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一大塊,血肉都翻開來了。
幸好刀上無毒,倒也不是那么的麻煩。
撒了上好的藥粉,用仔細地包扎好。
“殿下,我們下去熬藥了,待會讓人給蘇公子送過來。”
太醫們低著哈腰,畢恭畢敬地說完,提著藥箱離開了。
屋內,就只剩下陵川跟孫公公二人在。
“你去讓人打點溫水來,另外在找一套符合他身量的衣裳。”
陵川垂著鳳眸,面無表情的看著蘇霧身上被包扎好的傷口。
心里面,有著一種奇怪的想法。
這個蘇霧,明明膽小如斯。
不但愿意給自己擋刀,剛剛治療的時候,竟然一聲都不吭。
倒是有著幾分云長的風骨在。
由此,陵川也高看了蘇霧幾眼。
很快的,就有小太監端著水盆進來。
孫公公垂首過去,低聲輕問。
“殿下,讓老奴給蘇公子擦洗一下吧。”
陵川剛準備讓開,卻發現,自己的袍子竟然被蘇霧給攥住了。
“蘇霧,給孤松開。”
陵川凝眉。
蘇霧睜開迷蒙的雙眼,看了看陵川,卻又閉上了。
反正不理會,就是不松開。
“殿下,要不讓老奴來。”
孫公公是真的起了一身汗,生怕自家殿下會一怒之下,擰斷了蘇公子的脖子。
“不用。”
陵川見他隨便地扭動了一下,包裹好的紗上,已經暈染一點血液出來。
若是繼續折騰下去,恐怕會更加麻煩。
他抿唇,伸出自己的手。
“我來吧。”
“啊?”
也不怪孫公公傻眼。
他站在原地,怔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消化了陵川的話。
殿下這是怎么了,竟然要幫助蘇公子擦洗身體。
“嗯?”
見他怔愣了一會兒,陵川眉頭不由得一擰,俊美面龐上,籠著一絲不悅。
“是。”
孫公公趕緊水盆里面拿出來帕子,擰干了,雙手遞給了陵川。
然后,便睜大雙眼,死死地盯著陵川的一舉一動。
開玩笑。
殿下這么一個風光霽月的人,別說幫人擦身體了,就是拿一根筷子,都不可能的。
孫公公緊張的,都快屏住呼吸了。
一雙眼睛,就跟探照燈一樣,死死地盯著陵川的手。
陵川拿著柔軟的布帛,在蘇霧的后背上擦拭著,把外面的那些血跡,都擦得干干凈凈。
不經意之間,指尖會碰觸到蘇霧光滑晶瑩的后背。
他的手指,也頓住了。
怎么蘇霧的身上,會這么的光滑,細皮嫩肉的,自己金尊玉貴般的長大,似乎也沒有如此。
陵川抿了抿唇。
把手中的布帛,扔在了水盆里面,濺起了一點水澤。
“清醒了,再告訴孤。”
陵川背手,快步朝著外面走去。
孫公公的神情,還有些怔愣。
一直到小太監提醒,他才回過神來,拿起來衣裳,朝著床榻前走去。
手指還沒有碰到蘇霧。
卻見趴著的蘇霧,雙手拉著衣裳,又坐直了。
“孫公公。”
蘇霧微微頷首,喊了一聲。
“哎呦,蘇公子你怎么醒來了,讓老奴幫你換了衣裳吧。”
“不用了,現在不是特別的疼,我自己換吧。”
蘇霧語氣平靜地拒絕了。
“唉,那么衣裳就先放在這里了。”
孫公公把衣裳擱在了床前,有些憐憫地看著蘇霧一眼。
若不是送到他們楚國當質子,蘇公子在氺國,也是太子吧,物質條件肯定沒有他們楚的好,但也不至于過得如此凄苦。
都不習慣讓人伺候。
唉。
孫公公嘆息著出去了。
蘇霧坐直了身體,哪里還有之前的半點頹唐之色。
大刀闊斧地把衣裳一件一件地穿在了身上,然后趴在了柔軟的床榻上,閉上了眼睛。
【七七,陵川那一顆心的好感度怎么樣了?】
七七正靠著蘇霧坐著,聽完了蘇霧的問話,又笑瞇瞇回答。
【已經推進了一小半了。】
說完,七七又捂著嘴巴笑著。
【可是真的很奇怪啊,明明你現在是男裝的打扮啊,他怎么還會動心。】
想著,會因為男女的事情上,主神大人會不會分裂啊。
七七越想越興奮。
【你說為什么?】
蘇霧依舊閉著眼,聲音也有些慵懶迷人。
【自然是因為霧霧啦,霧霧最強!】
七七揮舞著自己毛茸茸的小手。
身體上的疲倦襲來,蘇霧閉上眼,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睡夢中,喝了藥。
又被人抱上了馬車。
等到完全清醒之后,已經是第二天了。
蘇霧還是從一個陌生的大床上醒來。
似乎是聽到里面的動靜。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機靈的小太監走了過來。
“蘇公子,奴婢是小喜子,被孫公公派過來伺候你的。”
小喜子是個圓圓臉,大眼睛粗眉毛,看著就喜氣,說話的聲音,也是中氣十足。
“這是哪里。”
蘇霧的手指,光是在被褥上一摸,心中隱約有了猜測。
“這里是東宮,孫公公說,蘇公子你以后就住在這里了。”
小喜子有問必答。
“我有點餓了,給我弄點吃的來。”
蘇霧從床上起來。
“是,蘇公子你稍等片刻。”
小喜子笑盈盈地出去了。
【霧霧,咱們現在已經能夠住在東宮了,離著陵川越來越近了,加上霧霧你的才華,想必很快就能夠是陵川的左膀右臂。】
【到時候,攻略起來,一定更加方便。】
七七搓了搓小手手,毛茸茸的小臉上,滿是笑意。
【本來,我還覺得你又受傷,又把起死回生的藥給用了,一切都是白瞎呢,現在看來,還是霧霧你深謀遠慮。】
聽得七七這么說,蘇霧不由地揚眉。
【不過是一枚普通的藥,怎么在你的眼中,反而成了啥不得了的東西了。】
【我沒有見過世面嘛!】
七七嘻嘻一笑,一雙小手抱住了蘇霧的腿。
【跟著霧霧有肉吃。】
躺贏!
如此,蘇霧便在東宮住下了。
養傷期間,她沒有出院子,一直都待在屋子里面,就連換藥,也是自己親力親為。
其實她是不想暴露出來自己女扮男裝。
但,這一切,被孫公公看在眼中,卻是心酸無比。
蘇霧救了太子,也算是救了自己的一條命。
孫公公有意無意的,就開始在陵川面前說起來蘇霧。
這天,又開始了。
有人送了陵川一幅花鳥圖。
陵川愛不釋手,目光一直落在花卷上。
“你覺得怎么樣?”
他問孫公公。
孫公公笑盈盈地湊過去一看,便回答:“看著是不錯,但是跟蘇公子的花鳥圖比較起來,那是差遠了。”
“而且,蘇公子可是用左手畫的。”
言下之意,蘇霧若是用右手畫,肯定非比尋常。
“蘇霧善丹青?”
陵川問。
“是啊,不如太子殿下去文清苑看看。”
孫公公忙不迭地點頭。
還把自己地掛在腰間的配飾,舉起來給陵川看。
“這個也是蘇公子給老奴的。”
陵川伸手接過來,是一塊透明的石頭,里面有著石頭跟松樹,栩栩如生。
“這是什么?”
陵川摸了摸,觸手圓滑冰涼。
像玉石的質感,又好像不是。
“蘇公子說,這是玻璃。”
說完,孫公公舉起手來,想要回來。
可是,陵川手指捏著那一塊東西,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殿下……”
孫公公欲言又止。
“那可是蘇公子給老奴的啊。”
可是,陵川的身影,已經漸行漸遠。
半盞茶的功夫,陵川就已經到了蘇霧的院內。
遠遠地就有小太監們,給他行禮跪,他伸手遏制住了。
邁開步子,朝著蘇霧的房門前走去。
門是半掩著的,他剛準備推開門進去,透過縫隙,便瞧見里面,蘇霧正背對著門坐著。
上身的袍子,已經被拉扯開,褪到了肩胛骨處。
肩膀跟一點點的后背,都露在了外面。
發髻上插著一枚玉簪。
半張白皙粉嫩的臉,若隱若現,手指輕輕地扯著紗布,正在換藥。
約莫是疼了,纖細的眉緊皺著,一張如玉般的臉,更是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破碎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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