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便是秦淮河上的妓船,而花船大小和奢華程度,直接展現船主也就是青頭的身份地位。
自古秦淮多名妓,最著名的莫過于秦淮八艷。
所謂夜游驚艷思八艷,情灑秦淮不夜天,說的就是這里。
秦淮八艷最早的說法,見于余懷的《板橋雜記》,至于是哪些人,金陵本地人估計耳熟能詳。
當然,他們的下場都不太好,這些“德藝雙馨”的名妓,最終香消玉殞。
藍盈盈說,她從小在秦淮河邊上長大,這里已經不是明清時期那種“萬船游、燈火煌”的場景了,柳如是、董小宛和高圓圓,也都作了古。
現在的花船,更像是個情報交易所,甚至,還有鬼子娘們,承包花船。
梨花似雪草如煙,春在秦淮兩岸邊,鶯鶯燕燕的,雖然是戰時,也別有風情。
一些穿著旗袍的女人,在船頭站著。一絲絲管弦聲在飄蕩,有種商女不知亡國恨的感覺。
魏小勇到了一個叫“香榭舍”的花船,那里,一雙老臉露出來,正是呂宗方。
魏小勇徑直過去,一步跨過兩米,船被踩得有些傾斜,但還沒有翻。
撩開紗簾,魏小勇便看到了呂宗方。
里面的空間不大,掛著一些仿制的畫卷,甚至還有春宮圖案。
船艙中央,躺著個沒穿衣服的男人,一個花娘穿著淡粉色旗袍,嚇得瑟瑟發抖。
她也就是二十出頭,燙著波浪發,腿的開叉非常高,里面又沒穿打底的衣褲。
魏小勇看向呂宗方,呂宗方說:“她失手殺了這個人,韋濟琿。”
地上的男人原來叫韋濟琿,胳膊上刺著紋身,看起來是洪幫的。
洪幫,便是天地會,是鄭成功的部將陳近南建立的,目的自然便是“反清復明”。當然,也有說這個洪幫,是明太祖朱洪武的洪。
當然,洪幫失敗了,后來,洪幫逐漸演變為幫派性質,在南方影響了非常大,乃至后世不少幫派,都自稱源自洪門,其實不一定有關系。
但韋濟琿顯然是洪幫的,因為如今的洪幫,雖然受到打壓,可依舊活躍。
有意思的是,中山裝的發明者,文先生,也曾加入或者說利用國洪幫對抗清政府。
而蔣先生,入過洪幫的競爭對手,青幫。
青幫是漕運社團發家,后來和洪幫合成青紅幫,叱咤滬上多年,出了黃金熔、杜越生一眾大佬。
而不得不提一句,青幫的創始人,是個女人,叫做林家嬸,是黃金容的前妻。
這個林家嬸也是開青樓的,黃金熔娶了滬上交際花露蘭玲,甩了林家嬸,可林家嬸反而將青幫擴大到比洪幫還厲害,黃金熔對她言聽計從,成為滬上一姐。
這在幫派歷史里,也算是一段傳奇了。
看著那花娘,魏小勇皺眉,呂宗方做事有些不夠狠啊,這女人留著,事情就不好辦。
魏小勇想了想,對女人說:“你叫什么?”
女人的胸口淌著血,哭哭啼啼說:“我叫小可,韋濟琿不是我殺的,他是縮了。”
魏小勇點點頭,看樣子是這樣,但不知道血是從哪里來的。
“小可,今天的事情我們得讓六扇門的人來處理了。”魏小勇說。
小可跪下級磕頭,喊道:“大爺,不要啊,我家里爹娘死的早,帶著弟弟……”
魏小勇冷笑一聲:“住口,接下來就要說都是被迫的,也沒做多長時間,沒有經驗,是不是?”
呂宗方看向魏小勇,有些吃驚。
而小可竟然真的不說了,抬頭,眼神有些怨怒。
魏小勇笑道:“別麻煩了,如果今天的事情你說出去,那我就指認是你殺的韋濟琿。明白嗎?”
小可的眼淚也不流了,起身,平靜說:“可以,但你們不怕我說出去?”
魏小勇冷笑:“不會的,我的人會跟著你。你可以走了。”
小可果然走了,也不是柔柔弱弱的樣子。
呂宗方奇怪問:“你怎么看出來她是裝的?”
魏小勇笑道:“人真害怕,根本哭不出來,如果是個二十多歲的姑娘殺了人呢,她可能受不了刺激,胡言亂語,反正不是一直哭。”
說著,魏小勇轉向韋濟琿。
但魏小勇知道,藍盈盈就跟著自己身后,她應該會去跟蹤小可。
呂宗方介紹說:“他是洪門的一個紅棍打手,小可是他姘頭,你看夠用嗎?”
魏小勇看著韋濟琿,身高、容貌都很像自己。
“可以,你去外面守著,誰也不能靠近。”魏小勇吩咐。
然后,他便開始給韋濟琿做“手術”。
一個小時后,魏小勇看著自己的作品,滿意的點點頭。
然后,他將一個證件放入韋濟琿的口袋里,走出花船。
門口,呂宗方露出詢問的神色,魏小勇輕輕點頭。
然后,魏小勇便和呂宗方分開,朝客棧走。
走到一半,就看到化裝過的藍盈盈,后者打著手勢。
一個殺的動作。
魏小勇明白,那個花娘小可,肯定去報官或者找鬼子去了,結果被藍盈盈做掉了。
這種事很正常,當年,為了保證組織安全,魏小勇也沒少殺人。
這些都是打死不能說的秘密。
當然,后來證明,這個小可,實際上是鬼子坐探。
魏小勇和藍盈盈一句話不說,藍盈盈裊裊婷婷的挎著魏小勇的胳膊,魏小勇感覺軟乎乎的。
這個藍盈盈。
到了客棧,藍盈盈說:“已經和楊公素聯系上了,我說你會在滾滾商社附近露面。”
魏小勇點點頭笑道:“有好戲看了。”
第二天,魏小勇到了呂宗方留下的暗號,說“畫皮開始行動了”。
畫皮行動,便是此次行動的代號,因為那韋濟琿,會成為另外的“魏小勇”。
就像是披著魏小勇的皮的人形標靶。
韋濟琿的行動一開始沒被發現,但他很快意識到不對勁,因為每天都有人在跟蹤他。
韋濟琿估計照過了鏡子,他發現,他的容貌變了。
這些事都是呂宗方說的,有的部分可能也是臆測。
呂宗方給韋濟琿留了條子,以花娘小可的名義,讓韋濟琿到金陵滾滾商社的分社去。
韋濟琿果然去了。
魏小勇此刻,就坐在商社的門口,他帶著禮帽,在茶館喝茶。
忽然,一個包著腦袋的人,出現了。
這個人身高一米八開外,非常顯眼,最重要的,是他鬼鬼祟祟。
而他身后,出現了個人。
楊公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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