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駕崩,國喪三日,而后舉國上下服喪二十七日,城內外諸寺院廟宇各鳴鐘三萬杵。
鳳儀宮。
陸宵真已從皇后榮升太后,只是國喪之日不宜遷宮,她便還住在原先的鳳儀宮內,并未遷去太后居住的壽康宮。
晨起,宮女伺候她更完衣束完發后,她便坐在羅漢床上抄寫佛經。
自從她的孩子夭折后,她就日日抄佛經和誦經,懶得爭寵也懶得勾心斗角。
她雖是無意爭寵,可那幾個妃子也并非善茬,絞盡腦汁想要將她拉下后位。
其實她與慕子阡曾說過幾句話,那時的慕子阡總是跟在老太師身邊,年僅十七歲便與同齡人拉開了差距,他身上的沉靜和清儒是旁人萬萬不可及的。
只是...她不太懂慕子阡的話中之意。
——娘娘無需擔憂,只要您信我,無人可撼動您的后位。
—為何要幫本宮?
——娘娘于我有恩。
—本宮第一次見你,怎會有恩?
——娘娘不需要知道。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陸太后回過神來,看向身側的宮女。
這個宮女是他的貼身奴婢綠嬈,別人喚她也要喚一聲綠嬈姑姑。
綠嬈道:“太后娘娘,已經寅時末了,陛下還未曾來鳳儀宮。”
寅時末,是皇帝要來向太后請安的時辰。
陸太后翻了一頁佛經,嗯了一聲說:“昨兒個小殿下才剛成新帝,有些規矩不太知曉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是的娘娘,”綠嬈搖了搖頭,俯身在太后耳邊,輕聲說:“奴婢聽說......新帝昨日并不在紫宸殿內歇息。”
“哦?皇帝不在紫宸殿內?那是...回了未央宮?”
綠嬈還是搖頭:“奴婢幾個值班太監說,昨個新帝跟著慕太傅出宮去了,想來是去了太傅府上。”
“噢。”陸太后點了點頭,倒沒說什么別的了。
既是慕太傅跟著新帝,那便不用擔心了。
綠嬈見陸太后反應很是平淡,又說:“娘娘,宮里可都傳開了,說是慕太傅蠱惑了陛下,要挾陛下出宮,想要將帝位....”
“放肆。”陸太后聞言,將手中的毛筆重聲砸在桌案上。
綠嬈下意識的謹慎低著頭。
“哪幾個碎嘴子傳出來的?”
陸太后哼了一聲:“看他們的身上的皮子是松了,敢在背后議論太傅和陛下,去,揪出來拖去慎刑司,緊緊他們的皮。”
綠嬈說了一聲是,又聽陸太后說:“再有這般風言風語傳出來,小心他們的腦袋!”
“奴婢遵命。”
——
慕子阡送楚衍回了紫宸殿,楚衍需要換上新制的喪服。
先帝不正式下葬前,楚衍還不能舉行皇帝接任大典,不過政務什么的還是要處理的。
暫時先在御書房接見幾位朝中大臣。
內閣幾位閣臣,錦衣衛指揮使以及六部尚書,如今六部尚書只剩下了三位,其余幾個都入了詔獄。
他們幾位已經在御書房等候新帝,而慕子阡則慢悠悠的從殿外走進。
除了張正首輔外,其余人都需要對慕子阡態度恭敬。
塵公公從后頭走來,揮著拂塵輕輕一甩,站在殿外喊道:“陛下到。”
楚衍從殿外走進,坐上那張主座龍椅。
幾位大臣都跪了下來,除了張正首輔和慕太傅。
“臣等,參見陛下。”
楚衍嗯了一聲:“諸位愛卿平身。”
說罷,大臣們都起身,站在兩側。
偌大一個御書房,只有身邊站著一個小太監,其余幾位大臣都在一定的距離,中間像是隔了一道鴻溝一般。
楚衍清了清嗓子說:“今日召各位大臣來,是為先帝國喪一事,禮部尚書何在?”
禮部尚書從一側走出來,作揖:“臣禮部尚書劉章,見過陛下。”
他行完禮后,繼續說:“回陛下,先帝國喪一事臣已經著手操辦,欽天監已選了吉日為先帝入葬,只是....”
楚衍問:“只是什么?”
禮部尚書沉默了會兒才說:“只是這服喪觀禮的皇室子弟...臣不知二皇子該...如何處置?”
禮部尚書說完后,宋州明便說道:“回陛下,二皇子已身在詔獄,是戴罪之身,怎可為先帝服喪?”
禮部尚書看向宋州明:“于情于理,二皇子也是先帝之子,是陛下的兄長。”
“放肆,一個戴罪之身的皇子,如何能與陛下相提并論?”
宋州明喝道,“二皇子心術不正,品行不端,其母容貴妃下毒謀害陛下,母族的原吏部尚書容柄先更是為官奸佞,他有何顏面見先帝?”
楚衍聽他們吵得有些頭疼,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再吵。
他看向了慕子阡,帶著求饒的眼神。
慕子阡淡笑,眼神示意著楚衍看向了前面的張正。
楚衍會意,說:“不知內閣幾位閣臣,對此有何看法?”
張正微俯身:“回陛下,臣以為先帝國喪乃是國之大事,舉國上下皆要服喪,何以作為先帝之子的二皇子不能呢?”
張正說完后,是次輔開口:“回陛下,臣與閣老的看法一致,如此一來更能讓天下百姓知道陛下的仁慈以及寬宏。”
楚衍嗯了一聲:“慕太傅是先帝親指為朕的老師,不知太傅有何見解?”
慕子阡淡淡說:“誠如宋大人所言,二皇子以及母族劣跡斑斑,無言面對先帝,但陛下剛任新帝,自是要讓百姓知曉您是一位賢良寬宏的君主。”
“好,那便依太傅所言,特赦二皇子楚立為先帝服喪一日。”
國喪的事了結后,塵公公便一揮拂塵讓眾大臣都退下。
慕子阡走在張正的身側,一同出了御書房。
“子阡,如今新帝年紀尚小,你該好好輔佐他,老師看的出來陛下對你的信任,可莫要辜負了先帝。”
慕子阡嗯了一聲,“子阡明白,老師如今年事已高,不必過多操勞這些,子阡定不負老師與先帝所托。”
張正聞言,看向慕子阡,良久才說:“是啊,是該辭官享享清福了。”
慕子阡沒有再說話,視線凝了凝。
只聽到塵公公從后頭走上來:“慕太傅留步,陛下請您移步一敘。”
慕子阡微頷首,對張正作揖:“老師,子阡便不送您了。”
張正擺了擺手,他見著慕子阡轉身離開的背影,呢喃:“子阡,但愿你做的這個決定是對的。”
慕子阡的背影稍一僵,也不知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
他還是從容的走進了御書房,看向龍椅上面容清雋的小皇帝。
隨后,俯身,抬起雙臂:“臣,拜見...”
楚衍打斷了他,已經出現在慕子阡的身前,手擋著慕子阡的作揖的動作:“現在御書房內只有朕與老師,老師不必拘謹。”
慕子阡視線在楚衍碰著他手腕的地方掃了掃,“是。”
楚衍笑著拉過慕子阡坐在已經擺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適才接見大臣,老師對朕的表現可還滿意?”
他的眼眸亮晶晶的對上慕子阡的視線,隱隱還充斥著幾分期待之色。
慕子阡嗯了一聲,淡淡說:“不怵不懼,從容應對,陛下做的很好。”
說完,他見到楚衍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漸漸洋溢起燦爛笑意,他思緒微頓,只是這般夸獎,小皇帝便能如此開心么?
楚衍笑著說:“老師在場,朕便什么也不怕。”
【慕子阡愛意值: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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