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小豆冷漠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體,順手在地上扯了一把干草,把斧頭擦了擦。
“晦氣!”
說完,拉著板車,看了一眼不遠處,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重新找到了一個陰涼處,她把藤板弄了上去,又給丫丫綁了一個鈴鐺。
“丫丫,你自己在車上玩,爹睡一會兒。”
說完,從下面的木架上拿了幾塊板子鋪在了板車的拉桿上,就這樣坐在車頭的位置,閉目養神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剛剛那一幕震懾住了其他,對她有想法的逃荒者,反正一個下午,都沒再有人來打擾她的休息了。
一覺睡醒,太陽還是很大。
丫丫一個人在板車上玩著,看到她醒了,獻寶一樣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了她。
“爹,球球!”
“爹不要,你自己玩兒。”
揉了揉她的腦袋,從板車上跳了下來。
“丫丫坐好了,車車要開咯!”
拖著板車,朝著山上走去。
遠離了官道,逃荒者少了很多,她找了個沒人的陰涼地,停下車子,架起了鍋灶。
簡單的煮了一點粥,拿了兩個餅子出來。
稀粥就著肉餅,母女倆大口大口的吃著。
吃完之后,她又休息了一會兒,直到傍晚,她才拉著板車,回到了官道上。
估計是她殺了那幾個男人,變相的震懾住了其他的人,接下來一路上都非常的平靜。
每次到了飯點,竇小豆都會拖著板車到離得近的山上。
有幾次竇小豆察覺到了有人跟蹤,她也沒有慌,反而真的在山上抓了兩只野雞,現場起鍋燒油吃了一頓好的。
跟蹤她的人看到她捉的野雞,一個個都瘋了似的跑上山去。
有些運氣還是不錯,確實抓到一些野雞野兔。
當然也有運氣霉的,直接遇到了山里的餓狼。
還是竇小豆不忍心,這才出手殺了狼群。
因為這些事情,這一路的散亂逃荒者,都下意識往她這里靠了過來。
隱隱有些把她當做頭頭一樣。
對于這些圍著她抱團流民,竇小豆先是警惕,后發現他們對自己沒有惡意,只是想跟在她身后,在山里摸索點吃的,她就沒再過多的關注。
但是該有的警惕,還是一直保持著。
加上她本來也不是靠著山里的東西過活,也樂意給其他人一條生路。
當這些人在山里遇到危險的時候,她也會或明或暗的出手相助。
這也讓她在這一群散亂流民中,聲望越發高大了起來。
相比于其他后面遇到的流民,他們這一群人,就像是一個有組織,有規矩的大家族一樣。
一路向南,走了差不多一個月,總算天氣沒有這么毒辣了,路上綠色的植物也多了起來。
偶爾也會遇到一些還未干枯的河流。
所有人都開始歡呼著,全都朝著縣城的方向而去。
在他們看來,這是總算見到了生的希望,逃荒路可算是可以結束了。
但是自從到了這邊,竇小豆的眉頭就沒有再舒緩過。
她可不認為這是希望。
雖然走了一個月,但是她可不認為自己這一行人走了多遠。
一路歇歇停停的,她是有意放慢速度,可是其他人是真的沒有力氣趕路。
說起來,這一個月,其實也就過了兩三個縣城。
離縣城越近,她心里就越發的不安了起來。
但是她也沒有說出來,只是跟著流民的隊伍繼續向著縣城而去。
到了城門口,城門大大的開著,并沒有想象中那樣閉門不讓進入。
竇小豆在距離城門不遠處,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再走了。
這座城非常的奇怪,整個縣城都透著詭異。
找了一顆樹,竇小豆把板車推了過去。
一直跟著她的一群流民,見她停在了城外,都紛紛停住了腳步。
一群人一會兒看看縣城,一會兒看看像是要在樹下扎根的竇小豆。
最后還是一個男人鼓起勇氣走了上來。
張力是第一個跟著竇小豆走的男人,因為竇小豆從狼群里把他救了出來。
走到離板車有三米的距離,張力停了下來。
“恩人,您......您為什么不進城?”
竇小豆停下了手里的事情,轉頭看向他。
對于張力,她也是有印象的,有一股子蠻力,但是不會怎么思考問題,老實漢子一個。
“城門大開著,你們不覺得有不妥?”
張力沒懂,皺著眉頭,疑惑的看著她。
竇小豆也沒有藏著掖著,伸手指了指一波又一波進城的人。
“一路走過來,你見過哪個縣城遇到我們這些流民會把城門大大開著?這些當官的,誰不是看到流民就跟看到瘟疫一樣?還有,我們剛剛從隔壁縣過來,那邊都還是橫尸遍地,土地干涸,你再瞧瞧這邊,地上淤泥遍地,你覺得這是出了什么事兒?”
竇小豆說著,就準備轉身去抱丫丫下來,可是想到了什么,又多說了一句。
“這個地方的水,最好還是別去喝,就算是要喝,記得燒開。”
張力的臉色一下就變,“恩人,您是說.......”
“好自為之。”
竇小豆不想再多說,她覺得自己已經說得這么明顯了,多說無益。
張力震驚的回到了人群里。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
在他去詢問之時,有些人受不了縣城的引誘,已經跟著大部隊進了城。
但是還是有些人看到竇小豆都沒進城,也都耐心的留在原地。
“怎么樣了?恩人他怎么說?”
張力現在腦袋都是亂的,“大家要是信得過我,就都聽我的,城里不能去,跟恩人一樣在外面扎營休息一晚,還有,這里的水,還有任何吃的,都需要煮熟了吃,明天我們就繼續往南方走。”
“啊?這是怎么了?”
“對呀,怎么不進城呢?說不定城里有吃的呢。”
但是有些老人看到張力這樣子,加上這一路走來看到的,心里都有了一些猜測。
“張小子,恩人是不是說這里鬧過洪水?說不定城里現在已經........”
“洪水!!!”
所有人都知道洪水代表著什么,本來還有幾個蠢蠢欲動,想要進城的人,都沉默了。
要是這里真的出現了洪水,那現在應該是洪水退卻之后,那大開城門的縣城,代表著什么,那就不言而喻了。
所有人這時看著城門的方向,除了小孩子,一個個都變了臉色。
“我們.....我們要不要今晚就繼續走......”
所有人聽到這話,都轉頭看向了竇小豆所在的地方。
“恩人都沒有離開,加上這天色確實也晚了,再說了,這前面還不知道會是什么樣子,說不定前面的洪災比這里還有嚴重呢。”
張力說著,手里就開始動作了起來。
他卻沒想到,他說的居然是事實。
距離這個縣城不遠處,到處都處于一片洪水的海洋。
幸存的人們全都瑟瑟發抖的站在高地,或者樹上等待著洪水退卻。
竇小豆架起了鍋灶,她一邊煮著吃的,一邊在開始考慮。
她很糾結,她不知道自己是該繼續向南逃荒,還是留下這里,撿點功德。
她猜測這個縣城應該是一座空城,估計里面還有不少的尸體。
而洪災過后,加上人類,動物,蛇蟲鼠蟻的尸體,最容易出現的就是瘟疫。
這些進城的人,只要吃了里面的食物,或者喝了里面的水,多半都會被感染。
就連城外的人應該也不例外。
在接近縣城的時候,她不止看到一個人喝了河里的水。
就連她,中午的時候,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在經過的山里打了一只野兔煮來吃。
不過,她現在也沒進城里去看過,她現在只是根據路上看到的不合理,猜測的,也不是很確定這里真的出現過洪災。
要是真的就慘了,她看向了坐在板車上玩耍的丫丫。
鍋里煮的野菜糊糊也好了。
她把糊糊盛了出來,遞給了丫丫一碗,自己也快速的吃了一碗。
把鍋洗洗涮涮,就重新架鍋,拿了一些草藥出來熬著。
不管她的猜測是不是真的,她覺得都有必要先預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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