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村長帶路時，特意繞開了余長生家，
但最終還是被衙役們找上了門。
此時的余長生，正在家中修煉煉氣訣，
恰逢是私塾放“暑假”期間，
這半個月來，余長生幾乎兩耳不聞窗外事，沉浸在修煉之中，
對于村內的事知之甚少。
這一天，余長生終于找到了所謂的氣感，感應到了傳說中的靈氣。
那靈氣呈現白霧狀，瑩瑩發光，不過卻和世俗的廢氣濁氣污染之物，混淆在一起，
而且和龐大的濁氣相比，靈氣的量實在少的可憐。
這就是自中古時期以來，天地靈氣開始衰敗，清氣上升，濁氣下沉，
所以只有在深山老林，或者靈脈上，才會存在著大量的靈氣，供修士修行。
這也是為何修士修道，早已經遠離俗世，建立在不可知之地，
非是修士不愿意干擾俗世，而是不屑，他們早已經壟斷了世間最好的修煉資源，占據了一條條靈山大脈。
而修士鮮少在凡間行走，也是為此，待得久了，對于道行不深的人來說，可能會被污染，道行逆施。
所以初修煉之人，一般是很少允許下山訪親問友的。
“看來還是樂觀了，以為有了一部修仙法，就可以正式踏入修仙之路。”
感應到此方天地間的靈氣如此稀薄，余長生不禁搖頭苦笑。
如此的駁雜的氣體，根本就難以修煉。
“修煉修煉，修的是財侶法地，缺一不可，散修之路竟如此艱難，自己以前還是太天真了，改天應該去深山老林試試……或者……加入宗門……”
余長生感嘆道。
看來修煉真的不是隨便找個地方席地而坐，就能開煉，
而是要找到靈氣充裕的閉關之地，要不就得服用丹藥和一些天材地寶等。
想到此處，余長生從懷里摸出小丹瓶，里面有著三顆聚氣丹，
此時，余長生才知道其珍貴。
聚氣丹是練氣期最常用也是最重要的丹藥，沒有別的作用，就是將磅礴的靈力封印在丹藥內，
服用后，可以從體內化開，最大程度的吸收靈氣，灌溉己身。
“要不現在就吃一顆，修煉一下看看？”
看著藥瓶，余長生眸光里閃過一抹思索，
最終輕嘆一口氣，搖了搖頭：“現在連靈氣一次都沒有吸收過，呼吸法也還沒有徹底掌握，此時服用，無疑會造成極大的浪費。”
“啾啾~”
而也就在這時，青光一閃，不知道在哪玩去了的小青飛了過來。
“對了，小青是靈獸，肯定知道靈氣充裕之地。”
余長生雙眼一亮，呢喃道。
“啾啾啾~”
小青卻不知道余長生此時心里所想，而是在原地拿著翅膀比劃了起來，又指了指門外。
“你是說？有人來了？”
余長生皺眉問道，
得到小青肯定的答復后，余長生將藥瓶小心收起，
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后，便來到門前開門。
“先生……”
房門打開，熙熙攘攘，站成一排的，竟然是自己的學生。
余長生的七位學生全都來了，他們每一個人都拿著武器，
有鋤頭，斧頭，鐮刀，鐵鍬，掃把……
他們神情悲腔，盡皆一臉憤懣之色。
“先生，那些衙役亂收秋糧，如今已是災荒時期，田地里顆粒無收，哪里有秋糧可交？按照大趙律法，應該免稅。”
為首的是余子悅，他率先說道。
“是啊先生，他們這么做和強盜又有什么分別，田地里無糧，就硬生生的搶老百姓的糧食！這是何道理？”
李子墨緊隨其后，也說道。
“他們……他們還逼死了李一叔……村長伯伯也死了……嗚嗚……還有好多鄉親們也都被帶走了……”
“先生，他們欺人太甚！我們準備跟他們拼了！”
“先生，您快逃吧……他們馬上就要過來搶糧食了，我們把他們攔住……”
學生們你一言我一語，憤懣之情高漲，頗有幾分悲壯。
余長生站在原地，不見動彈。
陰影籠罩著他的臉龐，看不清喜怒。
“先生……”
余子悅一臉焦急之色，還待再勸。
“啪——”
可下一刻，余長生已是面無表情，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余子悅愣愣的站在原地，臉龐一陣通紅，不知所措。
“先生……”
其余學生紛紛一驚，皆是被嚇到了，欲言又止。
“我平時就是這么教你的？”
余長生問道，聲音冷漠至極。
“拿著一些鐵鍬掃把鐮刀，帶著一群孩子，和受過艱苦訓練，甚至武者出身的衙役去血拼？”
“輸了怎么樣？以叛國罪輪處，就地斬首。”
“贏了又怎樣？他們是誰？是衙役，是官府，是趙國的顏面，爾等是想成為賊寇，等大軍壓境？連帶著爾等父母親族，被株連九族？”
“好，好的很，一個個還真是出息了。”
余長生冷嘲道，落到學生們的耳里，卻字字誅心。
“我有沒有教過你們？我輩讀書人，要留待有用之身，方能齊家治國平天下？”
“你們此番行為，和那些鄉野村夫又有何分別？出去莫再說是我學生。”
余長生一甩衣袖，重重的一聲冷哼，言語里失望至極，已是背過身去。
“先生……”
余子悅眼眶有些發紅，失神落魄片刻，率先跪下。
“子悅知錯，還請先生責罰……”
不過他很委屈，是子墨先帶的頭啊……
md以后再也不站c位了。
一旁的李子墨心里一疙瘩，嚇的不敢說話，趕忙一臉心虛的跪下，
“先生，子墨知錯，還請先生責罰……”
“先生……”
……
其余學生緊隨其后，紛紛下跪，手不安的卷動著衣角，一臉不知所措。
余長生在一旁靜靜的站了一會兒，小青鳥也飛到余長生的肩頭，啾啾的叫著幾聲，似乎是在安慰。
此時，余長生內心失望是有的，不過更多的還是為了打醒這些后輩，
如今大趙命數遠未耗盡，此時鬧起義，連個為王前驅都算不上，
現在只是青陽鎮這一處小地方鬧災荒，又算的了什么？
只有等到餓死成千上王的人，等到白骨委積，餓殍載道，朝廷才會不緊不慢的發放賑災糧。
到時候就算起義，也會出兵迅速平反，如此往復數年，才會耗盡王朝氣數。
此時，拿著一些破銅爛鐵就和朝廷剛上，掀不起絲毫漣漪，只是個笑話。
他大可以一走了之，但等待青牛村的，就只有關的關，殺的殺一條路可走。
這些學生平日里還算聰慧，但畢竟還年輕氣盛，真到了涉及自身利益的事，就極易被沖昏頭腦。
余長生深嘆一口氣，平復好自身情緒后，將余子悅扶起：
“起來吧，打痛你沒？”
余長生深知打一棒槌給一甜棗的道理，扶著余子悅的臉龐，溫聲問道。
“嗚哇哇……先生，不痛……”
余子悅頓時眼眶通紅，一臉有苦難言。
痛是不痛，就是委屈……
不過此時經過先生的訓誡，他才幡然醒悟，自己剛剛那番行為，有多么的無腦。
不僅會讓自己身首異處，還會連累父老鄉親。
而自己沒有及時阻止李子墨，又何嘗不是愚蠢呢？
“這些弟子里，你向來聰慧，平日里也是你最有主見，以后切記，凡是行事需三思而后行。”
余長生告誡道。
“是，先生。”
……
征收秋糧的衙役很快就來了。
余長生高坐在太師椅上，靜靜的品著茶，神情不見焦急，反而氣定神閑。
一旁的小青站在余長生的肩膀，歪了歪頭，好奇的看著余長生的茶杯，似乎也想來兩口。
身后是站成一排的學生，神情已經平靜很多，仿佛有余長生在，就找到了主心骨。
“余長生是吧？一口人，人頭稅就免了，家里良田二十畝，需交收秋稅二石，若谷物不夠，需拿錢布或者其余流通之物抵免……”
“若湊不齊這稅款……那就只能跟我們走一趟了……”
來的衙役一共有七人，還有一個主管稅收的大農司。
七個衙役里，都佩著標準的制式長刀，身穿紅色的衙役制服。
氣血比一般人深厚，腳步扎實，顯然有一定的武功底子。
余長生淡淡的品了一口茶，沒有說話。
不過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勢，開始在余長生的身上散發。
那是多月以來在龍虎山脈與猛獸搏殺養成的肅殺之氣，余長生曾在入定時，用內視之法觀想過，這股氣息呈紅色。
“啾啾~”
一旁的小青啾啾兩聲，也是一臉很生氣的樣子，按照它的習慣，此時已經要發光了，不過余長生告誡它不要聲張。
身在后面的一眾學生們，一下子感覺空氣像是冷了數分，他們的先生好像變得可怕了起來。
其余幾個衙役面色凝重，面對眼前氣定神閑的老先生，竟然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那是一種面對猛獸的即使感，竟莫名的感到有些壓抑。
“我要是……不呢？”
余長生品了一口茶，輕聲道。
話落。
刷——
六個衙役紛紛拔動手中佩劍，寒光閃爍，一臉肅穆的緊盯著余長生。
直覺告訴他們，這個人很危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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