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亞軍好奇地盯著小玉,只見小姑娘又拿著喇叭過來喊了幾遍。
又喊走了幾個人,但還是杯水車薪般,撼不動人群。
姜亞軍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幫忙的時候,忽然就見剛才呼啦啦一陣跑走的小孩兒,又呼啦啦一陣跑回來了。
他們身后還跟著些更大的孩子,得有十三四歲,大的有十五六歲了。
過來之后仿佛有什么陣型一般,張開手臂就開始疏散人群:“大家散開點,散開點,不要擁擠,避免踩踏!”
“散開點,里面有人念通告,不吵吵大家都能聽見!”
這群少年臉上滿是正氣,扒拉著成年人,一點兒都不怵。
但大人這邊卻不那么太平,大部分人還是比較配合的——不配合也沒辦法,這么大的孩子,力氣已經不小了,也就是扒拉著讓他們散開,沒動手。
真要動起手來,只怕亂拳也能打死老師傅。
大多數人都被少年們分流了,一個小孩兒領著分出來的人:“左邊也能看!跟我走!”
另一個小孩兒也喊道:“大隊部門口也有!看完了直接就能報名!去大隊部的跟我走!”
被少年們分流出來的人互相看了看,還是選擇了跟其中一個走。
人群很快就散去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人也井然有序起來,別說,姜亞軍還真聽見了里面有人念公告的聲音。
他蹲在外面都能聽清楚,想了想,也就沒去摻和著擠,就這么蹲著聽,挺清楚的。
而人群那邊,大家也漸漸發現了前排能看,后排能聽,不用怎么擠。
尤其是有些識字不多的人,聲音清楚之后,都愿意聽。
但還是有個別人,別人都散開了,站好了,也不擠了,他反倒覺得是好機會來了,愣是又往里頭鉆,把好不容易各自站好的人群擠得東倒西歪的。
人群被擠亂了,里面念通告的小孩兒聲音也是一變,顯然是被擠著了,一時半會兒都沒能再恢復著念出來。
“哎,怎么這樣啊!”姜亞軍站了起來,踮起腳往人群里看。
“誰啊?讓別擠了別擠了,怎么回事兒!”少年們發了火,很快就揪出了趁亂擠人的人。
少年們十分不客氣,三四個一起上前,直接把人給拖了出來。
“讓你別擠,聽不懂嗎?”面對這樣的人,少年說話的語氣也冷了許多,“輕的踩著腳了,重的能踩死人!你這是想害人嗎?”
那人猶自不服氣:“擠擠怎么了?又不是站不下,老子愛擠,關你們什么事兒啊!”
少年們怒道:“你愛擠是你的事兒,但是不能在我們村擠!在我們村擠,就關我們的事兒!”
說完,竟然直接宣布:“趁亂鬧事,不聽安排,你不用去參加招工了,我們村不會收你的。”
“你誰啊?”那人急了,跟少年吵起來,“我來招工關你們屁事!廠子你們家開的啊?”
“我們村開的就是我們家開的!”少年振振有詞,絲毫不怵,“不信你盡管試試去。”
那人半信半疑,還真就往大隊部的方向跑了。
姜亞軍猶豫片刻,也跟了上去,想看看到底怎么個事兒。
旁邊也有幾人,跟姜亞軍一樣,跟在那人身后去看熱鬧。
少年們只派了一個人跟著,其余人在現場這里維持秩序、進行分流。
姜亞軍跑了一陣,就聽見后頭念通告的喇叭重新響起來了。
“還挺有規矩……”這是姜亞軍對是姚家村的第一個印象。
村子其實不大,沒幾分鐘就跑到了大隊部門口。
姜亞軍跑到大隊部這邊的時候,先前那人已經跟姚家村大隊部的人吵起來了。
那人被兩個莊稼漢子架著,嘴里還罵罵咧咧的:“憑什么不讓我報名?啊?憑什么不讓?”
“對不住,我們私營小廠子,愛讓誰報名就讓誰報名。”一個年輕女生冷著臉說著,“根據大家的反饋,你在作坊外的公告欄處鬧事,先后經過我們的小隊員、中隊員的勸導管理,堅決不改,已經違反了我們招工守則里的遵紀守法,文明禮貌一條,所以不予招聘。”
吵是沒用的,現在一般的村子都團結,甭管平時自己村里怎么鬧,遇到外村來鬧事的,那肯定直接打走。
更何況姚家村這種上下一心的村子,姜亞軍看著,都覺得這里特別有規矩,男女老少,人人各司其職。
這團結勁兒,可不是輕易能抗衡的。
而且,人家村子雖然態度強硬,嘴里說著自己村的廠子,想招誰就招誰,但實際上還是有理有據地說明了為什么不給這人報名。
這是先兵后禮啊,規矩豎起來了,遵守規矩的人自然能得到禮遇,不遵守規矩的么,就別怪別人不客氣了。
果然,那人吵鬧無用,人家兩個壯漢直接拎著就把他給送走了。
大隊部門口這邊恢復了平靜的熱鬧。
這邊人確實比大公告欄那邊人少很多,一樣也有個十來歲的小孩兒拿著喇叭念公告,差不多十分鐘一遍,來的早的來的晚的都能趕上。
姜亞軍找了個好位置,一邊看,一邊聽,算是把招工規則看了個清清楚楚。
招工從五天前就開始了,一共十天,都是填表登記報名階段。
姜亞軍看了一圈,在心里核對了一下,覺得自己算是符合招工要求的,就到一旁領表去了。
旁邊有一個老先生模樣的人,坐在一張學生課桌樣式的桌子前面,挨個發表。
不過老先生也會問兩句,有時候問姓名學歷,有時候問戶籍家庭,也有的問之前干過什么。
每個人都不一樣,但有些人回答完之后,老先生就不給表格了。
姜亞軍排在隊里,對這個村子簡直好奇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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