點兒小生意，最起碼也能過上幸福安康的晚年生活。”
“可問題是......”
抬起眼簾，無力地瞧了眼薛云。
荒木隼人滿臉無奈道：“我終究還是低估了『禁武令』對這座島嶼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一個簡單的法例，并沒有所謂的好壞之分，但是人性的扭曲，卻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物資匱乏，賦稅增加。
青森郡的老百姓開始苦不堪言，被大名旗下的鷹犬們壓迫到了極致。
更可怕的是——
朽木冬云一紙令下，將青森郡內所有非官方的自由型守夜人全部都驅逐出境。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荒木隼人在內。
“沒了毛的鳳凰，還不如一只雞有用。”
放下手中的老煙槍，荒木隼人仰頭長嘆道：“為了留在青森郡，我不得不做出選擇，主動放棄了自己的武裝怪胎，甚至是體內的系統，讓自己徹底成為一個沒有威脅性的普通老人，只有這樣，我才有資格繼續待在島內，不至于被立刻驅逐出境。”
猛地一怔。
薛云不由得瞬間愣在當場。
放棄武裝怪胎他尚且還能理解，無非就是解除自己與武裝怪胎之間的契約而已。
可是存在于穿越者體內的系統，竟然也能放棄......這簡直就是聞所未聞的稀奇事兒！
“開什么玩笑......”
嘴角默默一抽，薛云哭笑不得道：“系統這種玩意兒......怎么可能主動放棄？！”
“為什么不能？”
叼起煙桿，目光中滿是深邃。
荒木隼人直言不諱道：“所謂的天賦、能力、武裝怪胎，甚至是系統本身，原本就是不屬于自我意識的多種外力體現而已。”
緩緩吐出一個碩大的煙圈。
烏黑的煙圈凌空擴散，就這樣在虛空中多次變幻著各種各樣的形態。
荒木隼人搖頭道：“我們這類人的自我意識，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除了靈魂之外，即便是如今這具身體也同樣可以拋棄。”
“關鍵只在于，你是否想這樣做......以及，你的想象力能不能跟上節奏。”
掄起銹跡斑斑的煙槍。
荒木隼人抬手朝著空中輕輕一點，虛空中升騰變化的煙霧虛影立刻泯滅長空，當場消失至無影無蹤。
“好家伙......”
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雖然從頭到尾沒有感受到絲毫的力場波動，但眼前老者的這一番舉動，著實將薛云震驚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自我意識，即是靈魂！
正如荒木隼人所說，對于穿越者而言，除了自身的靈魂之外，其它任何東西都不過是外力而已。
緊守住自我本心，依靠單純的念頭和想象力就能輕易分解力量和天賦。
這，絕對是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做出的壯舉！
至少目前為止，薛云想要做到這一步，壓根就還不夠格。
“既然您這么牛逼，干嘛還要逆來順受啊？”
瞇起雙眼。
薛云忍不住問道：“不就是個本地的大名么，面對這種暴政，干脆反了丫不就完了么，何必要這樣一直委屈自己呢！？”
“呵呵，你和我年輕時一個樣，沒事兒就想要玩兒造反！”
放下煙槍。
荒木隼人目露追憶之色，搖頭道：“人這一生，總有些東西比個人利益上的得失，要來的珍貴得多，比如說，回憶和傳承。”
沉吟了片刻。
眼前年邁的老人目光如炬，直言不諱道：“上一代大名朽木康生，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和他之間的關系不僅僅是主仆，更是數十年來相互幫襯和扶持的伙伴與摯友。”
“他的孫女如今犯了錯，我又怎么能置身事外，選擇袖手旁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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