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皇上好容易穩住震顫的心,得知三個孩子鐵了心的非得去平城跑一趟,沉吟許久。
實在拿他們沒辦法,便讓大太監長貴去安排,將一切關于寧城的密卷全部找出來。
然后吩咐禁衛軍統領龐義去調集人手,兩日之后,讓他親自跟著三人走一趟。
啟程的時間是皇上定下的,林初一沒吱聲,但到底會不會聽,未知。
等到一行人離開御書房,皇上才一臉疲倦的伸了個懶腰。
你以為他會去睡覺嗎?不,丹藥啊,傳說中的丹藥啊。
打開瓶子,他將瓶口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一股濃郁的藥香撲面而來,那種徹夜不眠的疲憊感瞬間蕩然無存。
皇上精神一震,“來人,去鎮國將軍府將方老將軍請來。”
守門的太監應了一聲,正欲退下,屋里又傳出皇上那沉沉的聲音。
“告訴蔣府尹,讓他多派些人手,盡快將安臨郡主需要的藥材找齊。”
“是。”
拿了人外孫女的丹藥,還得找人家外祖父嘚瑟,這就是東臨的天子。
百姓們不會知道,他們的神,有個賤嗖嗖的愛好。
后來還因為這個愛好,沒少挨大臣的毆打。
龐義知道自已被派出去與周易,林初一等人一起前往平城。
雖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是老激動了。
雖然身份和年齡有差距,且安臨郡主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女娃娃。
但那也絲毫不妨礙龐義崇拜強者的心。
盡心盡力的準備了一整天,隨行的都是他親自挑選出來的精兵。
龐義都能想到此次出行,所遇到的事定然叫他再次大開眼界,熱血沸騰。
結果,當一切準備就緒,靜等第二日出發的時候。
卻得知,林初一三人連夜跑了。
一人一匹汗血寶馬,除了三只獸,什么都沒帶。
這給龐義打擊的,苦著個臉,整個人都陰郁了。
這是嫌他們太弱,怕他們隨行礙手礙腳的?
楚玉銜跑路之前,給皇上留了信。
父皇親啟。
兒臣走了,還請父皇放心,切勿派人來尋。
皇上腦仁是突突的疼,不尋那是不可能的。
拋開周易和林初一不管,里面還有個親兒子,還是一直沒有離過宮的那種。
他都稀奇,玉銜自小性子軟,竟然也能干出這種說跑就跑的事情來?
一定是跟著周易那小子和林家丫頭學壞了,簡直不成體統。
相比于宮里,齊國公府和林府這邊就淡定了許多。
方嵐早早就給林初一收拾了行李,衣服鞋子全都出自她的手。
一針一線寄相思,望你平安盼你歸。
周易就更別說了,林初一還屬于家養一類的,他則從小就是野生環境下長大的。
一走就是十幾年,周老爺子和齊國公雖然擔心,卻也沒什么別的心思。
既然不能困在家中,那就松開束縛讓他自己展翅吧。
天氣已經逐漸回暖,迎面吹來的風,都沒了以往尖利的棱角。
官道上,三四汗血寶馬疾馳而過,一次又一次的越過一輛輛來自各處馬車。
三人跑的毫無心理負擔,平城距離京城千八百里,又不是去游山玩水。
帶著一群人上路,那得何年何月才能到?
“駕——”
快馬奔馳中,楚玉銜咬牙抓著馬韁。
他左肩膀上蹲著狐六,右肩膀上蹲著灰姑。
常三被他留在了宮里,守著皇宮。
“駕——”
楚玉銜心里那叫一個不平衡,狼跑的比馬快也就算了,畢竟那不是普通的狼。
可他的馬明明是血統最純的汗血寶馬,整個東臨也沒幾匹。
偏偏,要不是周易和林初一放慢了馬速,他這會兒估計都得被甩出二里地去。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馬雖然都是千里馬。
人家的血統或許沒你家馬高貴,但人家叫大棕和二紅啊,那可不是一般的汗血寶馬。
你的馬是以奔跑為天性,可咱們是奔著成精去的。
自從馬場的事情過后,在眾官二代圈內出名的不止周易和林初一等人,林將軍家的馬也出名了。
京城那群二世祖們之間都傳遍了,林家養的馬。不但跑的賊快,還臭不要臉。
有人散播謠言,一定是林家人平時的作風不好,才讓家里的馬有了見人就吐口水的毛病。
不過,事實如何,經過宮宴一事,可沒人敢去打聽。
周易本來是讓楚玉銜與他共騎的,但被馬給拒絕了。
大棕一雙水靈靈的黑眼睛眨了眨,心想你哪來那么大的臉。
要不是看在以前認識的份上,我都不帶馱你的,你還敢給我添人?
我是吃你家一根草了,還是喝你家一口水了?
況且人家身上還蹲著兩只成了精的,一人背一段,也輪不到它吧?
周易很清楚明了的感受到了,來自大棕的鄙視。
正好楚玉銜也婉拒了,他就借坡下驢,沒有再勸。
不知為何,被兩匹馬盯著,他總有種自己怎么這么無恥的感覺。
……
此時,京城外的一處荒郊,正是林初一三人不久前經過的地方。
荒地上滿是刺目的血跡,武器散落,死尸遍野。
空氣里彌漫著濃郁血腥味,樹木斷裂,沙石翻飛。無不透露出,此地剛剛發生過慘烈一戰。
枯樹上,老鴉叫聲凄厲。
風聲簌簌,它撲騰了兩下翅膀。突然止住了聲,死死盯住不遠處的地方。
一群人悄無聲息的出現,為首的是個曲線玲瓏的紅衣女子。
面如皎月,眸如秋水。
走動間,腳上的鈴鐺晃動,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響。
到了近前,望著一地的尸體。女子眼中漸漸生寒,臉上卻是笑的風情萬種。
仿佛那刺目的紅,不是鮮血。而是開了遍地,用來供人欣賞的彼岸花。
同行的男人一身黑袍,右邊臉頰上烙印著一個詭異的印記。
他上前,彎腰查看了幾具尸體的情況,眉頭微皺,沖女子匯報。
“好像,是鬼谷門的人。”
紅衣女子緩緩抬手,將胸前的一縷長發在指尖繞了繞。
聲音柔婉,一舉一動皆是妖嬈嫵媚。
“我當然知道是鬼谷門的人。趙涂那個老家伙,終日打雁卻被雁給啄了眼。
不知該說他聰明,還是該說他自作聰明。”
說著,她松開頭發,美目輕抬。
沖地上那些已經沒了氣息的黑衣人揮了揮手,緊接著,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就見那些原本死了多時的人,突然齊齊睜開了眼睛,然后一個個目光呆滯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見此,紅衣女子輕笑出聲。
涂著大紅蔻丹的玉手遮了遮紅唇,整個人仿若柔若無骨。
眼波流轉間,只是一個笑,就足以讓人神魂顛倒。
“看來是晚了一步,沒想到啊,鬼谷門還挺重視門內的弟子。
走吧,我們也去瞧瞧。
鬼谷門通天陣的座下首席大弟子,如此急急忙忙的,到底是要去哪?”
話落,身形一晃。
隨著一陣鈴鐺聲響起,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一行人無聲無息的來,沒有驚動任何人離開。
只帶走了地上那些,本該深埋地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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