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有些心神恍惚地把已經簽好的文件接過來，來之前準備了一肚子的話，現在根本就沒有機會說出來了。“小李，送客吧。”
云瑾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要離開。“等等！”
云瑾面無表情地轉回身：“顧總還有事情嗎？”
顧雋看見云瑾冰冷且陌生的視線，心口一痛。“瑾瑾……”云瑾挑眉一笑：“顧總，我們應該還沒有那么熟悉吧？為了避嫌，還是叫云總比較好，不然它們還以為這份合同是用不正當的方式簽下來的呢。”
顧雋唇瓣張開又閉上，最后像是妥協一般的呼出一口氣。“云總，能否有榮幸請你吃頓飯？正好談一談接下來的合作。”
云瑾現在也不著急離開了，拉開椅子重新又坐了下來。左腿翹到了右腿上，身體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面。“顧總怎么就確定我們之后還有合作呢？”
“竟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敢用，顧總……你是在害怕什么嗎？”
云瑾彎著眼角看向顧雋，慢悠悠地繼續向下說。“是害怕我發現你根本就沒死，還是根本就不想讓我發現？”
“現在又回來是什么意思？”
“五年了，顧雋，你以為我還在等著你嗎？”
顧雋：“我……”顧雋想起來云瑾剛剛叫的那一聲寶貝。云瑾已經找到可以代替自己的人了嗎？他也會什么事情都向著云瑾嗎？他能把云瑾照顧好嗎？會做云瑾喜歡吃菜嗎？云瑾也會親親熱熱地靠在那個人懷里嗎？云瑾柔軟的唇瓣會停留在其他人身上嗎？云瑾等的有些不耐煩了。“還有事嗎，沒事我就先走了。”
顧雋見云瑾居然真的轉身就要離開，猛然從凳子上坐了起來：“瑾……云總！城北那家餐廳出新品了，一起去嘗嘗吧。”
跟在顧雋身后的助理看到顧雋如此卑微且著急的樣子，下巴都快落到地上了。這是什么情況。顧雋一直都是那種天塌下來了，表情都一遍不變的人。今天怎么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顧雋的話勾起了云瑾的回憶。以前兩人經常去那家餐館里吃飯，自從顧雋死了之后，云瑾就再也沒有去過了。奶糖：“瑾瑾，陛下的黑化值上升了一顆。”
這在云瑾的預料之內。”
吃飯？”
云瑾：“當然可以了。”
有人請吃飯，那肯定要去了。云瑾確實也挺懷念那家餐廳的味道了。已經將近五年沒有吃過了，不知道廚師有沒有換人，還能不能吃出以前的味道。顧雋沒想到云瑾居然就這樣答應下來了。“那……那我帶你去？”
“好啊。”
“小李，去準備接下來合作的事情吧，今天下午我不在公司，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的，云總！”
顧雋同樣也交代了一下自己接下來的工作。“瑾……云總，我們走吧。”
顧雋去開了車，云瑾一點也不客氣地坐了上去。顧雋雖然在開車，但余光不斷地落在云瑾身上。云瑾剛才答應了要給尚佳打電話。顧雋只能看到手機上顯示出來的寶貝兩個字。“喂？”
“好了，我今天有個約，等明天去陪你，好不好？”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公司的一個合作伙伴而已。”
顧雋心臟猛地一縮，腳下面用力的踩了一下油門。云瑾皺了皺眉。顧雋立刻放慢了車速，低聲說了一句抱歉。云瑾只是隨意的點了點頭。“乖，想吃什么就告訴我，我讓人買了給你送過去。”
“聲音耳熟？可能是在什么地方聽到過吧，一個不重要的人。”
云瑾說話的聲音溫柔又耐心，貼心地哄著手機對面的人。“嗯嗯，好，放心吧，最愛你啦。”
云瑾掛掉電話之后，就用手機的郵箱簡單處理一些工作。顧雋還是第一次見到云瑾如此認真專注的樣子。云瑾以前最不喜歡工作了，就連寫作業也很多都是自己幫她寫的。云瑾每次都要懶洋洋地過來撒嬌，抱著自己說自己手累，不想寫。現在也會認真地工作了嗎？“瑾瑾，你……他是誰？”
云瑾沒有反駁著一個瑾瑾：“是誰好像和顧總沒有關系吧？”
“你很喜歡他？”
“顧總現在也那么關心我的喜好了嗎？當初顧總在我面前跳下去的時候，可沒想過我會不會傷心。”
在到達路口的前一刻，綠燈變成了紅燈。云瑾說完這句話之后，車里十分的沉悶，只有音樂還在響著。“五年，一個電話，一個短信，也不曾聯系過。”
“不對，應該是打過電話的，只是一句話也不敢說，就給掛掉了。”
顧雋當初受傷確實很嚴重的，再加上在海里窒息了一段時間，搶救了很長時間才搶救回來。在晚上傷口疼痛難忍的時候，顧雋用顫抖的手指撥一下自己爛記于心的號碼。在接通之后，聽到云瑾的聲音，顧雋感覺自己的傷口都不痛了。卻一句話也不敢說，在云瑾開始不耐煩的時候掛掉了電話。“顧總……”云瑾突然扯開了安全帶，側身，壓到了顧雋身前。柔軟的香氣撲到了鼻尖。云瑾身上帶著一縷莫名的花香，顧雋一時之間分辨不出來是什么。云瑾眼睛和以前一樣亮晶晶的。“顧總，現在又回來找我是什么意思呢？”
云瑾抬起手，輕飄飄的落在了顧雋的臉上，順著弧度滑動，在顧雋下巴上面撓了一下。“嗯？”
“顧總對我還余情未了嗎？”
兩人的唇瓣貼的很近。只要顧雋稍微往前靠近一點，就能把那個日思夜想的人抱在懷里。云瑾輕笑兩聲，像是蠱惑人心的妖精一樣：“顧總，怎么不說話了，是見到我之后連話也不會說了嗎？”
“話說回來……顧總離開的那段時間我可是很傷心的，畢竟也找不到如此忠心友愛我的管家了。”
“重點是這張臉，真的很難再找到相似的了。”
顧雋：“你什么意思？”
云瑾歪了歪腦袋：“什么意思？顧總理解的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咯。”
尾音俏皮的上揚。“對于顧總是怎么搖身一變變成竟然總裁的，我可是好奇的很。”
“前面的車還走不走啦？！看不到，已經綠燈了！”
兩聲急促的喇叭聲，還有身后車主的謾罵。云瑾笑了笑，重新坐回去，將安全帶系好。“顧總，快別愣著了，快點走吧。”
“中午吃完飯之后，我還有事情呢。”
顧雋緊咬著牙，沒有再說話。盡管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顧雋卻依舊熟悉這條路上的每一個景色。五年來都不曾變過。車子停在了一個小巷里，再往里面就開不進去了。巷子里非常的安靜清幽，一盆盆鮮花擺放在兩側，開的正艷。云瑾和顧雋肩并肩的朝前走。以前兩人特別愛來這個地方吃飯，云瑾很喜歡這一個長長的小胡同。墻面上還有一些小朋友們充滿天真的涂鴉，還有用石子刻上的字。“我以后一定要當警cha！”
“誰也不能欺負XXX，我要一直保護她！”
“媽媽說，男孩子一定要堅強，我不能哭！”
“xx，我喜歡你！”
“我好討厭上學！為什么他們都要欺負我？”
“XX是小狗！”
“為什么男孩子不可以喜歡男孩子呀？媽媽說這是不對的，可是我喜歡我的小狗，它也是男孩子，這也不對嗎？”
“我想建一座大的城堡，讓我的洋娃娃們都住進去！”
墻角已經脫落的墻皮，地上長出來的青苔，都在訴說著歲月在這條小巷留下的痕跡。墻上也多出了很多云瑾沒有見過的字跡。有的人已經追到了自己喜歡的小女生，有的人和自己最討厭的那個人成為了朋友。顧雋掌心里無比的空虛。每一次來這里，兩人的手都是緊緊的牽在一起的，今天是第一次各走各的。“累嗎？”
顧雋低聲詢問。“累啊，我最討厭工作了，顧總難道已經忘記了嗎。”
顧雋：“那為什么……”“那我為什么還要工作？”
“顧總，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點？我不工作，誰來養著我？”
“難道顧總希望我找個人聯姻？”
顧雋感覺自己的反應從來沒有那么快過：“不！”
“我不希望。”
云瑾落后顧雋一步，看著顧雋擺動的手臂，突然伸出了手。在顧雋掌心里面撓了撓。顧雋手指蜷縮。云瑾卻早已經將自己的手抽了回去。顧雋抓了一把空氣。“還是說……”云瑾像以前一樣親密的靠了上來。顧雋被壓在了墻壁上。云瑾穿著高跟鞋，但還是和顧雋有很大的一個身高差。云瑾壓著顧雋的肩膀，手指抓住了顧雋衣服上的第二顆紐扣，在手里不停的把玩著。“所以顧總這是什么意思？”
“對不起。”
云瑾有很多諷刺挖苦的話，聽見這句對不起之后，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了。忍了五年的眼淚，猝不及防的就落了下來。如果自己沒有奶糖的話，就是眼睜睜的看著顧雋離開自己。顧雋真的……好狠的心。顧雋除了在床上還有云瑾那一次醉酒的時候見過云瑾的眼淚。這是第一次，云瑾在十分清醒的時候，在自己眼前哭了出來。云瑾每一次哭都是因為自己。口口聲聲說著自己是最愛云瑾的人，和每一次讓云瑾哭的，也是自己。“瑾瑾……”云瑾眨了兩下眼睛，想把剩下的眼淚憋回去。但是眼淚卻越流越兇。云瑾退開了身體，抬起頭去看天空。硬生生的將淚全都憋回去了，只是眼眶還有些紅。“顧總，快走吧，不然就要耽誤了吃飯的時間了。”
“下午還有事情要忙呢。”
顧雋看著云瑾的背影。用力的攥緊了自己的手指，深吸一口氣，抓住了云瑾的肩膀。將云瑾反手壓到了墻上，手掌護住了云瑾的后腦勺。看著云瑾眼圈一周的紅色，閉上眼睛，親了下去。云瑾任由面前的人吻住自己的唇，一動不動。沒有任何的反抗，也沒有任何的回應。顧雋企圖撬開云瑾緊閉的唇角。云瑾察覺到顧雋的意思之后主動張開了嘴，讓顧雋入侵到自己的空間當中。顧雋心里一陣欣喜。云瑾還允許自己親他！是不是……還喜歡著自己？顧雋吻得越來越用力，云瑾從一開始的游刃有余，逐漸變得呼吸困難。顧雋卻一點松開的意思都沒有。手臂像是老虎鉗子一樣抓的肩膀生疼。云瑾皺了皺眉，用力的咬了下去。這一口絲毫沒有留情。嘴里很快就嘗到了血腥味。顧雋將舌尖退出來，鮮血滴落在唇瓣上面，又順著嘴角流下去。云瑾有些嫌棄的從包里掏出紙巾擦了擦自己的唇瓣，看著顧雋，滿臉的諷刺。“顧總這是要吃回頭草嗎？”
“怎么？五年之后，終于想起來我了，發現自己還沒吃夠？”
“顧總，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做了。”
“我嫌惡心。”
顧雋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樣。唇齒交纏的順滑觸感還停留在口腔當中，云瑾每一個字都像千萬根針一樣扎在顧雋身上。惡……心瑾瑾嫌棄自己惡心……顧雋感覺自己的思維像是卡殼了一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云瑾。云瑾捏著手里的紙團左右看了看，也沒看見垃圾桶，心情變得更差了。“顧總不會以為我還在等著你吧？”
“等一個死人，等了五年？”
“顧總，你覺得可能嗎？”
云瑾說這些話的時候，自己也不好受。但是真的會忍不住。一句話，同時傷了兩個人。云瑾眼里的諷刺突然退了下去，抬眼之間又變回了以前的柔軟嫵媚。像是無數次看向顧雋的眼神一樣。“不過……顧總的滋味確實不錯。”
云瑾說完這句話，就轉身繼續走。來到一扇木門前，敲了敲門。“來了！”
里面響起了一聲嬌俏的女聲，像是一只小百靈鳥一樣，充滿著活力。一個頭頂上綁著兩個丸子頭，十幾歲的小姑娘推開了一條門縫：“兩位現在要用餐嗎？”
在看清門外人的樣子之后。“云瑾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