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輝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熱鬧,但季延周圍卻是空寂的,無人敢靠近這位少年帝王。
長橋之上,他負手而立,欣長挺拔的身形在橋上透出一道長長的孤影。
夜空之上只有零零散散分布的星和一輪半彎的冷月。
時瑤越看越覺得眼熟,這個地方……是第一個世界她家鄉桃城的長虹橋!
她曾經和季延一起來這放過孔明燈。
此時季延一身白衣,竟比天上的彎月還要清冷幾分。
“放。”他淡淡吐出一個字。
熟悉的聲音讓時瑤有些恍惚,仿佛昨天她還在和季延一起逛街吃糖葫蘆,看雜耍放風箏。
曾被放置在角落里慢慢變淡的記憶,此時忽然變得栩栩如生。
往事一件件重新翻篇。
“瑤瑤,我給你熬了粥,還不起來?”季延挑眉,“那我可要……”
“起起起!”時瑤馬上不賴床了。
季延嘴角輕揚,“晚了。”
“阿延你……唔……”時瑤剛要起床就被他撲倒,隨之而來的是他強勢又不失溫柔的吻。
……
“瑤瑤,再喝一碗糖水,這樣肚子才不會太痛。”
“喝了也痛,不喝。”時瑤使勁搖頭,姜汁紅糖的味道她不喜歡。
季延無奈,卻也并未強制她喝下,他寬大手掌覆上時瑤的小腹,“捂捂就不痛了。”
忽然他想到什么,將手拿開,他俯身半蹲,將臉貼在時瑤小腹處,“這樣就全覆蓋住了。”
“……無賴。”
時瑤想將他的臉往外推,他現在臉貼著她的肚子,像極了得知妻子懷孕,想聽妻子肚子里胎動的丈夫。
然而她怎么也推不動季延。
……
“瑤瑤,你再翻墻我就要……”季延看著時瑤又偷偷背著他翻墻,臉色陰沉,“喂你吃芹菜了。”
時瑤連忙跑過去求原諒,“再翻我就是阿延的小狗,就汪汪汪!”
……
最后是季延摟著她的尸體,無助又絕望,眼神悲戚。
“瑤瑤,別離開我……”他聲音抖的不像話。
……
時瑤有些出神,她靜靜看著橋上的少年帝王。
一切都是夢境,不能被影響,她努力提醒著自己,讓自己情緒不產生劇烈。
隨著季延聲音落下,剎那間,無數盞孔明燈被點燃,一齊緩緩上升。
數不盡的孔明燈飛到空中,瞬間將本來潦暗的夜空點綴的如夢似畫。
上升的孔明燈上好像都寫著字,時瑤看向身邊緩緩升起的明燈。
“祈盼上蒼,讓她再來見我一面。”
“懇求上蒼將我的壽命縮短,我答應過她,要好好活著……可是我現在不想活了,我想去找她。”
“小仙女真沒良心,還不肯來見我,她會不會已經把我忘了……”
無數盞孔明燈,是他寄出去的濃重思念。
他將這份念想傳遞給上蒼,希望上蒼能轉達給他的小仙女。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小仙女早就不在了。
時瑤覺得自己像是個負心漢,看著季延雙手合十,看著天上的孔明燈,眼神帶著虔誠祈禱,她心里說不出的一種滋味。
阿延之前從來不信這些的。
她想要走近,忽然眼前一變,剛才燈火通明的長橋此時變成了像是格斗訓練館似的地方。
一大片矩形的軟墊上,有兩人正在搏擊,此時打斗幾乎是虐渣式格斗,一人將另一人狠狠打倒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那個人想起來,胳膊和腿卻是止不住的在打顫,每次支撐起來又踉蹌倒下,身上的傷勢看著很嚴重。
站著的男人看著躺在軟墊上掙扎要起身的少年,有些擔憂道,“休息會兒吧。”
少年仍然掙扎著起身,他吃力的撐起身子,緩緩起身,聲音清冷顫抖中帶著異常的堅定。
“繼續。”
說著他又握拳揮向男人,根本不等男人拒絕。
結果不出所料又一次被打倒在地上。
時瑤卻是一陣心驚。
那倒在地上的人是葉堇白。
葉堇白那張清冷的,令萬千少女著迷的俊臉,此時已經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左邊的臉都有些紅腫起來。
時瑤想起,葉堇白小時候體質不太好,她都能一個能打三個,但到了高中,他的戰斗力爆表,一個人對上好幾個強壯的成年男人也絲毫不落下風。
之前他們一起聯合起來抓殺人兇手的時候,葉堇白那帥的一批的飛踢,當時他還對她說,“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原來他為了她專門去學了格斗,而且訓練過程竟比她想象的還要殘酷。
她親眼看著眼前的葉堇白從手無縛雞之力的格斗小白蛻變成她記憶里那個輕輕松松一打五的天才少年。
但是,哪有什么天才,那全是背后遍體的傷痕。
她看著葉堇白轉去了明城一中,但始終找不到她身影。
穿著白襯衣干凈又整潔的少年,倚在偏僻的角落。
少年眼里聚著陰沉落寞的云,他修長手指從褲兜里拿出了一盒煙。
時瑤瞪大眼睛,葉堇白竟然敢抽煙,她不在的時候他竟然學會了抽煙!
可時瑤驚訝之余又帶著疑惑,她之后遇到葉堇白,他身上并沒有煙味,反而是淡淡的玉蘭花香。
葉堇白手指已經夾起一支煙點燃,煙霧繚繞,有些模糊了他臉上的輪廓。
在即將遞進嘴里的時候,他動作頓住了,喃喃低語,“她不喜歡煙味……”
隨后他掐滅了煙頭,扔進旁邊的垃圾桶,然后從口袋里拿出一塊大白兔奶糖。
剝開糖紙,將奶糖放進嘴里,輕含而不敢用牙齒去咬。
糖一直在嘴里,就如她一直在身邊。
少年將糖紙小心翼翼折疊起來,重新放入口袋,他眉眼疏離,聲音里卻帶了絲哭腔,“就會騙我。”
隨后抬步,清冷的身影逆著光離開小巷,背影說不出的落寞。
時瑤想跑過去,卻一直追不上他,他們之間總是有那一直延伸的距離。
直到她再也看不到他的半分身影。
天空忽然烏壓壓的,壓的人喘不上氣來。
時瑤覺得這夢魘太真實了。
眼前忽然又出現了一大片紅,像火一般明艷,仔細一看,竟是一大片紅的似血一般的玫瑰。
而艾利克斯此時坐在玫瑰花田里,他手里拿著一串手鏈,她給他編的手鏈。
當時是時瑤晚上給他編的,困得不行,編的手鏈算不上多精致。
艾利克斯卻放在手心,俯身小心翼翼的吻了那手鏈。
他眼中彌漫著瘋狂與癡戀,他笑了起來,在寂靜又陰沉的玫瑰田里,低沉沙啞的聲音像是魔鬼的低語。
“是因為我沒有認出你,你才生氣離開的,不是你真的想離開我對不對……”
“你說過你愛我,要一直陪著我的……”
他說著說著眼神忽然迷茫了起來,又重復了一遍,“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他心臟處的絞痛令他額頭冒出青筋,他大口的喘著氣,整個人跌躺在玫瑰花田。
天上的烏云終是承受不住沉重的壓抑,雨水淅淅瀝瀝落下。
打濕了玫瑰花瓣,潤濕了泥土,而曾經那個擁有極強潔癖,優雅矜貴的男人,身上的衣物已經濕透,衣物十分黏膩的粘在他身上。
艾利克斯卻閉著雙眸,躺在泥濘的花泥上,身上頭發上滿是污泥。
他深情虔誠的聲音,像是最忠誠的信徒對其信仰的禱告,又帶著對情人繾綣的呢喃。
“我愛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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