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只能勉強算是三線城市。
西北這邊的機場也沒有直達江州的航班。
寧折折騰了將近七個小時,才終于趕回江州。
就這,都還是寧折請人幫自己開后門的結果。
要不是不請人開后門,估計十五個小時都趕不到江州。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
走出江州機場的時候,蘇清漪安排來接他的車早已等候多時了。
寧折一上車便向司機打聽蘇長河的情況。
蘇長河是前天下午被醫院宣布病危的。
不過,靠著各種機器和藥物續命,蘇長河勉強撐到了今天。
但眼下,蘇長河已經快不行了。
醫生估計,他應該是撐不到天亮了。
得知蘇長河還活著,寧折心中稍稍放心。
只要蘇長河還活著,只要蘇長河的身體狀況不是太糟糕,憑借他的醫術,應該還是能把蘇長河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時隔幾個月時間,寧折再次回到江州。
雖然離開的時間不是很長,但他卻感覺已經過了很久。
看著車窗外面的夜景,他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夜晚的車子不多。
一路疾馳之下,司機終于帶著寧折趕到康養醫院。
循著蘇清漪發來的病房號,寧折迅速找到了蘇長河的病房。
看到推門而入的寧折,奄奄一息的蘇長河仿佛回光返照一般,整個人連氣色都跟著好了很多。
“你們……都出去!”
蘇長河沖蘇家一大家子人揮揮手,“我想單獨跟寧折聊聊。”
蘇家的人對寧折的醫術還是信得過的,當下開始往外退。
“寧折,老爺子就拜托你了。”
蘇明誠勉強沖寧折擠出一絲笑容。
幾個月沒見,蘇明誠瘦了很多,臉上的氣色也不太好。
看來,他還沒從蘇蘭若去世的事情里面走出來。
寧折心中默默一嘆,點頭道:“嗯,蘇叔叔放心,我一定盡力!”
“那就謝謝你了!”
蘇明誠感激的看了寧折一眼,這才跟著退出病房。
待眾人離開,寧折連忙上前。
就在他準備給蘇長河把脈的時候,蘇長河卻收回了手,同時向他輕輕搖頭:“老頭子知道我這次是撐不過去了,就別麻煩你再費心費力的給我續命了,我們蘇家欠你已經夠多了……”
“老爺子這是哪里的話。”
寧折搖頭一笑,“哪有什么欠的欠的!你老人家也別灰心喪氣,我的醫術你應該知道,我一定竭盡全力幫你治好!”
“真的……不用了。”
蘇長河再次搖頭,“老頭子已經活夠了,早就該死了!老頭子這口氣一直沒咽下去,只是想見你最后一面,跟你聊聊……”
聽著蘇長河的話,寧折頓時沉默。
蘇長河這是求死啊!
良久,寧折輕輕一嘆:“你老人家還沒從蘭若的事里走出來么?”
“走不出來了。”
蘇長河無力的嘆息一聲,又抬起渾濁的眼睛盯著寧折,“臨死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老實回答我,算是讓老頭子走得……”
“你是想問蘭若的事,是嗎?”寧折打斷了蘇長河。
當蘇長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
看樣子,蘇長河也看出蘇蘭若的事不是那么簡單了。
這就是他要見自己最后一面的原因么?
“嗯。”蘇長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老頭子就想知道,蘭若的事是不是跟你有關……”
“是!”
寧折坦誠的點點頭,“她雖然不是直接死在我手上的,但卻是間接的死在我手中的,或者說,是我逼死了她!”
事到如今,寧折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
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啊!
蘇長河應該早就看出蘇蘭若的事跟自己有些關系了,只是一直憋在心里沒有說出來而已。
他之所以病倒,大概也是因為心中淤積的事太多了吧?
寧折的答案并未讓蘇長河感到意外。
他確實早就猜到蘇蘭若的事跟寧折有些關系了。
沉默片刻,蘇長河又問:“她是不是做了很多壞事?”
寧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而詢問:“你老人家恨我么?”
“不恨。”
蘇長河搖頭,“我知道,你要是想要蘭若的性命,不用那么麻煩,也不用遮遮掩掩的,她肯定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讓你實在沒辦法放過她……”
聽著蘇長河的話,寧折不禁微微動容。
“謝謝你老人家對我的信任。”
寧折靜靜的看著蘇長河,嘆息道:“她確實做了一些錯事,其實,謝中祺也算是我的人,謝中祺之所以選擇拉著她一起赴死,既是對我的義,也是對你們和對蘭若的義,他其實是最無辜的……”
寧折心中唏噓不已,簡單的將蘇蘭若死去當天的事情告訴蘇長河。
聽完寧折的話,蘇長河不禁老淚縱橫。“是我害了蘭若,要不是我想強行撮合你們兩個,要不是我對她的期望太大,要不是我把她逼到那個地步,她怎么會做這些傻事啊……”
渾濁的淚水不斷從蘇長河的眼中流出。
他將所有的過錯都歸咎到他自己身上了。
看著無比自責的蘇長河,寧折不禁輕輕一嘆,安慰道:“你老人家也別想太多,她走到那一步,有你們的原因,也有我的原因,還有很多是她自身的性格的原因……”
蘇蘭若走到那一步,是多方面的因素導致的。
對于蘇蘭若,寧折心中無愧,但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
蘇蘭若最早就是個濫好人。
她最大的問題在于太過自負了。
她總是過于相信她自己的判斷。
很多事情,哪怕自己跟他解釋,她也不信。
而以自己的性格,解釋一遍不信,自己也不可能纏著她,非要給她解釋個清楚。
誤會,就是這么來的。
以至于到了最后,她的心理完全扭曲,把所有的問題都歸咎在自己身上,對自己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恨意。
唉!
她呀!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蘇長河的哭了好久,寧折也一直陪著他。
期間,寧折幾次想要幫他把脈,都被他拒絕了。
他已經選擇了面對死亡。
過了好久,蘇長河的情緒才逐漸平復下來,滿臉哀求的跟寧折說:“請你們永遠不要把蘭若的事告訴明誠,就讓她在明誠心中一直當個有錯無惡的女兒吧!”
“好!”
寧折點頭答應下來。
他們,本來就是這么做的。
只是,蘇長河卻已經看出了端倪。
再次拒絕了寧折給他治病的好意后,蘇長河讓寧折去幫著他叫一下家里人,他要交代一些后事。
寧折再三勸說,都無法改變蘇長河決定,只能嘆息著離開病房,去把在外面等候的蘇家人叫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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