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安點了點頭,便抬步跟時盛出去。
在別墅外的小陽臺,正是昨晚時盛與范思雨談話的地點。
那扇玻璃門關上之后,就將室內室外相隔,只能聽到屋外夏風吹拂樹木的沙沙聲,以及蟬鳴鳥啼。
視野也隨著聽覺逐漸開闊,頓時心中郁悶消散大半,甚至還覺得方才在餐桌上與時枚他們爭執是十分可笑的舉動。
不過維護朋友親人,姜予安也不覺得后悔。
“坐吧,有什么事情,坐下來好好商量。”
時盛先一步在陽臺小沙發上坐下,下巴微抬,點了點對面的位置。
姜予安也不客氣,坐下后便開門見山:“舅舅,這份合同呢,我不想簽。我約你出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情,想來您喊我出來,應該也是為這事兒,我希望您能理解,將這份合同,轉到您的名下。”
時盛沒料到她先一步把話都說了,頓時愣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大笑了聲。
“你這丫頭啊,還真是......”
他搖了搖頭,笑過之后臉色嚴肅許多,“你可知,你拒絕的是什么?”
姜予安并不懼怕時盛的目光,面色依舊:“我對思味居沒有興趣,如果我對這類事業感興趣,現在就不會在容城,而是在小南閣了。”
甚至可以說,她在小南閣還能過得舒服些。
不需要與思味居底下的各種分店平衡競爭,也不用熟悉一個新鮮的環境,只有在心情好時做一個菜滿足一下外頭的客人,或者平時指點一下后廚的徒弟,不需要她做其他的事情。
接手思味居可不同。
先不說這個陌生環境里的廚子是否愿意接納自己,是否看得起她一個女娃娃,即便真因為她的手藝心服口服,能保證其他店鋪不整出什么幺蛾子針對她?
再者,她簽了這份合同,可不單單只管后廚的事情。
前面餐廳的環境衛生需不需要管理,服務員的態度需不需要打理,賬目需不需要每日看看,怎么協調與其他分店之間的合作關系需不需要她去操心?
或許大哥可以幫她,請個人來把前面的麻煩都清理干凈,她只用負責后廚就行,但簽了這份合同,就代表著她需要去負這個責任,哪里真真當一個撒手掌柜?
這么一想起來,姜予安頭都要大了,也更不想簽這份合同。
時盛也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他原本是想好好勸勸的,畢竟這丫頭的手藝她嘗過,如果接手總店,肯定是可以把思味居的名聲再打回去。
只是重新學思味居的菜譜,需要一點時間罷了。
他心中也有讓思味居重回口碑巔峰的夢想,但他天賦能力有限,只能寄托于后輩。
自己那兒子是個不爭氣的,好不容易出來一個有天賦的外甥女,哪里舍得放走。
但一聽姜予安的話,便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人各有志,他們老東西又憑什么把自己未實現的夢想強行施加到小輩身上?
可問過他們愿不愿意?
一時之間,時盛有點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