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
“張嬸,我……我要走了。”陳佳佳露出一絲苦笑。
此時,空桑和出馬仙也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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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在上京要好好工作,別給人添麻煩了,知道嗎?”張嬸慈愛的撫摸著陳佳佳被風吹起的頭發:“好好生活,我的佳佳很漂亮的。”
陳佳佳紅著眼眶,重重點了點頭。
空桑給出馬仙打了個眼色,后者很聰明的和陳佳佳先行朝前走去。
頓時,屋子里只剩下了空桑和張嬸兩人。
“你已經決定了嗎?”空桑忽然問道:“其實……你害死陳佳佳母親的事情不會有任何人知曉,陳佳佳也許……也不會死。你還是有機會去看看她的。”
“就算你病入膏肓,能拖一分是一分,不是嗎?”
張嬸笑著搖搖頭:“已經足夠了。”
“不過,也多謝你了,年輕人。”
“雖然我不知道,那個給了我面具的女人為什么想要殺你,但是……也許你是對的吧。”
“只可惜,如果你能早點出現在佳佳身邊,也許……也許佳佳的命運就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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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嬸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你走吧。”
空桑點點頭:“那么,張嬸,此去……后會無期!”
夜色下,空桑離開了村落。
看著村口逐漸發動的汽車,張嬸露出一絲不舍的笑容。
旋即,她的笑容逐漸斂去。沒有了笑面般若面具的她,壓制不了體內的病痛,竟然在瞬間也蒼老了不少。
而且,悄悄護著陳佳佳的這段時間,也讓張嬸心力憔悴。
張嬸回到房間,從抽屜當中取出了一柄尖刀。
看著刀刃在月色下閃爍的銀色光芒,張嬸面無表情的將其藏匿在自己的袖子當中,然后敲響了隔壁陳佳佳父親的家門。
“誰呀,大晚上的。”
陳佳佳的父親罵罵咧咧地開了門,看到張嬸的剎那,不由的愣住了:“張嬸,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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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嬸捧著一碗紅燒肉,面無表情地進了屋:“給佳佳做的。她回去了,這是剩下的,便宜你了。”
“哎呦,張嬸今天是大方了啊。”陳佳佳的父親露出混不吝的笑容,想也不想,直接坐了下來大快朵頤起來。
張嬸站在那里,看著狼吞虎咽的男人,幽幽說道:“你有沒有后悔過?如果你沒有賭博的話,你的女兒,說不定現在就能承歡膝下。”
男人卻露出一絲無所謂的神情,擺了擺手:“算了吧,難道我還能指望女兒給我伺候終老?終究是要嫁人的。”
“到時候,那就是別家的人了。只要她結婚的時候,給我些養老錢就行!”
張嬸笑了起來。
這一刻,她對陳佳佳的父親不再抱有一點希望。
她悄悄走到了對方的身后。
旋即: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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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刀刺入身體的剎那,吃著紅燒肉的男人感覺后背忽然一陣冰涼,數秒鐘之后,一陣撕裂的疼痛傳來。
張嬸卻仿佛早就預料到一般,在男人剛準備開口求救的時候,用事先準備好的抹布堵住了男人的嘴巴。
緊接著,尖刀抽出,又狠狠刺入!
“都是你!都是你!”
“如果不是你這么混賬,佳佳怎么可能是這樣的結果!”
“她從前,是多好的姑娘!卻因為你,毀了容,忍受別人的非議!”
“你該死!真該死!”
張嬸紅了眼,一刀接著一刀地刺入男人的身體。
逐漸的,血液染紅了衣服,流的滿地都是,男人也直接倒在了餐桌上,雙眼到死都流露出驚恐和不敢置信之色。
“當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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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刀掉落在血泊中,張嬸后退了數步,喘著粗氣。
她的身上滿是血跡,眼中卻滿是堅定之色。
“死了好!死了好!”
“只要你死了,佳佳就沒有污點了!佳佳,就可以有一個更好的人生!”
張嬸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聲音中有著瘋狂,有著解脫,有著憎恨,有著嫉妒。
但不論如何,她最后的心愿,終于達成。
“呼……”
張嬸長舒了一口氣,靜靜地回到了自己的房屋當中。
然后,將事先放在柜子下面的農藥的蓋子打開。
“佳佳……”張嬸閉上眼睛,將農藥一飲而盡。
她默默地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閉上雙眼。
那一刻,她逐漸模糊的意識,回想起了自己和陳佳佳的點點滴滴。
那個會對著自己笑的娃娃,也許終于有一天,可以有一個好的人生吧……
……
另一邊,車上的陳佳佳忽然說道:
“我想下去方便一下,可以嗎?”
出馬仙停下車,旋即打開了車門。陳佳佳向前走去,空桑和出馬仙站在車子那里等候對方回來。
出馬仙看向了空桑:“你說……張嬸她……”
空桑看著有些昏暗的星空:“也許……她已經達成所愿了吧。”
“如果是以前的你,應該會阻止。因為,人命大于天。”出馬仙頓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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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點點頭:“也許吧。只是在這次的事件當中,太過的無奈和悲苦,被扭轉成了狠毒和殘忍。我已經沒辦法去評價他們,到底是對還是錯。”
“但是……如果是我,大概也不想這樣的男人活著吧。”
出馬仙笑了笑:“不過,那個叫張嬸的女人,得到了般若面具,竟然只殺死了陳佳佳的母親,讓人意外。”
“菊川代子給到他們的面具,恐怕效果都有所不同。至于是為了什么,我懷疑……和當初將天照宮模型埋藏在烏鎮的事情,有一定關聯。”空桑說道:
“我打算在這次事情之后,去一趟島國。”
出馬仙眉頭一挑:“去調查事情的真相?”
“不止。”空桑的眼神多了一抹冰冷:“也是為了……去報仇!”
……
片刻之后,空桑看了看時間:“奇怪,這么久了,陳佳佳怎么還沒回來?”
“會不會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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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否決了出馬仙的話:“不會的,這里荒郊野嶺的,要跑,能跑得過我們嗎?找找吧。”
旋即,空桑和出馬仙分頭行動,兩人用手機燈光作為照明,尋找著陳佳佳的蹤跡。
忽然,鼻尖傳來一陣淡淡的血腥味。
空桑臉色一變。
難道……
念及至此,空桑快步朝著那血腥味的方向跑了過去,沒過幾分鐘,空桑在一棵大樹下找到了陳佳佳。
此時,陳佳佳就坐在大樹下,地面是觸目驚心的血液!
染紅了衣衫,染紅了身后的大樹!
那喉嚨處猙獰的傷口,還有陳佳佳手中的美工刀,空桑頓時明白過來。
此時,陳佳佳已經合上了自己的雙眼,看脖子上的傷口,那應該是很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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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陳佳佳卻一聲未吭。
相反,她的臉上多了一抹解脫和安詳的笑容。
空桑默然良久:
“真是……何苦由來啊……”
空桑撥通了電話,在跟劉正業說清楚事情經過之后,便和出馬仙匯合。
出馬仙看著陳佳佳的尸體,搖了搖頭:“沒想到,她們兩人竟然都選擇了一樣的結局。”
“也許……陳佳佳也是感覺到了吧,張嬸沒有活下去的意愿了。而這個世界上,最后一個關心自己的人都即將離去,自己還有什么動力,留在這蒼涼的悲苦人世呢?”空桑露出一絲苦笑。
“看來,這次的事情,讓你想到了過往不愉快的經歷。”出馬仙靠在旁邊的大樹上。
“我永遠忘不了,那么粗的針管刺入我的身體。”空桑的眼中露出一絲晦暗:“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二次元嗎?”
出馬仙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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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笑道:“很多成年人,包括年輕人,他們都不理解,喜歡動漫的人是什么心思。”
“他們不理解,有的人看了動漫能哭、能笑。甚至,為了一個角色的結局,可以幾天幾夜的不睡覺啊。”
“他們不能理解,二次元的世界,是我這類人多么渴望的地方。”
“因為純粹!”
“善良有善良的理由!”
“邪惡有邪惡的理由!“
“好人有好人的品德!”
“壞人有壞人的氣魄!”
“有至死不渝的愛情!”
“有兩肋插刀的友情!”
“有溫暖治愈的親情!”
“那樣的世界,幾乎成為了我內心唯一的凈土。”
“哪怕我知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進入那種世界,但是只要看到了,還是忍不住會覺得,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空桑眨了眨眼睛,倔強的讓自己的一點淚光憋了回去。
出馬仙破天荒的沒有露出那種沒心沒肺的模樣,而是多了一抹沉穩:“其實……你可以哭出來,我不會笑話你。”
空桑搖搖頭,看向遠處在風中微微晃動的大樹,看著死去的陳佳佳:
“你的確不會笑話我,但是你也無法理解我。”
“或者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真正的理解的別人的淚水,再親近的人,都理解不了……”
“有煙嗎?”
出馬仙一愣,旋即從懷中摸出,連著打火機丟給了空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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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微弱的火苗,卻在夜空之中暈染出一抹亮色。
“咳咳!”
第一次抽煙的空桑被自己嗆到了。
伴隨輕柔的煙霧,空桑抬頭看著那點點墜落的樹葉,喃喃道:“我……究竟還能見證多久呢?”
……
劉正業和陳濤趕來的時候,看著黑眼圈眼中的空桑,還有那一地的煙蒂,不由的一愣。
“空桑,你……”
空桑擺了擺手:“我沒事。如果你們需要筆錄的話,我后面會去善惡司報道的。”
“等到這件事情結束之后,我找你們喝酒。”
說著,空桑準備上車。
“等等!”劉正業喊住了空桑:“梁森部長讓我帶句話,他說……他很抱歉!關于你的事情,網絡上的反向已經好了很多。善惡司那邊,他也搞不懂為何張弛司長會……”
空桑笑了笑:“他不必跟我解釋。這個還給你。”
說著,空桑將顧問的信物扔給了劉正業。
定睛一看,劉正業變了臉色:“空桑,這……”
空桑卻說道:“正業,陳濤,你們是我的朋友,就一直是。”
“我們之間,不是同事,是朋友!”
“但是,我已經無法再信任善惡司。”
“也許我不懂成年社會的險惡和復雜。”
“但是,我有底氣和實力,選擇我要的純粹。”
說完,空桑進入車內。
緊接著,汽車便逐漸的游離出劉正業和陳濤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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