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安道正在一輛地城列車的頭等艙里。
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閉目假寐。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自己的前半生。
蔡安道出生在一個書香世家，父母都是大學教授，他從小也非常聰慧，看書識字過目不忘，在讀博時頗受導師器重。
因此剛畢業，就被推薦前往‘歸墟’參與探索和研究。
蔡安道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踏足那個神奇又恢宏的空間時，是如何的心情激蕩，當時的他激動得跪倒在地，淚流滿面。
而在之后的研究里，‘歸墟’中關于巨獸和魅魃的信息，讓蔡安道提出了一個在當時看上去十分‘離經叛道’的觀點。
他認為魅魃掌握著系統的，并且十分先進的生物科技，從而才能夠創造出巨獸這樣的生命體。
然而當時的主流學說是神話論，關于‘歸墟’的一切都被蒙上了神話的色彩，而擁戴這一理論的，是那些所謂的‘前輩’。
這在蔡安道看來十分諷刺，一群業內頂尖的學者，一群走在時代前沿的科學家，居然不討論科學，而去信仰神學！
不過現在蔡安道多少明白，那些學者，那些前輩為什么要提出神話論。
因為他們接受不了，早在難以計數的時光前，便已經出現了完善的，系統的生物科技。
這對于他們來說沖擊太大了，有可能讓他們的世界觀崩潰掉，所以潛意識里，他們不愿承認這一點。
不過當時的蔡安道還年輕，根本不會理解這些前輩的想法，那時候的他只覺得這些前輩徒有虛名。
在一次聚會上，他言辭犀利地攻擊了神話論，從而被踢出了‘歸墟’探索隊伍。
這是蔡安道人生中一個重要的轉折點。
在離開‘歸墟’之后，他的社會地位一落千丈，并且因為簽署了‘保密條款’的關系，他無法告訴別人關于‘歸墟’的種種見聞。
通過父母的關系，蔡安道得到了一個小學教師的職位，可他是曾經進入過‘歸墟’的人，在見識了那個瑰麗的世界之后，他如何甘于平凡。
于是蔡安道用盡自己的所有辦法，努力打聽著有關于‘歸墟’的一切，如此幾年過去，有一天，‘黑巫’聯系了他，并宣稱能夠為蔡安道提供進入‘歸墟’的機會。
作為交換，蔡安道必須為‘黑巫’服務。
蔡安道根本沒有考慮就答應了。
很快，他以另外的身份，重新回到了他所醉心的那個世界里。
原本，如果只是這樣的話，蔡安道只會成為一個瘋狂的，醉心于歸墟研究的學者。
然而，就在十年前，他那個剛讀小學六年級的兒子患上重病。
為了醫治這個唯一的兒子，蔡安道傾家蕩產，投入所有。
可仍遠遠不夠。
于是他開始利用自己所掌握的知識，利用‘歸墟’中的一些信息牟利。
當他利用那些知識和信息，獲得一筆他以前做夢都想不到的巨款，并用這筆巨款讓兒子的病情得到很大程度的緩解后，他明白了錢的重要性。
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蔡安道不再滿足做研究，他在‘黑巫’中經營自己的勢力，安插自己的眼線，從而讓自己的勢力和地位不斷提升。
現在，他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很遠。
遠到已經回不了頭。
手機的鈴聲，讓蔡安道回過神來，他張開眼睛，輕輕搖頭。
“居然會想起從前。”
“看來我果真是老了。”
自嘲一句，蔡安道拿出手機看了眼，然后接聽電話。
聽筒里，一個聲音道：“蔡老師，我失敗了。”
“原來按照你的意思，我找了中間人，委托了變色龍雇傭兵團，讓他們去綁架李康裕。”
“起初一切順利，但就在昨天晚上，有人從馬斯他們手中把李康裕給救走了。”
“后來馬斯他們追蹤到了天昊分部的禁地補給點，確定李康裕就在補給點了，我向他們下達了斬首命令。”
“結果，他們全軍覆沒。”
蔡安道神情不變：“是嗎？”
“真可惜。”
“原本我對‘變色龍雇傭兵團’還挺有好感的，他們辦事一直很靠得住，不然我也不會讓你用報酬的形式，將咱們實驗室淘汰下來的一批‘霧隱’系列隱身服給他們使用。”
“沒想到他們這樣還會失敗，看來李沉魚手中也有不少能干的家伙。”
聽筒里的人干咳了聲道：“根據我們拿到的情報，我分析了一番，蔡老師，干掉馬斯他們的可能是句芒部的赤鬼部長。”
聽到這個名字，蔡安道兩條眉毛一聳，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又是他？”
“是的。”
“赤鬼部長在昨天抵達了邙山基地，并于當天下午陪同天昊分部聯絡處的朱永豐離開。”
“因為我認為，干掉馬斯的，很可能是他。”
蔡安道‘哼’了聲說：“算了，暫時不管他們了。”
“原本想著把李康裕弄過來，咱們好先一步開發墨石礦。”
“現在失敗了也無妨，李沉魚哪怕懷疑這件事是我干的，可她沒有證據，只能捏著鼻子把這口氣往肚子里咽。”
“至于墨石礦，咱們就等著他們天昊分部開挖，他們在哪里挖，咱們就在附近建礦場。”
“反正這禁地也不是他們天昊分部的，李沉魚還能殺了我不成。”
蔡安道頓了頓，說：“這樣吧，你稍后代表去慰問下李康裕，順便探探他們的口風，看他們是否有懷疑到咱們頭上。”
手機那邊的男人立刻道：“學生明白了。”
蔡安道‘嗯’了聲，然后掛了電話。
“赤鬼...”
蔡安道看著窗戶，窗戶上映照著他的臉孔，但這張臉，很快又變成了一張儺戲面具。
禁地。
補給點里，劉弘新拉開了車門，李康裕回頭看了眼：“赤鬼部長，你不跟我們一塊回去嗎？”
羅閻搖了下頭：“你們先走，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不用擔心。”
他回頭看了眼，裝著馬斯尸體的斂尸袋正放在空地一角：“不會有人再襲擊你們了。”
劉弘新點頭：“他們身上的隱形設備很先進，這種東西應該無法量產，像這種看不見的敵人，應該不會再有了。”
李康裕便道：“那我們就先回去了，稍后見，赤鬼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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