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姨跟輝子媽睡在了余小姨之前住的耳房里，向成強則住在青楊以前的屋子。
喬玉把飯菜收拾完了，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喬玉就跟小姨父一塊兒送余小姨去縣醫院檢查了。
檢查結果果然不出所料，余小姨懷孕了。
要說昨天晚上還有點擔心是不是，現在就徹底放下心來了。
余小姨摸著肚子，有些不敢置信：“我這就……懷上了？”
她在覃家那么多年，覃家明取向有問題，不碰她，這事兒覃家一家人都知道。
但外人不知道。
外人只看到余小姨嫁過去之后好幾年肚皮都沒動靜。
不少人都在背后嘀咕：“余桂香怕不是生不出來哦？”
哪怕到最后大鬧一場離了婚，幾乎是將覃家明的事兒半公開了，但還是有一半人覺得問題出在余小姨身上。
他們說：“男的哪有不愛腥的？還是余桂香不行，所以覃家明才起不來的。”
“可不是，我看我婆娘就沒甚意思，看外頭的女人倒是容易起反應。”
“那可不，嘿嘿，看來這余桂香還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啊！”
大家嘻嘻哈哈地說著，余小姨不是沒聽到這些風言風語。
但是她一直不敢結婚，也沒有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過，連她自己都不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生孩子。
也就是跟向成強悄悄談了這么多年，加上喬玉一步一步把她從原來的環境里拉出來，帶她去見識外面的世界，余小姨才重新鼓起勇氣結婚的。
可即便是結婚，余小姨還是心里忐忑。
但這一刻，忐忑終于落地了。
她摸著依舊平坦，但卻孕育著生命的肚子，淚如雨下：“我是正常的！我能懷上孩子！”
喬玉在一旁也跟著說：“沒錯！我們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覃家人！”
之前余小姨結婚在小蘆溝村擺流水席的時候，覃家人雖然沒來，但是也十分關注。
覃家明他媽坐在門口罵了一天一夜，嘲諷向成強娶了個不會下蛋的母雞，說向成強就是個絕戶命。
這一句話戳中了余小姨和向成強兩個人的軟肋。
屠慧東自然是罵回去了，但是終究只是口頭上的勝利，還是沒辦法抹去別人心里的猜測。
但現在不一樣了。
喬玉叮囑小姨父帶小姨回老宅，自己則是騎著摩托車趕緊去小蘆溝報喜。
一路追著風到小蘆溝，喬玉去養雞場把大舅二舅兩家人都叫了出來。
屠慧東出來的時候灰頭土臉的，看到喬玉忍不住罵道：“到底什么事！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還非要大家都到了才說！”
屠慧東指著喬玉說：“你今天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看我怎么收拾你吧！”
養雞場如今擴大到了幾個山頭，平日里大家都是三三兩兩一組，上一個山頭干活的。
喬玉這把人集合一下，簡直是興師動眾。
屠慧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也能理解。
被指著鼻子訓了一通，喬玉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高高興興地道：“我今天說的事兒，你們肯定不能罵我，不光不罵我，還得夸我。”
“夸你？哼！”屠慧東嗤之以鼻。
喬玉也不賣關子了，直接把醫院的檢查單子拿出來，遞給大家看。
屠慧東不怎么識字，余建國給接了過去。
才看了一眼，余建國就臉色大變，趕緊要把單子塞給旁邊的余小紅。
余小紅都伸手去接了，但余建國突然又收回了手，塞給了一旁的余大紅。
余大紅滿臉懵地接過來，仔細看了一下，頓時震驚：“喬玉，你、你有了？”
“啥？”屠慧東的音調立刻高了八個度。
“啥玩意兒？有了？有啥了？”
不是她以為的那個吧？
余大紅這一下，嚇得余小紅和馮柯敏，還有余建國的媳婦兒鄭涵，也都湊過來看。
還是鄭涵半個醫生——獸醫的身份抓住了重點。
“不對，這上面寫的患者年齡三十多了。”
大家這才連忙把上面一半翻折過來，看到了上面的名字——余桂香。
“是小姑有了！”余小紅驚喜道。
喬玉滿頭黑線地瞥余大紅：“大紅姐，你能不能仔細看看！”
要不是鄭涵及時發現上面的姓名是余小姨的，只怕屠慧東的巴掌都要扇到喬玉背上了。
余大紅連忙道歉：“嘿嘿，這不是太激動了，一晃眼看錯了嗎？”
馮柯敏拉著喬玉問道：“你小姨真懷上了？”
“懷上了，醫生說快三個月了，開了些安胎養身子的藥，這會兒小姨父陪著她呢。”
屠慧東立刻指揮道：“把咱家的老母雞拿上兩只，再裝一籃子雞蛋，送到桂香那里！”
想想，還覺得不夠，又叫馮柯敏：“咱倆還是走一趟去，桂香有點愣，成強那邊也沒個長輩教教，得咱倆去。”
馮柯敏連忙點頭：“好，那我們下午就去？”
“下午就去！”
一家人趕緊上山抓雞、撿蛋，又收拾了一些農村習俗里要沾染喜氣的小玩意兒，比如毛毛小時候的衣裳枕頭什么的。
然后開拖拉機的開拖拉機，騎摩托的騎摩托，踩自行車的踩自行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姚家村去。
到了姚家村，當面看到余小姨面色紅潤，還有時不時的早孕反應，屠慧東笑得合不攏嘴。
還叫鄭涵去看看。
“咱家鄭涵是學醫的，叫鄭涵給你看看。”
余小姨滿臉期待地看向鄭涵，鄭涵羞得往余建國身后躲。
余建國都快氣笑了：“媽！鄭涵學的是獸醫，不是給人看診的！你快別瞎出主意了。”
屠慧東猶自不信：“那都是醫生，大蘆溝那個老醫生，又給人看，又給雞鴨牛羊看，不是也看得好好的嗎？”
“再說了，咱家上次鬧雞瘟，還有李家的驢子掉溝里了斷了腿，張家的老母豬難產……不都是鄭涵去治的？鄭涵手藝好著呢！”
說得鄭涵滿臉通紅：“媽，我真不會看這個。”
屠慧東才作罷。
笑鬧了一場，屠慧東強烈要求余小姨回一趟姚家村：“這會兒不著急，等你肚子大了，顯了懷，你告訴一聲，我叫人用八抬大轎抬你回去！咱們前溝后溝，滿溝轉三圈！叫覃家人看看清楚！他們家的兔兒爺不行，不是咱們不行！”
屠慧東話說得粗糙，但越是這樣，越是能叫人覺得她打心眼里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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