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顧涼想起來了,這會兒裴荀剛剛登基不多久。
大雍和北境關系緊張,裴荀調遣葉歸盛在北境線御敵,無奈雍軍實在敵不過北地軍,就算是葉歸盛領隊也被壓著打。
裴荀正焦頭爛額,又聽探子來報,說裴聿無意間抓到一個北漠人,從他口中得到一張舊址輿圖。
北漠是百年前沙漠中的國度,聽聞國王喜好奢侈,城池中無數珍寶黃金,武器和糧草。
在北漠國因為風沙天災永遠埋沒后,這筆驚人的寶藏也沉在了沙石下。
只要找到這些寶貝,便有了金銀養兵,鑄造火器,屆時用這筆銀子一統天下都有可能。
裴荀不可能讓裴聿找到,他知道顧涼聰明,堅信她能給自己找到寶藏,便來求她。
顧涼記得她這時給出的條件是——
“我和外公若幫你找到寶藏,你便立圣旨放我自由,還要昭告天下,把先帝惡行公之于眾,讓天下人都知道,我舅舅和表哥是死在先帝那小人手中,還我葉家清白。”
回憶中的顧涼如是說。
那時她剛被顧玉珠從后位上拉下來,施舍似的給予了一個皇貴妃的位子,可顧涼早已看清嫡姐和丈夫的真面目。
若不是葉家在裴荀手上,顧涼根本不會留在皇宮。
她眼神堅定,“我還要你立圣旨承諾,三代內葉家無大錯不殺葉家一人。”
裴荀眼底明顯有怒火,這幾個條件顯然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圍。
他深吸一口氣,猶豫了好半晌,才說道:
“還葉家清白,三代內不殺葉家人。朕都可以答應你,但放你出宮……”
“絕不可能。”裴荀笑著說。
“那你就另尋高明吧,不送了。”顧涼起身走下高臺,準備離開。
卻被追上來的裴荀拉住,他此時已經不遮掩丑陋的心思,低聲威脅:
“姣姣,情況不同了。你以為朕是在求你嗎?你不幫,大不了朕加派兵馬,讓你外公繼續守著北境。你覺得以沛國公的高齡,他還能在裴聿手下撐多久?”
“卑鄙!!”
“朕也不想這么卑鄙。朕給了你選擇,只要你幫朕找到寶藏,朕就許國公府百年昌盛,不過是你要一輩子陪著朕罷了。”
“姣姣你忘了,你早已陪朕很多年了……”裴荀將她抱在懷中。
聲音略有些低啞:“朕離不開你。”
顧涼知道,那時的她早已不信裴荀這些花言巧語了。
可惜他抓著自己的軟肋。
顧涼道:“我答應你。”
被迫回憶起這些的顧涼還沒來得及感傷,眼前的一切就如鏡花水月般散開了。
一陣濃霧后,畫面才漸漸清晰,這次她在一輛馬車中。
身邊坐了兩個侍女,顧涼隱約有印象,是裴荀派來跟她同去,監視她的暗衛。
看來這是在她隱瞞身份,趕往北境尋北漠寶藏的時候了。
顧涼低沉的心緒瞬間激動了起來。
她馬上能見到皇叔了?!
幾個月的車程在顧涼夢中,僅僅過了幾息。
顧涼帶著所謂北漠國都遺址的藏寶圖,趕往北境和外公會和。
外公派遣了幾個小隊的人,跟她一起深入大漠尋找寶藏。
大漠氣候特殊,白日酷熱難忍,到了晚上又冷得凍死人。
顧涼尋著寶圖和眾人在沙漠摸尋了三日。
在第四日不幸被卷入沙暴,和同伴分散。
顧涼心跳愈來愈快,她記得很清楚,就是這次沙暴后,她就能和皇叔重新遇見了!
……
“小姐!小姐起床了!”
顧涼倏地睜開眼睛,入眼是鯉魚戲水的紫檀木拔步床頂,熟悉的安神香氣息還在床帳內蔓延。
玉壺長喘了一口氣,拍著胸脯說:
“小姐可把我嚇死了,我以為小姐又像上次一樣,喝多以后魘著了,屬下怎么叫都叫不醒……”
“……”
顧涼直勾勾看著她,玉壺身上有些發毛。
撓了撓腦袋,“小姐你,你這么看著屬下干什么……”
顧涼慢慢移開幽怨的目光,低頭用指尖勾著錦被上的金絲繡線,兀自生悶氣。
甕聲甕氣地說:“沒、什、么……”
就是沒夢到前世和皇叔相見,很不爽。
顧涼捂了一下臉,不知道她現在繼續睡,夢還能不能續上。
玉壺卻說:“小姐快起吧,那邊有消息說,那個外室今日就能上門了。”
“真的!”顧涼心中冗雜心思一掃而空,趕緊掀被起身。
匆匆打扮完來到驚檀院,才發現來晚了一些。
那外室已經在葉氏房中,顧玉珠也在。
外室跪在堂外,抽抽搭搭正哭著,口中說道:
“民婦已經知錯了,當初一時頭昏,才答應了做大少爺外室,可被大老爺趕出京城時,民婦便知道錯了。懇請夫人給民婦一條活路,給民婦一個改過機會吧!”
“你別怕,我尋你來不是要拿你如何。”
葉氏看著她用面巾裹住的臉,心里七上八下的。
絹帕都被揪得亂糟糟。
抬眸見顧涼走來,獲救了一樣沖她伸出手,“姣姣,來,坐娘身邊。”
秀嬤嬤眼珠顫了顫,不知為何有些不自在的樣子。
可屋內并無人在意她。
顧涼坐下后便拉著葉氏說:“人走了便走了,娘還找人回來做什么,挺不好的。”
葉氏自然曉得,有些責怪地看了眼顧玉珠。
顧玉珠笑著說:“這不是怕她又走了歪路,特意來說教說教。而且她害得大哥和大嫂和離,總歸得找來訓一訓吧。”
“民婦真的不敢了。”
顧玉珠道:“旁的你也別說了。你認認真真磕個頭道個歉就是了。”
“不過你戴著面巾做什么?摘了,你這是不尊重我母親。”
顧玉珠擰著眉呵斥道。
外室看樣子有些慌,“不是,民婦、民婦的樣子……”
“要你摘就摘,你還能長得如何嚇人,若是丑,大哥也不會看上你了。”
顧玉珠笑呵呵的,無意似的開玩笑說:“難不成還真像那些人傳的,你與我長得像不成?”
葉氏臉一白,“玉珠!胡說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才對外室說道:
“你摘了面巾,磕個頭認個錯就算了,日后好好做人。”
外室點點頭,“民婦知道,民婦是怕容顏丑陋,驚了貴人……”
說罷,才摘下面巾。
葉氏提著的心,在看清她的臉之后,才慢慢放了下去,忍不住輕笑了聲,暗忖她想得太多。
顧玉珠瞳孔一縮,慢慢瞪大了眼睛。
放在椅子上的手不停發抖。
怎么可能——
眼前這人,大蔥鼻大厚唇,一張圓餅臉,那么大一顆媒婆痣!哪里像自己了?
顧行川是眼睛瞎了,還是羞辱她?!
顧玉珠氣得渾身發抖,很快反應了過來。
都不是,那就是顧涼!!
她猛地往身側看去,見顧涼和氣地對外室說道:
“長相是爹媽給的,只是美的程度不同而已,你不必自卑。”
葉氏還跟著點頭,“沒錯。只是望你懸崖勒馬,往后不要再做這等陰損之事。”
外室叩頭,痛哭不止,“民婦知道,民婦多謝夫人小姐!”
顧玉珠氣急反笑,捏著拳說道:“我倒是有些好奇,我大哥是如何會看上你的?你與他又是如何相見的?”
“長姐,你問這些不是揭人傷疤嗎?”顧涼責怪地開口。
“你我都知事情已經過去了,她還有后面的生活,你何必非要揭開這不光彩的往事。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顧玉珠笑容一僵。
葉氏也擰緊了眉頭,“玉珠,你多余問這些。”
顧玉珠胸口微微起伏,趕緊道上一句:“是……珠兒知道了。”
葉氏這才吩咐:“把人送回去吧。”
顧玉珠眼睜睜看著人被送走,氣得想要罵娘。
她回眸狠狠瞪了眼綠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連個人都看不住,還讓顧涼鉆了空子!
又毀了她一個計策。
顧玉珠氣得坐不住,隨便找了個借口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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