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寶也是男人,雖然他歲數大了,但是,就看他跟蕭李氏膝下兩女,寧肯招贅都不納妾,或是過繼,就能看出來,他這個人身上啊……
多多少少是有點戀愛腦的。
畢竟,就古代這種男尊女婢,一夫一妻多妾制的環境下,男子能從一而終,身無二色,那必然是有‘挖野菜’的基因。
正所謂:要想婚姻過的好,男人必要戀愛腦。
蕭大寶以他多年‘戀愛腦’的經歷來判斷,他覺得湯斯年有很大可能是他的同類,畢竟,他納妾卻不圓房的理由,要真像他說的怕嫡子庶子年紀太近出事兒,那他完全可以賜蕭賢避孕湯,或是用些避孕的東西,湯家官宦之家,又不是買不起~
不碰:一是有病,二是真情。
無論是哪個,對他大女兒都不是好事兒。
“真特么的晦氣,你要真的愛,你要真有病,納什么妾啊?”蕭大寶愁眉苦臉,邊嘟囔邊往前走,片刻,又突然擰了擰眉,“不對啊,二奶奶生了三個孩子,二爺下身應該沒毛病,那就是……”
“真愛?”
他念叨著,心里更煩了,往家邁的腳步,都顯得沉重不少。
“蕭掌柜的,今兒回來的這么早啊!”
巷子里面,幾個搬著小板凳,坐在樹下磕瓜子閑聊天的老太太瞧見他,揚聲打招呼。
蕭大寶回頭,趕緊露出個笑來,“哎,今兒主家有事,早回來半天。”
正所謂:遠親不如近鄰,更何況他和老妻膝下無子,兩個老的帶一個小姑娘,肯定要與人為善,多結交朋友,免得到時候有個一差二錯沒人幫手。
不說別的,單是家里半夜進賊,也得能喊來人幫手不是?
因此,哪怕坐巷子口的幾個老太太,是胡同里出了名的碎嘴子,酸臉子,蕭大寶依然陪著笑臉,溫聲細語的。
那幾個老太太就瞧著他,半是羨慕,半是嫉妒地道:“哎喲,要我說啊,人是得讀書識字兒,你們瞧瞧,蕭掌柜的就是個讀書人兒,半輩子沒受過累,沒吃過苦,打打算盤,翻翻書,就把銀子掙了!”
“那可不?比咱們四處奔波,或是土里刨食兒的強多了。”
“讀書識字,跟咱們這些睜眼瞎不一樣哩!”
“那是,文化人嘛。”
“不敢當,不敢當,都是討生活的,”蕭大寶連連擺手,謙和地笑著,“嫂子們快別羞臊我了。”
“哎啊,讀書人,面皮就是矮,哪是臊你了?”幾個老太太哄堂大笑,中有一個眼睛特別大的,捂著嘴道:“對了,我昨兒看見你家大丫頭回來了?”
“坐著馬車,身邊金奴銀婢的,看著好體面啊!”
“大丫頭,可是給了湯老爺府里的那個?”有老太太好奇。
“對對對,就是她,蕭掌柜家的長女。”
“我記得她沒出門之前,在咱們這片兒就很有名聲,又識字,又能作詩,長得也俊,怪不得能進官老爺的門兒呢。”
“她就長了帶福氣的樣兒。”
老太太們笑談著。
蕭大寶:……
帶福氣的樣兒?
什么樣兒?
進門五年,連房都不圓的樣兒嗎?
嫁了個男人,結果人家給別人‘挖野菜’的樣兒?
蕭大寶擺手,苦笑著連聲,“各位嫂子,快別夸了,賢兒小小一個兒,哪擔得起這樣的夸贊!”
他的態度很謙虛。
但是,哪怕如此,都沒擋得住這些老太太的嘴。
中間那個眼睛格外大的,像是猶豫了一下,才道:“蕭掌柜的,咱們也是幾十年的老鄰居,別怪我老太婆子說話直,你看你家,兩個小姑娘,大的已經有了歸宿,那小的……”
“我聽你婆娘說,是要招贅的!”
“女娃娃家,招贅能招到什么好的?更何況,哪怕招著了,也難能頂門立戶,到時候,那女婿不孝順,你們老兩口可怎么辦啊?”
“倒不如,趁著現在還能動彈,能掙銀子,過繼個小的,有你兩個閨女拉把著,也能養大兒子,給你傳宗接代。”
她語重心長。
蕭大寶笑容有些勉強了。
一旁,另有老太太強烈點頭,表示肯定,“老嫂子說得有道理啊,你兩個閨女呢,大的嫁到了官宦人家,小的也是好相貌,定然嫁得不錯,能得筆聘禮,兩個姐姐養弟弟,自然是輕松的!”
“賢姐兒聘給讀書人,到時候,小男娃都有念書的地方了,姐夫教著,說不定也能考科舉呢。”
“哎,賢姐是給人家做小的,那不能算姐夫!”
“那有啥?叫不叫的,也是一個被窩睡覺得,真能分出你我來?”
她這么一說,眾老太太都笑了,中間那眼睛大的,連連擺手,一副很懂的模樣,“人家官老爺家,你當跟咱們土老巴子一樣呢,可是講究的很,那做小的,都不算親戚!”
“那這姑娘不白養活了嗎?”
“沒事,他家還有小的呢?”
“那有啥用?一個小閨女,還是得過繼兒子啊,要不然,以后誰給養老,誰給摔盆治喪,燒紙都接不著呢!”
“可不是嗎?要我說啊,蕭掌柜的就是錯了,早些年典個妾過來給生個兒子多好,免得老了老了,居然要絕后,一輩子都白干了!”
幾個老太太點頭,“可不是嗎?這是家里風水出了禍,竟來那討債的姑娘。”
蕭大寶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這時,院門突然打開,原來是蕭李氏聽見自家男人的聲音,卻不見他進來,就開門看看情況,結果,正正好好聽見這么兩句。
蕭李氏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手也握緊了門邊。
“哎啊,李氏,你來了,快,你男人回來了。”
周圍那些老太太聽見動靜回身,剛好看見她煞白的臉兒,不由訕笑兩聲,卻也沒有不好意思,背后說人壞話的羞澀,反到大大方方的跟她打招呼。
實在是,這個年代,沒有兒子的人家,天生就受歧視,言語講究還算好的,畢竟這是京城,龍興之地,蕭家也不靠體力生活,像是偏遠的鄉下,吃人絕戶,打上門去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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