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萊睇護著妹妹捂著臉。
哭聲很小。
蔡有金站在兩個孩子對面,臉色陰沉,他抓了抓頭發,隨后,伸手懟了孩子一下。
“我養活你們兩個干啥?”
“連院子都看不住,養你們不如養條狗……”
“沒用的死丫頭!”
他煩躁低咒。
萊睇沒回話,反而退了一步。
招睇嚇得抽泣,嘴里辯駁道:“爹,我,我們去給娘熬藥了,回來的時候,雞就沒了!”
“你閉嘴!”
蔡有金大聲吼。
招睇臉色一白,身子直打哆嗦。
萊睇護著妹妹,又向后退了一步。
這時!!
【操,我們萊萊挨打了!!】
9527終于反應過來了,她完全暴怒,貓身沖著蔡有金而去,直接就想抓他的臉。
但!
蕭嬈的速度快過她。
幾乎是9527剛動的瞬間,蕭嬈翻身從炕上起來,兩步沖到蔡有金跟前,伸手狠狠推他。
她用了后天高手的力道。
蔡有金猝不及防,‘哎喲’一聲直接摔倒。
“你這個瘋婆娘,你干什么?”
他大吼,掙扎著沒等爬起來呢。
蕭嬈的腿來了。
“蔡有金,你這個王八蛋,你敢當著我的面兒打我女兒,你以為我是死的嗎?”
“你敢打小女孩的臉!!你還敢罵她?你養活她的,你養活個屁?”
“我沒下地嗎?我沒干活嗎?我沒掙糧食嗎?”
“三個閨女吃的,是我的口糧!你叫囂什么?”
“而且,就算讓你養活?難道不應該嗎?她們不是你女兒嗎?不是你的種?”
蕭嬈大聲罵著,狠狠踢蔡有金。
蔡有金失了先機,外加真的打不過‘開大’的蕭嬈,被踢得滿地亂滾。
“疼疼疼,死婆娘,你瘋了!!”
“娘,救我!”
他哀嚎連連。
“蕭嬈,你快住手,你,你魔怔了,你居然敢打你男人!!”
蔡老婆子終于反應過來,她驚怒交加地上前,準備去揪蕭嬈的頭發。
這個年代,男人打老婆打孩子,算是常態了,以往蔡有金心里不痛快,也會拿老婆孩子撒氣。
兒媳婦從來沒有反抗過。
頂多是他打孩子打得狠了,她上前幫著擋擋,怎么這回……
蔡老婆子真的很不解。
但不耽誤她上手幫忙。
“娘!”
本來已經躲遠的萊睇,一見親娘要吃虧,趕緊拽著妹妹上前,一邊一個抱住蔡老婆子的腿。
“奶,爹!別打了,萊睇好害怕,嗚嗚嗚,你們不要打了!”
她一邊哭,一邊拉偏架。
眼淚很敷衍地流下幾滴。
倒是盼睇,哭得真情實感,“哇,怎么會突然打起來?娘,你不要那么狠地打爹啊,爹,爹……”
爹生氣了,又要打我們的。
她痛哭不止。
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卻還是死死抱著蔡老婆子的腿,不讓她去幫蔡有金。
蔡老婆子快六十的人了,兩個孩子的重量,拖得她寸步難行,只能眼睜睜看著蕭嬈那個瘋婆娘,狠狠踢踹自己的兒子。
兒子喊得好慘啊。
聲音都尖了。
蔡老婆子急得直跺腳。
她雖然不能理解,蕭嬈一個病殃殃的娘們,能有多大勁兒?兒子為什么打不過她,但……
她真的心疼孩子。
于是,顧不得腳下這兩個是她親孫女,她準備下狠手掙扎時。
“啊!!”
蕭嬈突然一聲尖叫,兩眼向上翻,倒地昏死過去!
蔡有金:……
蔡老婆子:……
????
啥情況?
“娘犯病了!!娘又昏倒了!!完了完了,徐叔叔說娘不能受氣的,她也不能累著,再犯病娘要休養得更久,要變成病殃子!”
萊睇一怔,旋即大喊。
“盼睇,盼睇,快,你快去衛生所找徐叔叔,讓他過來,就說娘要死了!”
她推著妹妹。
“娘要死了?”
“哇!”
盼睇小臉呆怔,渾身怕得直哆嗦,她撒開小腿,一溜煙似的跑出院子。
“徐叔叔!!”
“徐叔叔啊,我娘要死了!我娘被我爹氣死了,我爹和我奶一起打我娘,要把我娘打死了!”
她邊哭邊喊。
桃花村上空,飄蕩著尖銳的孩童聲音。
動靜之大,把村里沒下地的留守老人們都招呼出來了。
“誰讓打死了?”
“好像是盼睇喊的,這,這蔡老嫂子平時為人可以啊,多疼她家寶珠,怎么,怎么跟兒子打媳婦呢?”
“招睇她娘人多好啊,既能干,長得還俊,又孝順老人,聽說寶珠都是她給養活的,打人家干什么啊?”
“嫌棄沒給生兒子唄!”
“那也不能給打死吧,你們瞅把盼娣嚇的,都不是好動靜了,我往常看蔡老嫂子她們人挺好的,誰知道,嘖嘖嘖,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誰說不是呢,我看上午小徐大夫還到蔡家瞧病呢!”
“你聽誰說的?我看蔡家人都沒事,全下地了,誰有病了?”
“小徐大夫是我表哥,我聽他說的唄,說蔡嫂子為了給寶珠搶,招睇她姥給的大肉,把招睇娘給打了,活活推窗戶上,磕的腦門子‘嘩嘩’流血,差點就死了,現在招睇娘都不能下炕,得好好養著……”
“得養好幾個月!”
“真的啊!”
“我騙你干啥啊?要不是病得厲害,就招睇她娘那性子,大春耕的,她能不下地?”
“真不是東西,咋打起來沒完了呢!”
幾個老太太湊到村頭,看著盼睇的背影,交頭接耳地竄著閑話。
她們眉開眼笑地交流‘情報’,然后,開始抓著瓜子滿村亂竄,開啟了那種,“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千萬別告訴別人……”的模式。
蔡家的名聲,莫名其妙變差了。
盼睇一路‘招搖過市’,哭唧唧拽著小徐大夫回到蔡家。
彼時,蕭嬈已經被蔡有金和蔡老婆子扶回床上。
小徐大夫一步進門,就看她臉色慘白,氣息微弱,眼瞅不好的模樣,心里不由一悸,上前幾步按住她的脈,回頭朝蔡家母子倆厲聲。
“早跟你們說了,蔡嫂子磕得嚴重,她不能受累,也不能生氣!”
“你們咋一點記性都不長!!”
“小徐,這,這不賴我們,是蕭嬈那兇婆娘先打有金的!”
蔡老婆子滿腹委屈。
“徐叔叔,是爹打我,娘心疼我,推了他一下,奶和爹就生氣了……”
一旁,萊睇哭唧唧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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