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巖平日就經常上山打獵，打來的獵物一部分留給家里吃，另一大部分都會拿到縣城里賣掉，夜遙眼中的困難在他看來根本不值一提。
賀巖咬了一大口西瓜，含糊不清道：“這簡單，我幫你。你要是不著急賺工分，明天我就可以帶你過去。或者明天從城里回來的時候，我幫你干。”
夜遙搖了搖頭”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怎么能讓你幫我呢？巖哥，你自己帶孩子也不容易，你送我過去就行了。明天我請個假，知青點的床實在是太硬了，還真是有些睡不慣。“
夜遙說著，沖賀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巖哥會不會覺得我有些嬌氣了？“
賀巖自然不會這么想，在他看來，夜遙這樣城里來讀書人，天生就不適合干什么粗活，也只有最好的環境才配得上她。
”不會，女孩該富養。“
賀巖將西瓜咽下去，對夜遙道：”留下吃飯嗎？“
他這時倒像是全然忘卻了要與夜遙保持距離的想法，一雙深邃的眸子盯著夜遙。
賀巖難得愿意主動，夜遙自然不會拂了他的面子，她笑道：”那當然要給巖哥這個面子啦。“
賀巖估摸著時間，其他下地的知青想必要太陽落山才會回到知青點，而現在日頭還早，留夜遙吃個晚飯也用不了多少時間，應當不會有人發覺的。
想著，賀巖起身去了院子。
留人吃飯，總要做的豐盛些，賀巖便打算隨機挑選一位院中的公雞燉了，老母雞要留著下蛋，不能動。
可憐雞棚中的肥雞還在邁著健碩的大腿四處走，絲毫沒意識到接下來的悲慘命運。
屋里只留下了夜遙和賀少康，她把小孩抱到懷中，低聲問道：”你舅舅做飯好不好吃呀？”
這個問題像是打開了什么奇怪的開關，賀少康咽了咽口水，面色不是很好。
“嗯......還、還可以......他不是舅舅，是爸爸。”
夜遙愣了愣，隨即揉了揉賀少康的頭發。
也是，對于賀少康來說，賀巖與他爸爸也沒區別了。
夜遙嘆了口氣，她本不覺得賀巖做飯能有多難吃，心中還有些小期待，但看到賀少康這模樣，她不禁有了幾分懷疑。
也許帶娃與做飯難吃這件事也并不沖突？
“要不我去幫幫他？”
夜遙點了點賀少康的腦門，后者聽了，眼睛亮亮地看著夜遙，一臉期待。
“媽媽，想嘗嘗你做的飯。”
夜遙猜測他也沒多想吃自己的飯，但也許在賀少康的心中，再難吃也不會比賀巖做的難吃？
”可以啊，但你要聽話呀，你乖乖坐在這里，吃點零食。然后我去廚房幫幫你爸爸，好嗎？“
賀少康乖乖地點點頭，他端坐在原處，肉嘟嘟的小臉透著粉。
夜遙的手心發癢，她捏了捏賀少康的臉，在他無辜懵懂的眼神之中走向了廚房。
賀巖剛把雞殺了，清理了個差不多，他如今還滿手是血，看到夜遙時不禁有些驚訝。
”你怎么來了，這臟，你坐屋里等著吧。“
夜遙可是帶著任務來的，她沒回應賀巖的話，而是問道：”你打算做什么菜呀？“
賀巖回答說：”做個紅薯炒白菜，再做個雞塊燉雞蛋，怎么樣？“
他的尾音上揚，聽著像是對自己的搭配頗為滿意，話語中藏著一種令人難以理解的自信。
夜遙活了幾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奇怪的搭配，她瞬間理解了賀少康的欲言又止。
乖乖，賀少康能吃這么久還沒被毒死，可能也是老天爺幫襯呢吧。
想著，夜遙毫不客氣地使喚賀巖”巖哥，哪有你這么做菜的？今天我來做菜，你去把火燒了，雞收拾干凈。“
賀巖在做菜一事上的底氣并不足，聽到夜遙這樣說，沒怎么遲疑就將掌廚權交了出去。
夜遙看著這些食材，思索了片刻道：”這紅薯明天跟米一起燉粥喝吧，我看你院子里有土豆，可以摘幾個嗎？“
賀巖自然是沒有異議，主動去摘了幾個長勢不錯的土豆，削好皮放在案板上備用。
他的準備工作做好了，夜遙便忙不迭地趕他出去。
賀巖家里東西雖然齊全，但畢竟缺少生抽料酒之類的精細調料，這些少不得還要借助儲物袋。
”巖哥，燒完火就出去吧，等做好了你再來幫我端菜。“
賀巖還想說什么，夜遙就不大高興地說：”巖哥，快去呀。“
賀巖還能說什么，他一點都不敢惹夜遙生氣，也不知道為什么。
他聽話地退了出去，和賀少康大眼瞪小眼。
賀少康見賀巖出來了，立刻對今天的飯多了幾分期待。
夜遙打算做一道土豆燉雞塊和一道酸辣白菜，再配上剛才沒吃完的西瓜，已經是很滋潤的一餐了。
夜遙把雞肉用料酒、蔥和生抽腌制了下，用小火先翻炒雞塊，純粹的肉香撲面而來，夜遙也有些想流口水的沖動。
雞塊差不多炒干了，夜遙這才放入土豆，加了些調料，關上鍋蓋小火慢燉。
雞塊和土豆燉在一起的香氣從廚房飄了出來，賀巖和賀少康的鼻子同時動了動，賀少康的肚子甚至發出了一道咕嚕咕嚕的聲音。
夜遙對廚房外的光景渾然不知，她正在炒酸辣白菜，小米椒、蔥段、蒜泥和醋攪拌在一起調成料汁，再放到白菜之中，十分酸辣開胃。
調料都不算便宜，一般人家也不舍得這么放料，但對于有儲物袋的夜遙來說這卻不成問題，她收了下土豆雞塊的汁，兩道大餐便大功告成了。
”巖哥，幫我端下菜。“
賀巖聽到她的聲音，立馬趕了過去，比接圣旨還快。
沉重的大碗在賀巖手中根本不算什么難題，他輕松地把菜端上了桌，眼神還忍不住往肉上瞟。
夜遙被這一大一小饞的流口水的模樣逗得忍俊不禁，她笑著說：”還愣著干什么，吃啊。“
主廚一聲令下，賀巖和賀少康都紛紛動筷，吃的滿嘴流油。
”媽媽做菜真好吃。“
小小的娃娃絲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賀巖也十分贊同地附和。
賀巖在部隊里吃大鍋飯，回來了也就是吃百家飯，還從未吃到過一頓為他精心準備的飯菜。
他吃的心口發燙，莫名升起一股沖動。
賀巖想，也許他需要一個妻子，要溫柔，皮膚要白，還會做好吃的菜，他會傾盡所有給妻子最好的一切。
只是這些抽象沒有清晰界限的標準融合到一起，竟都化成了夜遙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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