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眨眼就是三十年過去。
這一日,在一間看起來古樸,但卻頗為寬敞的四合后院內,身著一套長袍的李大開,正在舞劍。
不錯,的確是在舞劍!
只見他的身姿時而輕盈,時而宛如游龍,不斷的騰挪轉動。
手中那柄金色長劍,隨著他的動作,時而拉出絢爛的金色殘影,時而宛如出竅的毒蛇。
飄飛的鵝毛大雪,在他的動作下,每一朵都翻飛了起來,有種賞心悅目之感。
在后院內還有一座涼亭,石桌上擺放了一些水果點心。
邊沿的位置是整齊的花壇,但因為又到了冬天的緣故,原本多姿多彩花卉變成了一根根枝干,還結了厚厚的冰晶。
這些花都是宮素種下的,春天一到,整個院落都變得五顏六色,還充斥著沁人心脾的芬芳。
李大開倒是沒想到,這位走煉尸一道的女修,還會有這種雅興。
舞劍完畢后,他負手而立,閉上雙眼仿佛在感受著什么。
這時李大開體內的氣息通透,呼吸間只覺得異常順暢。
他所舞的這套劍法,其實是一種兩人聯手的合擊秘術。
但因為他沒有法力加持,而且只有一個人,所以看起來沒有什么威力。
如果有另外一個女子跟他相互配合,體內法力也能動用的話,效果就不同了。
之所以需要一個女子,是因為這套聯手的合擊秘術,以陰陽輔助而成。
這門秘術,還是小乾坤轉移術上所提及的。
當初用一條陰魚,跟那魑魅族女子交換小乾坤轉移術后,李大開并未將其收入儲物袋,這些年閑來無事,他有足夠的時間來研究。
研究了三十年,李大開雖然將這門秘術了然于心,但因為法力受限,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一直沒有實戰過。
半晌過去,李大開終于睜開了雙眼,來到了涼亭當中。
“少主,修煉可有收獲!”
只聽宮素問道。
說著她還給李大開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披風。
這些年來,顯然她已經完美的適應了丫鬟的角色。
除了宮素之外,涼亭中還有另外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女。
這兩人也是丫鬟,但平日里不用貼身。
李大開這些年開了一個小店,平日倒也能賺一些銀子,足以支撐他在這地方,過上富裕的日子。
只是三十年過去,他并未感受跟心劫有關的任何東西。
在他看來,這就是普普通通的三十年。
除了晚上跟宮素睡覺,時不時找那位司馬仙子聯絡感情外,生活沒有一丁點色彩。
“少主,這是賬目,你且看看吧。”
這時又聽宮素開口,說著她還拿出了一本賬簿。
“不用了,你看著辦就行。唯一要記住的就是,不要積累太多的財富,賺多少盡量花多少。”李大開道。
這些年他開了一個家“五文店”,就是店內一切東西都只賣五文錢。
和李大開想象中的一樣,生意極為火爆。
雖然后來也有幾家效仿的,但顯然都不如他生意做得好。
宮素雖然不明白李大開為什么要賺多少花多少,但她還是沒有多問,而是將賬本收了回來。
想了想又聽她道:“對了少主,我等被困在這兒數十年,你說王小九那小妮子,會不會出什么問題?”
聞言李大開逐漸皺起眉頭,這個問題他自然想過。
小九他還是非常信任的,否則就不可能將悟道樹幼苗這種東西,交給對方保管了。
只是信任歸信任,小九一個人在外,雖然修為不算弱了,可如果碰到煉虛期的存在,以她的身份,必然會引起荒拓地域修士的興趣。
到時候他的悟道樹,說不定都會不保。
可即使再擔憂,李大開被困在這兒也無計可施。
只見他搖了搖頭,“小九不像是福薄之人。”
說完后他話鋒一轉:“對了,法戒那個瘋子,最近還有沒有來過。”
“有。”
宮素點頭。
李大開臉色抽動,暗道這法戒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他老早就猜測過,法戒的心劫就是他,后來證明的確如此。
這些年過去,壽元逐漸耗盡的法戒,一直都想刀了他。可自知實力懸殊,他不敢跟李大開硬碰硬,于是就想方設法來跟李大開賭斗。
比如下棋定生死,還有飲酒論道,輸的人自戕之類的。
這種事情,李大開自然不可能理會。
長期下去,法戒時刻處在自困當中,加上他壽元將盡,慢慢就有些瘋癲了,已經有了當年乾青柳的影子,讓李大開極度無語。
就在這時,一個小廝從院外小跑了進來,徑直沖到了李大開的面前,上氣不接下氣,一副極為焦急的樣子。
李大開認出,這個小廝赫然是那黃姓修士的下人。
他有些意外,不知道為什么對方會來。
但不用說也知道,定然是有什么事情。
這小廝深呼吸幾口氣后,就看向李大開道:“李前輩,我家主人讓我來通知你一聲,那兩個和尚死了。”
“那兩個和尚?哪兩個和尚?”
李大開訝然的看著他。
“就是一年四季都在田間勞作的那兩個和尚,今早上死在了田間。”
“法智和法慧?”
李大開喃喃,然后微微頷首:“好,此事我知道了。”
于是這小廝點頭哈腰,轉身離去。
“走吧,去看看。”
只聽李大開道。
說完他就立刻起身。
宮素招呼了那兩個丫鬟一聲,三人就同時跟在了他的身后。
幾人頂著鵝毛大雪,一路朝著田野行去。
很快的,當到了田間后,他們就看到前方已經有好幾人。
這些人中李大開看到了黃姓修士,還看到了司馬焉,以及那張姓老者等。
這凡人小城中,幾乎隨時都在上演著生老病死。
但有修士死亡,他們這些人還是要來看看的。
因為法智和法慧下場,或許他們將來也要經歷。
當李大開來到近前,就看到在地上有兩個枯瘦、蒼老的人影躺著,身上覆蓋了厚厚的積雪,身軀也已經變得僵硬,不是法智和法慧還能是誰。
除了這兩人外,還有一道人影跪在地上的兩具尸體前。
那是一個風燭殘年,頭發稀疏,滿臉都是溝壑般的皺紋,身形已經佝僂得不成樣子的老者。
是法戒。
當年對方就壽元將盡,如今三十年過去,用半只腳踏進棺材才形容也不為過。
要不了都就,法戒也會像地上的他的兩位同門一樣,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
這時法戒像是感應到了什么,只見他抬起頭來,看向了李大開。
他渾濁的雙眼,早就看不清視線。
可冥冥中法戒還是感應到,李大開來了。
只見他咧嘴一笑。
“姓李的,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非要讓我等以這樣殘忍的方式死亡,當真是心思毒辣!”
因為牙齒已經掉光,所以他的笑容看起來極為瘆人。
對于法戒的話,李大開卻沒有絲毫動怒。
他看著法慧和法智的尸體,當年之所以困住這兩人,是因為這二人對他產生了威脅。
如果他不困,下場很有可能就是被這兩人給斬殺。
所以這兩人的死,李大開的心境絲毫都不會受影響。
唯獨有些遺憾,就是這兩人到死都沒能頓悟心劫。
這時他又看向了法戒。
這個和尚當年可是要搶他爭奪到的幻靈根機緣,后來卻被他給困在了蛇靈空間。
以當年的仇怨,加上法戒到現在都想他死,李大開要出手斬法戒自然毫不手軟。
但不知為何,看著眼前遲暮之年的對方,他心中卻莫名悸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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