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崢擅謀算,也習慣了事事謀算。他們的感情,也的確是他謀算而來,無可否認。
“舒兒,別怕我。”郁崢握著姜舒撫在他臉側的手,緊貼著他的面頰,貪婪的汲取著姜舒手心的溫暖。
因他的身份,性情,手段,人人都對他敬而生畏,恭謹中帶著懼怕防備。
旁人如此郁崢覺得無所謂,且覺得理應如此,但他害怕姜舒也畏他懼他。
素來成竹在胸從容不迫的他,此刻望著姜舒的眼睛,竟生出幾分惶然若失之感。
杏眸凝望著郁崢墨眸,姜舒一字一句道:“我不怕,不論夫君做什么,我知道你都不會傷害我。”
這不是盲目相信,也不是被愛沖昏了頭腦。而是這么多時日相處下來的信任,郁崢從未傷害過她半分。
夫妻同心,自當不疑。
面對姜舒堅定的眼神和話語,郁崢心觸不已,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溫情相擁,鄭重承諾。
“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
“嗯,我知道。”姜舒回抱住郁崢,信賴的依偎在他懷里。
她從不懷疑郁崢對她的情意。
郁崢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用下頜輕蹭著姜舒的額頭道:“若我做了什么讓你害怕的事,你定要說出來,不要藏在心里,悄悄的畏懼遠離我。”
今日既已把話說開,那就索性說明白些,省的半透不透留下隱患。
“不會的,我知你的身份處境與我不同,你做什么自有你的道理。我若害怕,不問便是。”
姜舒仰頭,溫柔的親了親郁崢下頜,讓他安心。
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商戶之女,未見過陰暗殘酷的后宅婦人,與身處高位,決策殺伐,在權斗中翻滾的郁崢,自是有天差地別。
就像從臨安回上京的路上遇到那場刺殺,于郁崢而言是司空見慣,處變不驚。但對姜舒而言,那是平生難遇,膽戰心驚到讓她夜不安寢。
他們的世界本不相同,但因情感羈絆到一起,那就該攜手與共。即便不能成為他的助益,也絕不能成為他的負累。
“舒兒,你可怪我強行將你拉入我的生活。”郁崢話中帶著幾分自責歉疚,但都抵不過他要與她在一起的決心。
謀愛娶她,是他動的最大私心。
姜舒沒想到強大到讓人仰望的郁崢,竟也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面。旁人敬他畏他,她卻心疼他。
姜舒抬眸,定定的看著郁崢的眼睛道:“或許我動心比你晚,但并非是不喜歡你,而是礙于身份世俗不敢喜歡,不敢動心。”
“你堅定的朝我邁步,與我表明心意,向我許諾。不惜損壞清譽算計所有人,排除萬難予我最好的一切,你不知我有多感動,甚至覺得有些不真實,覺得自己配不上這么好的你。”
“每每想起你的深情厚愛,我都心如潮涌,不知該以何為報。”
“你這么好,我珍惜都來不及,怎會責怪。”
姜舒說這些話時,纖細手指在郁崢臉上游移,從眉眼到唇瓣,從額頭到下頜,一寸寸描繪郁崢的模樣輪廓。
這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是她在佛前求都不敢求的姻緣,夢中想都不敢想的夫郎。但他確確實實的屬于她,是她的夫,是她孩子的父親。
姜舒一時情涌,脫口而出:“阿崢哥哥,我愛的比你晚,但不會比你少。”
雖是親密至極的夫妻,但如此大膽的表白心跡,姜舒還是羞紅了臉。
郁崢聽的彎了唇角,面上雖瞧不出多大變化,但內心已然綻開了花。
“舒兒說話真好聽,往后多說些與我聽可好?”郁崢愉悅的吻啄了下姜舒眉心,心中的惶憂不安消失無蹤,只剩下滿心歡喜。
這樣的話,說一次都覺羞的沒臉見人,還要常說,那她的臉皮還要不要了。
姜舒熱著臉道:“哪有將情愛常掛在嘴邊的,應當珍藏于心。”
郁崢凝視著她目光灼灼道:“情深意重,不能只藏心底,要適當宣之于口。否則積壓太多,心會承受不住的。”
姜舒:“……”這是打哪來的歪理?
“人的心很小,什么都擱在心里,會很擠的。”見姜舒不應,郁崢繼續誘導。
姜舒聞言杏眸輕閃,一本正經道:“夫君放心,我的心很大,不擠。”
郁崢氣悶,想多聽她說說情話,怎么就這么難呢。
見郁崢墨眸微皺,一臉委屈的瞧著她,姜舒心中暗笑不已。
兩人正對視著,馬車忽然停下,追云恭聲道:“主子,到了。”
郁崢沉嘆口氣,斂了心神恢復如常,同姜舒下車進宮赴宴。
上元節是一年一度的盛宴,皇室宗親全都會入宮參宴,熱鬧非凡。
郁崢和姜舒到的早,宮門前尚沒什么人,兩人準備先去鐘靈宮給毓貴妃請安。
“舅舅,舅母。”
兩人正要進入宮門,身后忽然響起熟悉的呼喊。
姜舒和郁崢回頭,看到郁瀾同莊韞笑著走來。
“阿姐。”姜舒有些意外,沒想到遇的這般巧。
“近日可都還好?”郁瀾自然的走到姜舒身旁,將郁崢擠到身后。
“嗯。”姜舒應了一聲,邊走邊問:“公主府的修葺可已動工?可需要我們幫忙?”
郁瀾略有些赧然道:“工匠前兩日方入府,此事由工部負責,用不著我們操心。”
“也是,是我多想了。”姜舒回過神來,暗道自己瞎操心。
郁瀾溫笑道:“你呀現在什么都別想,照顧好自己和孩子比什么都重要,韞兒可天天盼著要弟弟呢。”
姜舒打趣道:“阿姐自己便可實現韞兒的盼望。”
郁瀾聽的面皮一紅:“我這八字剛得一撇,婚期都還未定,別取笑我。”
以她和周泊序的年紀,成婚之后子嗣之事定然是要抓緊。但公主府才剛動工,怎么也得好幾月才完工,現下說這些言之過早。
姜舒也知郁瀾和周泊序修成正果不易,寬慰道:“現下天氣冷,等公主府修整好春暖花開,時節正好。”
“你這話說的,好像你已經知曉婚期一樣。”郁瀾嗔她一眼。
姜舒篤定道:“父皇和母妃心疼阿姐,不會讓阿姐等太久的。”
“好啊你,拐著彎的說我恨嫁。”被戳中心思的郁瀾,羞紅了臉。
姜舒笑了笑不再打趣,轉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