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傻眼,“老爺、怎、怎么補啊!”
“你說怎么補?缺的就去問賣到了哪里去!能買的買回來,買不回來的就折成現銀!還要我教你做事嗎!“
“可是這銀子?”
顧臣燁扶額,“去府庫支取,要是……有缺漏再來跟我說。”
林姨娘沒有辦法,只得先跟他回了尚書府。
回到院子,她兒子顧秉直便追了過來,“姨娘,爹和大夫人真的和離了?”
“真的,我方才接人,她二人剛從衙門出來。那葉氏還要把當年的嫁妝拿回去呢!”
林姨娘喝了口水,苦著臉說:“你爹把這事兒交給我辦了,你說我可怎么辦啊!”
顧秉直卻是大喜,“姨娘!這可是大好事啊!如今大夫人和沈氏都不在了,爹這是有意要扶您上位啊!”
若是再早個十幾年,林姨娘可能還會興奮,可現如今她這個歲數了,根本不做這夢了。
“我出身低微,哪可能做正房夫人。你爹就是看我去接他,順手甩個麻煩罷了!那林氏的嫁妝那么多,我去哪里湊呦!”
“姨娘,就算您不求,您也不替兒子想想嗎?兒子的出頭之日近在眼前啊!”
顧秉直今年十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之前他在府上,和林姨娘一樣都是透明人。
林姨娘知道沈氏沒兒子,怕顧秉直有了出息會得罪葉氏和沈氏,便不讓他多出頭。
顧秉直早就心生怨氣,他并不想一輩子庸庸碌碌。
“姨娘!若姨娘得了父親歡心,眼下顧行川和顧行川都不在府上,我便是父親唯一的希望,等兒子有了出席,便能叫姨娘過上好日子,到時接姨娘去我那兒享福!”
林姨娘叫他說的心動,“可我……哪有那么多銀子去幫他還葉氏嫁妝啊!”
“姨娘這些年不是藏了不少私幾么……再拿嫁妝填一填,度過這關,便有好日子了。”
林姨娘咬了咬牙,“好!秉直,你可一定要爭氣啊,娘存這些私幾原本是為了給你娶媳婦的,現在都填了出去,你不努力咱們娘倆以后就什么也沒有了!”
“姨娘放心!兒子定會叫你過上好日子的!”
……
青州府
顧宅,一嬤嬤悄悄從信鴿腳上取下傳信,展開看了兩眼,便將信燒成了灰。
天很快亮了,嬤嬤收整了一番來到一間廂房外。
“老東西,吃啊!我叫你吃!趕緊吃完了我還有事呢!”
屋內顧笙正在叫罵,嬤嬤走進屋內,“姑娘,老夫人可用完早膳了?”
屋內臭氣熏天,顧老太癱在床上,蓬頭垢面,明明是八九月的天,她身上還蒙著棉被,一張樹皮似的臉上糊的全是米漿,燙紅了皮膚,卻連支吾聲都發不出,可謂是沒尊嚴到了極點!
“陳嬤嬤,已經吃完了!”
顧笙抄起一旁的帕子,胡亂在老夫人臉上抹了抹,米漿沒抹干凈不說,還涂了個勻稱。
顧老太氣得直流眼淚,若是能說話,她定要把顧笙扒皮片肉!
陳嬤嬤走上前,捂著鼻子,“這什么味道……姑娘就是不盡心,也得把老太太收拾的干凈些,要是前院突然來看怎么看。”
“嬤嬤放心,不是有鎖頭么,沒人進的來的。”
陳嬤嬤掃視著她,“姑娘這版打扮,是要去哪兒?”
“去、見個朋友而已……”
顧笙并不解釋,她穿的風塵,走出去好似從花樓出來的女子,去見什么人也很容易推敲。
本來她也不樂意,但顧家根本懶得管她和一個癱子,顧笙沒有銀子,除了走歪道沒有其他辦法。
反正她現在也走習慣了,有錢還快活,何樂而不為。
陳嬤嬤:“姑娘早日回來吧,今日我來照顧老夫人。”
“那就多謝陳嬤嬤了!”
顧笙對陳嬤嬤十分信任,將鎖頭和鑰匙留下,歡歡喜喜的就走了。
陳嬤嬤在門口目送她離開,折返回屋內。
今日天氣很熱,顧老太房內沒有冰鑒,顧笙只在后頭開了一間小窗通風。
陳嬤嬤特意將窗戶關上,每個都落了栓。
她走到顧老太床邊,掀起被子看了一眼,嫌惡的干嘔。
“老夫人,您這樣活著想必也累極了吧,老奴這就送您早日往生。”
“唔唔!”
顧老太瞪圓了眼,喉中唔唔作響。
她是受盡屈辱,可她還不想死!她還要等著顧臣燁或者其他顧家人來發現她,興許她還有救呢!!
“不會有人救您了,您安心去吧。”
她把棉被捂到了顧老太的口鼻上,死死按了下去。
顧老太癱了,根本動彈不得,眼珠瞪得滾圓,滿眼不甘的咽了氣。
陳嬤嬤面不改色的松開手,將被子上的褶皺抹平,再把顧老太的眼皮抹了下來。
收拾好一切,她轉身離開,將門用鎖頭鎖死。
金烏西沉,陳嬤嬤拿著一封信來到前院,找到了當家的顧老爺。
“你是?”
“老奴是老太太身邊的人,我家老爺有封信傳來,特意叮囑了給您。”
顧老爺雖然煩顧老太,但還是忌憚著顧臣燁的,他接過信展開一看,當即站了起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回來看她!”
一個癱子,有什么好看的!壞了,若是讓顧臣燁知道,他們把顧老太扔在后院不管不顧,還不知要怎樣問罪他們呢!
“老太太在后院怎么樣!”
“這老奴也不知,老爺吩咐了叫笙小姐照顧老太太。”
對于這個便宜孫女,顧老爺也是沒什么印象,他擰眉起身說道:
“走,你帶我去瞧瞧老太太現在如何了。”
顧老爺想了想,生怕顧老太和顧笙惱他不管不問,告到顧臣燁那里去,走到門口忽然停下了步子。
招來一個丫鬟,“去把夫人叫來,讓夫人備個轎子,準備吃食和衣物,不可怠慢了老夫人。”
“是!”
準備就緒,一行人便往顧老太住處走去。
這院落在顧府最后頭,雖然小卻也清凈雅致,可這會兒卻透露著一股死氣,還有一股隱隱的臭氣!
“有人嗎!顧笙?!”
顧老爺叫門卻無人回應,便叫下人推開了大門,到了庭院里,臭味更加明顯了。
顧老爺嫌惡極了,猜測是顧老太癱了以后身上漚出來的惡臭。
他身邊的夫人也厭惡的不行,二人強忍著走到門口。
“老太太,老太太你可在里頭?”
“欸?老爺,這門上怎么還掛著鎖?”
“來人!把門踹開!”
一行人闖進屋內,陳嬤嬤撲進里間,尖叫一聲:“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
顧老爺沖上前一看,顧老太面色發灰,身上還有蚊蠅飛舞,屋內臭氣熏天,明顯是咽氣了呀!
“老爺——”
顧老爺摔坐在地上,“怎么回事!老太太怎么就沒了!快找郎中……不是,找仵作來瞧瞧!”
陳嬤嬤掀開錦被,離的最近的顧夫人捂著嘴,狂奔出屋,一陣嘔吐聲音傳來。
后頭的下人們亦是面如土色。
顧老太下半身已經漚爛了,全是褥瘡,流血又流膿,什么屎尿都堆在一塊,簡直是糞坑,這能不臭么。
“這是誰干的!要你們好好照顧老太太,你們就是這么照顧的?!”
顧老爺要瘋了,就這樣他怎么和顧臣燁交代!
顧夫人艱難的邁進屋中,“老爺,得把顧笙、顧笙找回來,就是她一直照顧、老夫人的……”
“對!對!就是她!還愣著做什么!趕緊把她抓回來!”
青州府一處青樓內,顧笙正和一個恩客醉生夢死,躺倒在床上不愿起來。
房外傳來打砸聲,只聽嘭一聲——
“啊!!”
顧笙看著闖進來的護院,尖叫著拽過一旁的錦被護著身子。
“你們是誰!誰允許你們擅闖進來的!”
顧笙捂著臉,恨不得把這群人眼睛全戳瞎了。
護院擰著眉,眼神輕蔑,“老爺叫我們找小姐回府,有要事!”
“他平白無故的找我做什么。”
“今日老爺收到顧大人傳信,顧大人要來青州府見小姐和老太太。”
“什么?!”
顧笙身子一僵,她趕緊落下床幃,穿好了衣裳。
奔出門時冷冷警告護院:“今日之事你若敢告訴旁人,我就叫我爹殺了你!”
怕是你先性命難保。
護院按顧老爺吩咐,把顧老太的死瞞了下來,他們都知道顧老太的死,和她死時的狼狽與顧笙有關,先得將人騙回去,省得她逃跑了。
皇帝臉色陰沉,“既然如此,平遙長公主行事荒唐,愧對皇恩。褫奪封號,貶為庶民,即日起禁足平遙,沒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回京!”
晉國公大駭,愣了好半晌才遲鈍的趴在地上謝了恩。
本以為褫奪封號禁足平遙,就差不多了,皇帝竟做的這么決絕,直接將平遙長公主貶為庶民。
朝臣視線憐憫的看著失魂落魄的晉國公。
平遙長公主壞就壞在是晉國公府的人,這幾年晉國公府愈發目中無人藐視圣上,皇帝一早就苦于找不到機會處置他們。
平遙長公主這就自己撞到槍口上了。
平遙長公主被接回公主府的當日,就聽聞了這一噩耗,當場氣暈了。
醒來后便在房內發瘋,目光所及之處,只要是能砸的,全部讓她摔了泄憤。
屋外侍女戰戰兢兢,不敢近前,“駙馬……錦衣衛都已經來了,皇上要求長……裴姑娘盡快離京。”
“本宮不走!!”
平遙長公主抓著花瓶砸了出去。
她身上囚衣都還未換下,頭發亂糟糟的,瘋婆子一樣大吼:“本宮是公主!!鄴京就是本宮的家!本宮說不走就不走!”
“你這賤人剛才管本宮叫什么?!把她給我拖下去!拖下去!本宮不想再看見她!”
駙馬一臉冷漠站在房內,平靜的聲音帶著尖銳,“皇上已經下令,褫奪封號貶為庶人,你早就不是公主了。”
“皇上還肯讓你在平遙禁足,起碼你衣食無憂。若遲遲不肯走,惹怒了皇上……”
“你閉嘴!本宮的封號是父皇封的!本宮是長公主!”
平遙長公主張著手朝他沖了過去,可駙馬的下人早就做好了準備,她一步也靠近不了駙馬。
只能不斷唾罵:“你全家都是靠本宮起來的!你現在膽子大了!敢跟本宮這么說話!當心本宮休了你!你快去給本宮求情!去找本宮的外祖!本宮只不過是送了一張紙!憑什么貶本宮!”
平遙長公主委屈極了,她就算害了顧涼,也什么便宜都沒占到,就這么丟了公主之尊,她不甘心!
“母親……”裴敏怯生生從門外走了進來。
平遙長公主眼睛一亮,趕緊飛身撲了過去。
“敏敏!敏敏你可來了!你快……快去找你重祖父,幫本宮說話!娘不能走,娘不能離京啊!娘走了你怎么辦!”
平遙長公主抓著裴敏的胳膊,用了極大的力氣。
裴敏疼的齜牙咧嘴,一用力推開了她!
“母親!你還是快走吧!”
平遙長公主愣住了,“敏敏,你說什么?”
“如今鄴京都知道了,您以前做的那些事!現在皇上下了處置,好多人往府上砸東西,我昨日出門,還被扔了爛菜葉子!”
裴敏恨死了,不僅恨那些刁民,恨顧涼和裴聿,更恨平遙長公主!
要不是她娘執意要害顧涼,要不是琳瑯先把這一切曝光,她本來能好好的!
裴敏繞過平遙長公主,跑到了駙馬身邊。
“娘,你就趕緊走吧!等你走了以后,我就和爹搬回任府去!過些日子就沒人記得這件事了!”
平遙長公主摔坐在地,愣愣看著裴敏。
她是干了不少惡事,但這其中又有多少是為了裴敏干的,駙馬跟她感情不睦,不幫她就算了,她一心幫襯的女兒竟然也是這副德行!!
平遙長公主眼圈通紅,她看了看外頭,問道:“裴嘉來了嗎?”
“從今天早上開始,康親王府就沒人進出了!今早康親王連早朝都沒有去。”駙馬冷冷道。
平遙長公主牙關緊咬,半晌才從地上爬起來。
“本宮不要今日走!本宮明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再走!你!去告訴外頭那些錦衣衛!讓他們都滾遠點!明天再來接人!”
“娘……您一定要留這一天做什么啊!”
“閉嘴!滾出去!都滾!”
駙馬拉著裴敏頭也不回的走了。
……
鎮北王府
玉壺給顧涼和裴聿擺宴的時候,順便提了一嘴今日公主府的八卦。
顧涼有些錯愕,對裴聿道:“皇帝真的將平遙長公主貶為庶民了?怎么會這么狠?”
她以為至多也就是讓平遙長公主多蹲幾天大牢,吃點皮肉之苦罷了。
裴聿道:“任赫將她之前在平遙干的那些事,連夜整理成奏章遞到了我手里,不提上去太可惜了。”
“任赫?”
顧涼想了想,長哦一聲,“是駙馬吧?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就算是夫妻不睦,他這本意是想將平遙長公主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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