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姜村,時間已經走到凌晨三點半。
此時,家家戶戶都已進入夢鄉,唯有姜先波家里,燈火闌珊。
跟上次一樣,他們四人在村頭發現有警車呼嘯而過,后面還有救護車相隨。
再聯想到跑路時身后傳來的慘叫,四人都有些擔心。
后面的西瓜地里,姜展華和韓家武應該是打起來了,似乎還有人受了傷。
不過聽聲音,慘叫的應當是韓家武。
當時姜先波就想轉身回去幫忙,不過被其他三人攔住了。
“你忘了你爸出發前怎么交代的嗎?”姜浩賢開口道。
一句話就打消了姜先波的念頭,四人一路回到他家,焦急地等待消息。
一個小時過去,姜浩賢開口道:“小波,叔叔在后面跟那個守瓜的狗東西打了起來,警察也已經過去,這么久都沒有回來,很可能已經被抓進派出所了。”
姜先波擺擺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看來我爸今晚是回不來了,大家不用等了,先回家去休息吧。”
其余三人對視一眼,對此紛紛表示認可。
姜興成回復道:“嗯,小波那我們就先回家睡覺了,明天我們再來。”
“知道了,回去吧。”
姜先波隨口應了一聲,三人打了個招呼就往外走。
大門打開,三人才剛走出去,就聽到一陣車聲傳來。
緊接著,三輛警車迅速停到姜先波家門口,從上面走下八位警察同志。
看著這一幕,四人全員愣住。
姜先波一時間也忘記了要關大門,偷偷咽了把口水。
單志朋看了看四人,招呼道:“都在啊,那也省得我一個個找了,姜先波、姜浩賢、姜興成、姜可新,你們四個跟我們走一趟吧!”
“警、警察叔叔,你找我們有什么事啊?”姜浩賢顫著聲音問道。
單志朋笑了笑,盯著他沉聲道:“什么事還要我告訴你嗎!你們今晚干了什么你們自己不知道嗎?啊?”
姜可新都快哭了,慌慌張張地解釋道:“警察叔叔,我們今晚一直在小波家呆著喝酒聊天,啥也沒干啊。”
“對啊,你們警察可不能冤枉好人。”姜興成強裝鎮定附和著。
姜先波慌亂過后也冷靜下來,出聲道:“警察叔叔,我們今晚一直待在家里喝酒聊天,哪都沒去啊,這會才剛剛散場,他們也剛準備回家睡覺。”
“不信你進來看看酒桌,喝完的空瓶子還在呢。”
看著他們那拙劣的演技,單志朋輕笑道:“看就不必看了,都跟我回派出所一趟吧。”
“給我上,把他們全部給我銬上!”
他招了招手,身后的警員便沖了上去。
瞧這陣勢,只見四人下意識就退進屋里,就要關上大門。
一名警員眼疾手快,一個前沖就頂住了門口,口中喊道:“干嘛,你們想要阻礙警方執法嗎?”
“你們什么都不說就想把我們抓走,憑什么啊?就憑你們是警察嗎?”姜先波的神色很是不服。
這時,周從梅聞聲從屋里走出來,叫嚷道:“誒,你們干嘛呢,干嘛呢?”
姜先波立馬跟母親告狀:“媽,這警察一上來啥也不說,就想把我們四個人都給抓走。”
周從梅一聽也火了,大吼道:“你們警察干嘛啊,是警察就能隨便抓人了嗎?啊!”
“你們憑什么要抓我兒子他們啊,他們犯了什么事,你們今天給我說清楚!”
“大晚上的,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睡覺了,小心我告你們擾民。”
她雙手叉腰,神色不忿,擺出一幅老母雞護崽子的模樣。
單志朋眉頭緊皺,走上前解釋道:“這位女士,你兒子姜先波還有姜浩賢、姜興成、姜可新三人,一個多小時前跟你丈夫姜展華去了西興村一趟。”
“不過這次他們沒有去偷西瓜,反而把人家的西瓜都給砍爛了,因此我們需要帶他們回去接受調查,還請你們配合我們警方的工作。”
“你胡說,你有證據嗎?我們今天晚上就在家里呆著,我們哪都沒去!”姜先波振振有詞,說得煞有其事。
周從梅居然相信了,揚言道:“看吧,我兒子都說了沒去,你們警察可不能冤枉好人。”
聽到這,單志朋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莪們警方怎么可能會冤枉好人,沒有證據我們會上門抓人?”
“我告訴你,你丈夫姜展華帶著一把菜刀,這四個小年輕帶了西瓜刀,去西興村給人家地里的五百多個西瓜開了瓢,經濟損失慘重。”
“這還不算,你丈夫拿著把菜刀追著守瓜的韓家武砍,一路追到了村子里,把人家都砍進醫院里去了,他因涉嫌蓄意謀殺,已經被我們警方給抓了。”
“現在我們警方要帶這四個人回去接受調查,誰還敢有意見,給我動手抓人!”
事情已經解釋清楚,警員們不再猶豫,掏出了玫金色手鐲,氣勢洶洶沖上前去。
“咔嚓!咔嚓……”
不一會,場間就響起了四個清脆的聲音。
他們甚至都沒有反抗,顯然是給單志朋話里的信息給干懵了。
姜展華拿著菜刀,追著別人砍,還把人砍進醫院里去了?
出發的時候,他們四人可是親眼看到姜展華拿著一把菜刀的。
而他當時給出的解釋是,當時買西瓜刀的時候少買了一把,懶得再跑一趟了。
如今想來,他很有可能是故意的,為他們斷后也只是說辭。
目的,當然是拿著菜刀方便砍那條守瓜狗啊!
周從梅回過神來忙追問道:“警察同志,這…這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我丈夫不是那樣的人……”
“他……他平時連殺個雞都不敢,怎么可能會拿著菜刀追著人砍嘛。”
“不可能的,我丈夫他不會殺人,你們一定是搞錯了。”
單志朋又給她整無語了。
姜展華拿菜刀追著人砍了快兩公里,鮮血灑了一路,你跟我說他不敢殺雞?
“沒有誤會,沒有證據的事情我們警方不會亂說。”
說完,他轉身看向四人問道:“你們砍西瓜用的西瓜刀放在哪里?”
四人還沒回過神來,都沉默著不說話。
單志朋懶得跟他們廢話了,直接招呼人進去搜。
周從梅倒是想要阻攔,但是被單志朋呵斥道:“我警告你,要是妨礙我們警方執行公務,我連你一塊帶走!”
“你丈夫把人砍進了醫院,現在還不知道有沒有鬧出人命呢,事情有多嚴重不用我多說了吧?”
出言將周從梅震懾住,警方很快從屋里搜出了四把西瓜刀,上面還帶著殘存的西瓜汁。
“把人給我帶走,收隊。”單志朋說完,直接轉身離去。
接下來還有得他忙的,豈能在這里浪費時間。
這邊的聲響太大,周圍的鄰居早已走出門來圍觀,有幸見到四人被帶上警車的一幕。
手上那泛光的手鐲,顯眼得很吶。
“咋回事啊,這警察怎么大半夜來村里抓人,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啊……”
“聽說小波他們是去砍了隔壁村的西瓜,他爸還把守瓜的都給砍進了醫院。”
“不會吧,蠢老頭昨兒才剛下葬……”
“嘶~你這么一說,蠢老頭他兒子很可能是去給他報仇的啊。”
“什么可能,很明顯這就是事實,警車走了,我們快過去問問看。”
“……”
他們的打算沒有得逞,周從梅聽到議論聲后,看到警察走后,反手就關上大門。
隨后,她轉身快步朝廚房那邊跑去,發現家里的那把菜刀,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消失不見。
她捂住臉,淚水從眼睛里洶涌而出,身子也發軟癱坐到地上。
心中明白,警察剛才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姜展華就算沒殺人,把人砍進了醫院里,那也要坐牢的啊!
小波也被警察抓走了,這日子以后還怎么過啊。
……
新星縣派出所,審訊室內。
單志朋神態威嚴,目光銳利地看著坐在對面的姜先波。
“姜先波,你們今晚為什么要去韓家武家的西瓜地里砍西瓜?”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今晚一直在家,哪都沒去。”姜先波目光閃躲否認著,很明顯底氣不足。
被抓的時候,他是被父親砍人的消息給嚇到了。
現在反應過來,下意識就想負隅頑抗。
“篤篤篤!”
單志朋敲了敲桌子,肅聲道:“姜先波,西瓜刀我們都從你家里搜出來了,現場還有你們幾個人的腳印。”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嘴硬,好好想想吧,沒有證據我們警方會抓你們回來嗎?”
“我告訴你,你們四個人今晚砍西瓜的視頻我都看了,你們每個人的臉都錄得很清晰,你還要狡辯嗎?”
“我沒有狡辯,我說的就是事實!”姜先波梗著脖子,死不承認。
單志朋思索一番,笑道:“你是不是以為你們戴著草帽,韓家武身上的攝像頭沒有拍下你們的臉啊?”
“確實,他身上佩戴的攝像頭沒有拍到你們的臉,但是他藏在地里的監控拍到了啊,沒想到吧?”
姜先波眼珠子轉了轉,還以為警方在詐他,輕輕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事先他們就已經商量好了,除非警方能拿出證據,否則死不承認。
姜先波拒不交代,單志朋也不著急,拿出手機點開一段視頻,放到他面前開始播放。
視頻中,四人拿著西瓜刀砍西瓜的樣子很帥氣。
轉身逃跑的時候,他們的樣子完美地被監控錄了下來。
看著姜先波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單志朋淡定問道:“怎么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是選擇老實交代呢,還是想繼續負隅頑抗?”
“我可提醒你,你不說,你猜在看過這個視頻之后,他們三個人會不會說?”
姜先波臉上冒著冷汗,內心翻江倒海地掙扎著。
單志朋見狀站起身道:“那你先好好考慮一下,我先去審訊其他人,一會再來找你。”
他說完頭也不回,不管身后的姜先波是什么感受,轉身來到另一間審訊室內。
看來他們事先是商量好了,姜浩賢也是一樣的嘴硬。
不過在單志朋重復了之前的一波操作之后,他內心逐漸開始動搖,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姜興成和姜可新的表現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到視頻證據的那一刻,人都是傻的。
韓家武在西瓜地里居然也裝有監控,還把他們的作案過程全部拍了下來。
沒有證據的時候,被抓到派出所接受調查,他們內心已經很惶恐不安了。
如今在有證據的情況下,通通選擇了坦白從寬。
審訊完三人,給他們做好了口供,單志朋再次提審了姜先波。
“怎么樣,你愿不愿意說?”
沉默半響,姜先波開口道:“我說。”
說出這兩個字,心中包袱一卸,他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單志朋笑了笑,開口問道:“說說吧,你們今晚為什么要去砍韓家武的西瓜?”
“韓家武把我爺爺害死了,為了給我爺爺出一口氣。”
“你們當中,是誰先提議要去的?”
“我爸提議的。”
“用來砍西瓜的西瓜刀,是誰去購買的?”
“還是我爸。”
“……”
“姜展華要砍韓家武,這個事情去之前跟你們說過嗎?”
“沒有。”
“你好好想想,到底有沒有?”
“這個真沒有說過,去之前我爸就跟我們說,去把他們家地里的西瓜全部砍爛,為爺爺出一口惡氣。
他還說如果被發現就讓我們先走,他會攔著韓家武,出什么事情有他頂著。”
“為什么你們拿的是西瓜刀,姜展華拿的是菜刀?”
“我爸說買西瓜刀的時候少買了一把,懶得再去買了,就拿菜刀將就著用。”
“……”
審訊完四人,單志朋對這起案件脈絡也有了清晰的認知。
他們之間的口供一致,應該是沒有任何隱瞞的地方。
今晚發生的一切,都是姜展華一手策劃的,其他人只是響應他的號召,才會走上犯罪道路。
至于他拿菜刀追著韓家武砍,究竟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預謀……
恐怕只有審訊調查清楚之后,才能得出準確的結論。
與此同時,醫院那邊也傳來了消息。
姜展華沒事在醫院經過全方位檢查過后,也被警方帶回派出所,準備接受訊問。
別看他表面上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但受的都是些皮外傷,沒有一點內傷,自然也不需要住院治療。
韓家武的情況非常糟糕,被追著砍了一路,背后的刀傷多達九處。
劇烈的運動導致其失血過多,直接被送進ICU里搶救,至今昏迷不醒。
不過好在搶救及時,他現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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