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閣內,檀香繚繞。
慕子阡從床榻下了地,他的白色里衣松垮的半敞。
若隱若現起,他結實內含的腹肌線條。
他攏了攏衣衫,朝著那投射進來的光影,走向窗欞。
只見背影,那墨色長發柔順的在肩頭落下。
見外頭已是白日,霧蒙蒙的罩在窗欞上,他目光稍頓,想到了與欽天監的對話——
“稟太傅大人,您所說的那個流星...下官大抵知道一些,曾有一本古書中記載過這樣一句,‘夜中星隕如雨’...”
“不過下官在南楚還從未見到過這等天象。”
“也罷。”
“那...太傅大人您可還有其他吩咐?”
“近半月可會下雪?”
“回太傅大人,下官前日便已預測過天象,二十三日夜至二十四日,雪至。”
“二十四....”
“是的大人,二十四日正逢陛下生辰。”
思緒被拉回來,慕子阡身形移動,走向外室的大門。
他抬手將門上落下的鎖撤去,拉開了門。
寒風在這剎那間灌進門,涌向了慕子阡的身上。
門內是有地熱的,穿一件薄衣便足夠了,可門外是冰天雪地。
吹進呼嘯的寒風,讓慕子阡周遭的溫度一下子驟降。
他倒也不覺得冷,只是見到外頭大雪紛飛的場景,一下子蹙起了眉。
心中百般不適。
這大概便是觸景傷情,每一場雪總會帶他回到那一年。
被痛苦折磨的那一年。
冷風胡亂穿過身體,慕子阡只是站了會兒,身上的血液像是被凍僵了似的。
他的眼前,目光所及之處鋪著厚厚的雪,一片雪白。
腦海中倏然想起楚衍的話來。
——雪景很美。
——大雪紛飛,銀裝素裹。
——那阿衍希望,今年同老師一起看一場雪。
他想起那張俊挺的臉,想起那雙瀲滟春華的桃花眸,想起那希冀又明亮的眼神。
阿衍喜歡雪,他自然喜歡。
阿衍想要的,他都會傾盡所有。
與雪相稱,慕子阡那張臉尤為清冷。
唯有阿衍二字,才會讓那張覆著冰霜的臉消融。
慕子阡復又關上門,將門外的冷氣都隔絕開來。
他步履輕快的走向內室,走向床榻上的男子。
剛伸手要叫醒楚衍時,他動作停頓下來。
手稍握成拳,收了回來。
他身上冷氣還未散。
他向后退了幾步,走到一旁將衣袍外袍都穿上。
隨意將壓住的頭發撩了撩,雙掌合并搓著手,想要把冷氣撤去。
手掌的溫度漸漸回溫。
慕子阡這才走向床榻,坐在榻邊,俯下身去。
發絲隨著他的動作滑落,扎人的發尾散在楚衍的側臉。
他輕喚著:“阿衍。”
楚衍皺了皺眉,許是被落下的發絲撩起了癢意。
見楚衍不醒,慕子阡又輕輕晃著他的肩頭。
“嗯——”
楚衍雜著鼻音,回應了一聲,“好困....小塵子,幾時了?”
慕子阡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掐了掐他的臉頰:“阿衍,你瞧清我是誰,嗯?”
聞言,楚衍掀開了惺忪的眸子,倒映起那張清冷至極的容顏。
他側了側頭,聲音微啞又有幾分乖糯:“...子阡哥哥。”
他見著那張臉,猛然又想起昨夜的種種,害羞的低了低腦袋。
又問:
“今日...是有早朝么?”
“不曾有早朝,只是...”慕子阡的嘴角彎了彎:“要阿衍先起身,換好衣服便知道了。”
楚衍羞赧地皺起了眉,臉蛋發燙,沒有絲毫要起身的意思。
“怎么了?”慕子阡揉了揉他的腦袋,問:“可是哪里不舒服?”
空氣有幾絲凝固,楚衍支支吾吾說:
“我...我動不了。”
聞聲,慕子阡幾不可微的扯動唇角,視線從楚衍的臉上意味深長的移動。
“是我錯了,”慕子阡一字字說:“倒是...苦了阿衍。”
“....”這是能說的嗎?這是可以說的嗎?
楚衍抬起手扯過被子,蒙上了頭。
二人都不曾說話了,房間中回蕩著低緩的笑聲。
楚衍悶悶的聲音響起:“慕子阡,你不許取笑我!”
慕子阡挑眉應著:“好,不笑。”
他見某個皇帝用被子悶著腦袋,伸手掀開了:“不要這般蒙著腦袋......”
‘咚咚’
外頭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慕子阡要說的話。
楚衍探出了一雙眼,問:“是誰?”
慕子阡回答說:“應是方凡,來送梳洗的熱水。”
楚衍哦了聲。
“我出去看看,阿衍便...再躺著緩會兒罷。”
慕子阡說罷,起身走去外室。
打開門后,門外的人不是方凡,而是琳瑯。
慕子阡一開門,便見著某個沾滿香粉的男子端著一個銅盆,欣喜若狂的往里頭探去。
“主上,怎么就您一人啊,主夫呢?是不是還沒起啊?”
“嘖嘖,果然還得是您啊,那...咳咳,用的如何?若是還有需要,奴家再給您拿些來?”
慕子阡冷冷丟下一個字:“可。”
隨后便端過了銅盆,將門關上。
“哎哎!!!”
慕子阡已經端著銅盆朝內室走去,徒留下在外頭還想聽墻角的琳瑯。
他將銅盆擺在洗臉架上,看向已經坐起身來的楚衍。
“慕愛卿——”
楚衍看向慕子阡,伸了伸手:“過來,替朕更衣。”
“臣,遵旨。”
慕子阡為他更衣,穿上鞋襪,抱著他坐在梳妝臺前,為他梳發。
“今日是陛下的生辰,亦是您的弱冠之齡。”
“臣,為陛下束發戴冠。”
——
今日的慕子阡墨發未綰未束,只用一根綢帶簡單的系了起來。
他牽起楚衍向門口走去。
單手拉開門,慕子阡笑著說:“阿衍,你看。”
楚衍上前走了幾步,朝門外看去,收入眼底的雪景如何的美,他一時間只能屏住呼吸。
白色的聯拱石橋上堆著雪,房檐屋檐上同樣落著雪。
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楚衍小跑著出去,走到了拱橋上,每一步都踏進雪堆中。
這雪積得很厚。
楚衍的手一下子便被外頭的低氣溫凍僵了,他也不管不顧的伸出手抓了一把石欄上的雪。
抓起來便扔向遠處。
“阿宴!下雪了!京師下雪了!”
他看向站在閣樓下的慕子阡。
男子如同雪中寒梅,走向他,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楚衍的心頭。
他已從閣樓下走出來,走到了他的身邊。
慕子阡瞧他高興的模樣,也撩起了絕美的笑意:“阿衍慢些,雪天路滑,莫摔了。”
“知道啦!”
慕子阡跟在他的身后,雪落在他們的身上,墨發被白雪浸染。
此生...也算共白頭。
楚衍捧起好一摞雪,捏在掌心,手快凍的沒了知覺。
慕子阡扯過他的手腕,蹙著眉:“好了,不許玩了,手都要凍壞了。”
“無事無事,”楚衍的手里還捧著雪,動了動手,脫離了慕子阡的束縛,往一旁又跑了幾步,抬起手把手中雪揚了過去,砸在他的腳邊:“阿宴,你同我打雪仗吧。”
“那是小孩子才玩的。”
“天寒地凍,阿衍若是再患了風寒,”慕子阡又說:“...我定饒不了你的。”
那雙眼又攢起了霧氣,淚水蒙蒙的望了過來。
“只許玩一刻鐘,好么?”
慕子阡寵溺地搖了搖腦袋,“那便依你。”
那雙眼復又亮如星辰。
——
君賞漫天雪色,他賞世間絕色,他的絕色更勝雪色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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