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圃前停著輛白色保時捷。
臺階上,一身寶藍色套裙的宋宛儀拎著包包,不時看一眼腕表,一副她不開門她誓不罷休的架勢。
又一聲叮咚聲過后,溫暖上前開了門。
“溫暖!”
宋宛儀神色如常,似是早就知道她住在這兒了似的。
溫暖閃開身,“您請進!”
宋宛儀點頭,走進客廳,頓住。
客廳里一片空曠,一眼看去,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只落地窗旁的地板上鋪了一塊地毯,上面丟著一個靠墊,一本雜志,還有個鵝黃色的毛線球。
“你們……吵架了?”
隨口問了一句,宋宛儀轉身過去坐在了餐椅里。
溫暖倒了杯水遞給她,“沒有。”
距離前一次見面過去了已經幾個月,開門前,溫暖已經做足了心理建設,想著宋宛儀無論怎么嘲諷刁難她,她都得忍著。
畢竟,當初說會離開的是她。
如今回來的也是她。
怎么算,都是她出爾反爾。
可宋宛儀只除了剛開門那一瞬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尷尬,這會兒門關上只有她們兩個人的時候,她一點點自然起來。
空氣中只有拘束和陌生,沒有敵視。
直覺告訴溫暖,宋宛儀不是來找茬兒的。
“謝夫人,您……找謝聿川?”
“不,我是來找你的。”
宋宛儀放下水杯,抬眼看著溫暖,“你能告訴我,阿川去哪兒了嗎?”
溫暖一怔,“您不知道?”
宋宛儀搖頭,臉上掠過一抹苦笑,“前腳卸任,后腳,他就追著你去了巴黎。我前一次見他,還是上周二他回老宅。”
“溫暖!”
提到老宅,宋宛儀臉上有些不自然,“我今天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阿川去哪兒了。”
前大半輩子,撇過喪夫之痛不提,宋宛儀幾乎算得上是順風順水了。
公婆和藹,妯娌各忙各的沒人找她的茬兒。
及至謝聿川從暮南回來執掌謝氏,又成為謝家家主,帝都豪門的貴婦圈里,她是毋庸置疑的第一夫人。
無論應酬還是聚會,就是女主人都賠著小心看她的臉色。
高高在上的習慣了,看待未來的兒媳婦,宋宛儀總覺得,得挑個最好的給她的阿川。
這才有了約溫暖見面那次。
當時想著,不過一個年輕貌美有點兒手段的女秘書罷了,2000萬就能砸死她了,讓溫暖心甘情愿的離開謝聿川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可宋宛儀沒想到,她料錯了。
不喜歡溫暖,是覺得溫暖配不上謝聿川。
可她喜歡的孟小樓,最后落得那樣的下場。
及至這半年下來,宋宛儀陡然發現,她錯了。
謝家的九少夫人是誰,不重要。
阿川喜歡誰,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阿川好好兒的。
謝聿川卸任謝氏集團ceo的那段時間,宋宛儀沒慌過。
可這幾天,她一閉上眼就做噩夢。
夢里的時間又回到了那年。
那個謝辰凜折在暮南,謝聿川被血淋淋送回帝都的那一年。
入目處全都是血,她十月懷胎的兒子滿臉滿身的血,耳邊全都是醫生護士驚恐的聲音。
腳步聲伴隨著儀器滴答聲,聲音逐漸尖銳起來的時候,她從夢中驚醒。尛說Φ紋網
打給謝聿川,他只說他出去辦點事,辦完就回來。
打給項巖,項巖一無所知。
再打給謝一,永遠的無人接聽。
宋宛儀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去找誰了。
“溫暖,你跟我說實話,阿川是不是去暮南了?”
宋宛儀目光急切的看著溫暖。
似是沒想到謝聿川沒告訴她,溫暖遲疑片刻,點頭道:“他接了個電話就走了,跟我說,不是什么危險的任務,就當他是去出差了。可是……”
溫暖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我聽到他的電話了,對方是他的老首長。”
不說暮南軍區,只溫暖在網上能搜到的暮南戰區的精英作戰隊都人數可觀。
有什么事是要聯系已經退伍了的下屬,讓他大老遠從帝都奔赴暮南去解決的?
溫暖對暮南一無所知。
也正因為無知,心里才更加沒底。
對宋宛儀,溫暖不敢隱瞞。
無論她對她有怎樣的敵意,溫暖能理解,畢竟謝聿川是她唯一的兒子。
謝聿川的出行,宋宛儀有知道的權利。
果然,聽完溫暖的話,宋宛儀的臉色有片刻的凝滯。
好半天,目光期冀的問溫暖,“那阿川有說什么時候回來嗎?”
溫暖搖頭。
宋宛儀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
就好像,連夜來的噩夢就快應驗了似的。
“謝夫人,你別亂想,他不會有事的!”
溫暖的話給了宋宛儀一點安慰。
聊勝于無。
宋宛儀點頭,看著眼前的水杯,心亂如麻。
似是沒想到宋宛儀來找她只是為了問問謝聿川去暮南的事,溫暖沒再說話。
別墅里陷入安靜。
好一會兒,宋宛儀起身準備走了。
目光滑過空落落的客廳,和遠處探頭探腦卻不肯靠近的白貓。
宋宛儀回頭看向溫暖,“你和阿川……未來就打算住在這兒了嗎?”
溫暖點頭。
宋宛儀張了張嘴想問什么,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只點了點頭。
白色保時捷消失在遠處,溫暖站在臺階上,始終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
開門前覺得她是來找茬兒的。
可這會兒,溫暖莫名有種,宋宛儀已經放棄了的感覺。
就好像,她不再干涉她和謝聿川在一起了似的。
可是,怎么可能?
想問問謝聿川,點開微信,看到他那句“等到了有信號的地方我就給你打電話”,溫暖又打消了念頭。
吃了早餐,陪雪球玩了會兒,溫暖驅車直奔俱樂部。
剛進接待大廳,正看到沖她招手的大甜甜。
“來了位老太太,說找你!”
大甜甜一句話,溫暖仿佛已經猜到是誰了。
得知對方去了1號馬棚,溫暖滿面古怪的換了衣服,一路尋了過去。
如果說宋宛儀已經放棄了,讓溫暖不可思議里帶著一絲看到曙光的小雀躍。
那么對謝老夫人,溫暖不敢這么樂觀。
果然,溫暖繞過馬廄,身后當即閃出兩個黑衣保鏢守在了入口處。
心里一緊,溫暖疾步上前。
正看到站在馬棚圍欄前的謝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