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馮去疾沒有明說，也不敢明說，不好明說，但是這一句話還是讓眾人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
能讓丞相這樣的人，身不由己的，還有誰？
“馮相，我等都是明白的。”
“對對，我等都是明白的。”
“嗯，諸位能如此明白原委，那老夫心中也舒服多了。”
馮去疾說道，“實不相瞞，陛下曾親口跟我說過，這分封制如果不得實行，那就不要實行！”
臥槽？
聽到他的話之后，眾人全都一陣驚詫。
這是陛下說的？
“可，可提出分封制的不是陛下嗎？”
“是啊，提出分封制的是陛下，怎么陛下又覺得不妥呢？”
“陛下畢竟是陛下，圣意難測。”
馮去疾說道，“不過倒是也可以窺見幾處端倪，分封制，本就是陛下想要分化化解六國的殘余勢力，讓他們沒有機會再反秦了。可若是因為如此，而威脅到朝廷本身，那肯定是不如不做。”
“這倒是！”
權貴們聽了之后也是一番認同理解，本來是想幫著朝廷解決問題的，但要是因此給朝廷帶來更多更難的問題，那還真不如沒有。
放在陛下的角度上看，那確實是這個樣。
“因此，老夫才會苦口婆心的勸說陛下，所以，才要上出這么一個以退為進的決策。”
馮去疾說道，“顯然，老夫是成功了。”
“哎呀，丞相竟然如此謀略之深，我等佩服萬分呀！”
“丞相不愧是丞相！我等今天可都受益匪淺了！”
眾人聽了，全都是一陣恭維。
當然真真假假的，他們倒也不會完全在乎或者完全不在乎。
只要目的能達到那么中間，不管是真是假，又有多少波折，意義大嗎？
成年人未必需要看性質，只看利益得失的結果，就夠了。
“當然，這些決策，與其說是老夫想出來的，倒不如說，是那李斯，早就設想好的。”
馮去疾說道，“比如，這讓封國之內有更多的官職職位，是老夫的想法。而讓封國之內有更多的軍隊，卻是李斯的想法！”
“這個畜生！”
“這個混蛋玩意！”
“這個文賊！”
眾人聽了，一陣憤慨。
他們當然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么一個提議對封國肯定是不利的。
他們這些人對封國的利益，也沒那么在乎，但是如果自己的子孫家人前往封國，成為封國諸侯貴族的一員，那就不一樣了。
和他們家人息息相關的，豈能坐視不管？
就李斯的那個放血的方法，在封國之內的這些貴族們，能過上夢想中的好日子才怪呢!
不過退一步講，比起沒有，那也的確強上不少，畢竟論地位和收益，肯定是也有的。
只不過，人都是貪婪的，他們當然更想更進一步了。
“馮相，這個多軍的提議，可否還能改了？”
一個權貴小心問道，“畢竟，這，這方法，確實是……呵，確實是風險太大了。”
“對對對，確實是風險太大了。”
“關于此事，我看諸位也不要抱多大的希望。”
馮去疾聽了說道，“今日在朝堂之上，那李斯還沒有說的，就是如果封國不能保證這個軍隊的支撐供應，那么理所應當削減封國的規模，諸位，可懂得這個意思了吧？”
什么？
如果諸侯國做不到這一點，那就理所應當的削弱封國的規模？
嘶？
封國的規模如果削弱的話，那么就更加無力支撐這么多的消耗了。
所以，削弱封國的規模就等于削弱貴族階層的規模。
那大家都懂的是什么意思……
“竟然是如此？”
“那，那陛下那邊……”
“陛下那邊，自然不會反對。”
馮去疾說道，“諸位可不要忘了，陛下連封國制度都是可以取消的，有機會在意這個？”
嘶？
這倒是。
聽了他的話之后，眾人一陣緘默。
“那，那就沒一點辦法了？”
一個權貴忍不住言道。
“辦法？辦法肯定是有的。”
另一人聽了之后呵呵一笑，搖頭說道。
“哦？你有什么高見？”
聽了他的話之后，眾人全都看向這人。
“諸位。”
那人不緊不慢道，“難道忘卻了陛下要設立分封制的根本是為了什么嗎？”
“自然要調節朝廷與地方的矛盾。分化六國反對勢力了！”
“對，這便是陛下的用意。”
那人說道，“既如此，若六國的反對勢力被削弱了，那原本需要給他們提供的官職，還需要有嗎？如此一來，不就只剩下諸侯和老秦過去的貴族子弟了？那么封國的軍隊，還用得著那么多嗎？封國的貴族們的待遇，不就更好，地位，更為穩固了？”
“嗯？這，這的確是如此。”
“六國余孽被削弱被滅，這固然是好的，只怕不容易啊。”
“未必很難！”
“此話怎講？”
“很簡單，他反我們就等著他反他不煩我們就逼他反，或者讓他們反！”
那人說道，“只要不是我們這些人的人，不都可以算敵人嗎？齊地距離咸陽這么遠，我們的人怎么做的是不重要的，我們怎么認為的才是更重要的！”
“呵呵，哈哈，你小子。”
馮去疾聽了，當即一笑，“這話說的倒是有不少的道理。”
“這，這的確啊。”
“可，就怕陛下那邊。”
“君心難測。”
馮去疾說道，“不過，諸位且想一想，李斯這么一個安排，難道就沒有幾分想要引蛇出洞的意思嗎？否則，干嘛要這么多兵呢？而陛下并沒有給予反對，難道沒有這方便的意向？”
“丞相大人說的有道理！”
“對哈，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受教了，確實是受教了！”
“嗯，咱們，就這么做！”
“那肯定要這么做呀，這么做那還是幫陛下的忙呢！”
“對，這叫為君分憂！”
眾人一陣樂呵，一陣得意。
“那馮相，這關于封國諸侯的人選……”
一個權貴，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道陛下可否已經確定了，不知丞相大人您……”
“這個，老夫確實不知。”
馮去疾搖頭，“今日就在退潮之后，我還單獨留下李斯試探了一番，可惜的是，他也沒說什么。”
嗯？
你不知道？
李斯也不知道？
難道陛下果真沒有說？
還是，李斯知道，卻說不知道？
當然，馮去疾這么一說，其他問題倒是顯得不重要了。
沒錯，我馮去疾不知道不要緊，他李斯也不知道，那就是陛下沒說！
如果李斯知道，而他卻沒有告訴我，那也不是我的問題了。
是我問了，是他沒說！是他不想告訴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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