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斐拿出來的是一份建筑圖紙，天宮會所是一座仿古建筑，看上去像一座宮殿。每一個城市都有自己的風格，長安城走的就是歷史風，這座城市里的會所，你要是不建成大明宮、太極宮那樣式的，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高檔會所。
洛陽仔細看了那座宮殿建筑的長度、寬度和高度。看過之后還拿筆在圖紙上計算，長X寬X高。
一群玄武局的同志都看著洛陽，但沒人看出他的葫蘆里在賣什么藥，包括代號“軍師”的郭飛也不例外。
計算結果出來了。
洛陽又把圖紙翻過來，在背面畫了一個長方體圖案并標注好了尺寸，畫好之后他將筆往桌上一扔，笑著說道：“諸位，在明天天亮前我要這樣一只大水箱，用304不銹鋼給我焊一只。”
鄭從戎拿起圖紙看了一眼標注的尺寸，臉上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小洛，你要這么大一只水箱干什么，就你這尺寸，它比游泳館的泳池還大幾倍。”
“大叔，你這是要養鯨魚嗎？”玄太美調侃了一句。
郭飛看著洛陽，若有所思。
洛陽說道：“你們給我準備就行了，另外還要準備幾架運輸直升機，能吊著這大水箱飛。”
郭飛忽然明白了什么，激動地道：“小洛，你讓我們給你準備這樣一只大水箱，你是想用這箱子把天宮會所罩起來，對不對？”
洛陽點了一下頭。
“可你之前在會議室里說，姬重是死后留靈，就算是殺了史君豪也沒用，姬重的靈也會逃走，而且他隨時可以激活空隙。”軍師提出了質疑。
胡不斐說道：“對啊，這和我們用裝甲車和特種兵將它包圍起來，有什么區別？”
洛陽淡然一笑：“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來處理吧，你們只需要給我準備就行了。另外，不要離得太遠，最好是明天我去天宮會所的途中，我要對那只水箱做一些專業的處理。”
“什么專業的處理？”百里蒹葭好奇地道。
“說了你們也不會明白，趕緊行動吧，這么大一只水箱要在明天我去天宮會所去見姬重之前焊好，還要準備好直升機，不抓緊可不行。”洛陽說。
“小洛，你跟我交個底，你有多大把握？”鄭從戎問。
洛陽說道：“七八成吧，也有可能五六成，但你們有更好的選擇嗎？”
“好，我馬上安排。”鄭從戎說。
他沒有別的選擇，別說是七八成、五六成的把握，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他也只能搏一搏。
“你們忙吧，我回去睡覺了。”洛陽轉身離開。
百里蒹葭叫住了他：“洛兄弟，你不跟我們聊一下細節嗎？明天很重要，事關整個長安城的安危，你這么早回房間睡覺，你睡得著嗎？”
洛陽點了一下頭：“我的睡眠很好。”
百里蒹葭：“……”
“兄弟，你就這樣走了，我們心里沒底啊。”胡不斐說。
洛陽說道：“你們負責開會，我負責睡覺，這是分工，如果我沒休息好，沒有一個好狀態，我明天怎么跟姬重對決？”
“我覺得洛兄弟說得有道理，他的確需要早點休息。”坦克徐壯說。
幾個玄武局的人移目看了徐壯一眼。
徐壯一臉無辜的表情：“我說錯什么了嗎？”
就這么一點功夫，洛陽人已經在門外了，出門之后還順手帶上了門。
回到房間，洛陽把幾樣家伙事收好，剛剛躺上床，羽刃之眼手機就傳出微信提示音。他看了一下，是“大俠”加好友的請求：我是百里蒹葭。
不好不加，洛陽通過了請求。
百里蒹葭也沒發消息，就只是一個加好友的請求。
洛陽準備睡覺，剛剛閉上眼睛，羽刃之眼手機就傳出新消息提示音。他又把羽刃之眼手機拿起來，打開看了一眼。
大俠：你的朋友圈怎么什么都沒有？
就這事？
洛陽有些無語，他回了一句：正經人誰發朋友圈啊。
大俠：我就很喜歡發朋友圈，你的意思是我不正經嗎？
洛陽：……
他點開百里蒹葭的圖像，看了一下她的朋友圈。果然，幾乎三天一條，絕大多數是曬美食，偶爾也有心靈雞湯，但沒有一張露臉。
幾乎每一條下面都有胡不斐的點贊。
大俠：好吧，晚安。
洛陽：晚安。
洛陽把羽刃之眼手機放在了床榻柜上，蓋上被子準備睡覺。
叮咚！
門里響了。
洛陽心里有點毛躁，起身去開了門。
是白凈。
洛陽的心里一下子就不毛躁了，說話的聲音也溫柔：“你還沒睡嗎？”
白凈有點緊張，臉頰也有點紅：“師父，我把那個封印上的咒語翻譯出來了。”
“快拿給我看看。”洛陽有點著急。
白凈的聲音小小：“進屋再說吧。”
“進來吧。”洛陽讓開了路，白凈進門之后他把門也關上了。
白凈聽到關門的聲音，回頭看了洛陽一眼，更緊張了，眼神里也多了一點東西。可她沒問她的師父為什么關門，看了一眼就往床邊走去。
洛陽過來：“小白，快拿給我看看。”
白凈從衣兜里掏出了一張便簽紙，遞給了洛陽。
洛陽打開來看。
咒語：黃泉碧落圣靈息，陸酒虎天魂在西……
洛陽輕聲誦念了兩遍，那些文字從他的嘴里出來就連漢語都不是了，全是靈力震蕩的聲音，神秘晦澀，有點蒙古呼麥的感覺。
“師父，這咒語是什么意思？我翻譯過很多古代文獻，自認為水平還可以，可是我根本弄不到它是什么意思。”白凈說。
洛陽將便簽紙塞進了放在沙發上的衣服兜里，看著女弟子，笑著說道：“巫家的咒語就跟音譯外國人的名字一樣，字面意思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發音。比如你翻譯這個天字，靈力震蕩聲帶，發出的就是‘味兒’。”
“哦。”白凈一頭霧水，卻還是裝出聽懂了的樣子。
師徒二人突然就沒話了。
還真是沒什么說的了，女弟子過來是送咒語譯文，洛陽看過了，事情到這里就該結束，再往下發展就是女弟子告辭離開，師父送人出門，然后關門回來睡覺。可是，師徒二人莫名其妙就卡在了這里。
四目相對。
兩人的鼻孔都呼吸著從對方肺里過濾出來的空氣，還有從彼此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
一分零六點九秒。
“小白。”洛陽打破了沉默。
“嗯。”白凈輕輕應了一聲。
“小白……”洛陽又喚了一聲。
“嗯。”白凈又輕輕應了一聲。
洛陽尷尬了，他以為白凈能聽懂他的暗示，然后離開。可白凈就嗯嗯兩聲，沒有要走的跡象。
洛陽看了一眼床頭柜上的電子鐘：“嗯，都十點了。”
白凈也看了一眼：“準確的說是十點零三分。”
洛陽納悶了，她這是怎么了，不走不說，還跟他抬杠。
“師父，你覺得空隙里的那個秀兒長得怎么樣？”白凈忽然問了這么一句。
洛陽的腦海里頓時浮現出了那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的樣子，幼幼瘦瘦，清秀漂亮，正是一個女人一生最美好的年華。然后，他的腦子里又浮現出了一點別的東西，心里也泛起了微瀾。
“師父？”
“呃。”洛陽回過了神來，笑著說道：“很漂亮。”
“那個唐生開心嗎？”白凈又問。
洛陽突然就心虛了：“那個……開心吧。”
“師父，當時我就在秀兒的身子里，師父就在那個唐生的身子里，唐生開心就是師父開心，對不對？”白凈的眼角余光觀察師父的神色。
“對，不過……”洛陽心里有很多話，可奇怪的是想說出來的時候，他卻忘詞了。
“不過什么？”
洛陽答不出來。
白凈心里傷感，聲音小小的：“師父就只顧著自己開心，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嗎？”
洛陽走了過去，關切地道：“你怎么了？”
白凈咬了一下櫻唇，鼓起勇氣說出來：“空隙里發生的事都是假的，我不要，我要真的。”
洛陽的一個頭兩個大了：“我是你師父啊。”
白凈輕輕呸了一聲：“假師父，你教過我什么？”
洛陽無言以對。
白凈又說了一句：“大學里，好多教授都娶了自己帶出來的學生呢，都21世紀了，你怎么還有封建思想。”
洛陽慚愧，他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被封建思想荼毒著，在時代的潮流里逆行。
“我不管，你說過你要負責的。”白凈說。
洛陽頭疼：“小白，要不等我明天完事之后，我們去見伯母，看她答應不答應，你看好不好？”
他不是不喜歡，而且在空隙里又出了離奇車禍，他不可能肇事逃逸。可在他的心里，白凈一直都是一個白紙一般純潔的女孩子，他不想就隨隨便便地在這張純潔的白紙上亂涂亂畫。要下筆，那怎么也得沐浴更衣，焚香靜心，詩意大發的時候才行。
這太突然了，也太隨便了，不好。
白凈卻不明白師父的一片良苦用心，她搖頭：“我不干，萬一你明天斗不過姬重，回不來怎么辦？”
洛陽：“……”
徒兒，你這是在咒師父，你知道嗎！
白凈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下意識地吐了一下舌頭。
1.5秒過下巴。
洛陽頓時愣住了。
四目相對。
或許是緊張，也或許是尷尬，白凈又吐了一下舌頭。
下一秒鐘，一團陰影突然將她籠罩……
她就像是一只被大灰狼逮住的兔子，瑟瑟發抖地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可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是打開了自己的格局……
你好，大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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