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點兒不對勁,”趁著楚扶搖空閑了一下,周天湊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阿?”楚扶搖愣了愣,道:“怎么了?哪里不對勁了?”
“我不是說這些孩子們不對勁,我是說這件事情不對勁,這些人……應該都是住在你們這附近的街坊鄰居家的孩子對吧?”周天看著形態各異的孩子們問道。
“嗯呢,”楚扶搖點點頭,道:“這里的孩子們我大概都能叫出名字來。”
“好,我知道了,你在這里守著,我出去一趟。”周天點點頭,隨后就走向了外面。
似乎是因為最近的施粥事件,整個開發區都顯得十分寂靜。
不過這并不是絕對的,因為還有另一部分人,他們并不認為有人下毒是一件令人細思極恐的事情,他們并不害怕那些背后的人。
他們齊齊走上街頭,穿著自己破舊的衣衫,走在街上成群結隊的抗議著自己所面臨的不公。
而那些寂靜的街區,則大多害怕被事后算賬,所以甚至都不敢出門。
楚扶搖居住的街區附近,就是這樣的情況。
不論街上有沒有人,鬧不鬧騰,他們都是一樣,將自己反鎖在家里。
周天來到最近的一戶人家,敲了敲門。
房間里很快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不過卻在門口停了下來。
對方似乎在猶豫著究竟要不要開門。
周天笑了笑,問道:“你好,我只是想請問一下,這附近最近因為施粥事件,死了很多人,對嗎?”
房間里,很快傳來了一道顫抖的男聲:“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問我!我們什么都不知道。”
周天搖搖頭,走向了另外一家。
如此情況一直重復了足足十多家之多!
周天仍然是一無所獲。
直到又來到一戶人家門口之后,周天敲了敲門,里面卻始終都沒有人回應。
周天大概知道了,這一戶……也許就是那些孩子們其中之一的家了。
他看了一眼四周之后,便催動金屬力量將門緩緩打開,隨后,便聞到了一股子濃烈無比的腐臭味。
只見堆滿了雜物的房間中,竟然有兩具已經高度腐爛的尸體,沒有人來替這對夫妻收尸,也沒有人會替他們養著孩子。
這其實是有很大一方面原因的,聯邦政府人手稀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同樣是因為一個歷史遺留問題。
曾經,聯邦剛剛成立,那時候所有人都很窮,為了立刻在黑土上立身,政府做了兩件影響至今的大事。
一件就是扶持本地商人,通過各種各樣的優惠政策將商人團體培養起來,也就是財團誕生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雖然財團的前身其實是從聯邦成立之前就在各地有了成色,但要不是政府無條件開綠燈的話,也不會讓這個團體成長的如此之快。
而另外一件,就是分派各地的機構由當地政府培養。
也就是說,經濟區的管理局分局由分局發工資,體育區的管理局由當地分局發工資,唯有中心區需要總局發工資。
這也就導致不少的本地機構為了發的起工資,不得不去向一些當地商戶妥協,削減稅額之類的事情做了不少。
并且同時,因為極個別地方的商戶的迅速發展,導致不同大區的貧富差距越來越大。
于是就出現了現在這種情況。
開發區分局發不起工資,于是沒有人愿意來這里,沒有人來這里之后,這里的秩序就會變得混亂,也就更不可能為本地創造收益。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已經無法避免。
周天屏了會兒呼吸后,終于還是走了進去。
說實話,此刻的他心理壓力其實很大。
殺人他不是沒殺過,但是面對一具已經高度腐爛完全沒了人類樣子的尸體,他需要面對的是一個全新的挑戰。
很快,不到一分鐘,他就跑了出來。
干嘔了好一陣子之后,他才調整了一下呼吸,重新走進了房間當中。
看著座椅上的尸體,一男一女,二人正手牽著手,臉對著臉,似乎正在訴說著什么。
周天的心情瞬間變得沉重了起來。
這是和他完全沒有瓜葛的兩個人,他甚至不知道這兩個人是什么模樣,叫什么名字。
但是這和他一樣,都是人啊。
從他們腐爛的身體上,周天看不到任何的改造痕跡,這讓他不禁產生了一種極為強烈的代入感。
似乎是因為腦海中天明血脈在潛移默化中的影響,周天其實并不怎么喜歡義體改造,但是同時,他并不排斥其他人做這些。
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身體不再屬于自己而已。
也正是因為這些,他才會突然對這兩個披著產生這么大的同情心。
看了一眼二人的腹部,一片烏黑,這應該就是中的毒沒有完全揮發的原因,甚至隱隱可以透過皮肉看出那發黑的骨骼。
突然,周天瞥到房間門口的地方,正有兩道人影迅速接近著。
無奈,周天瞬間將臉部金屬化,算是稍微遮擋了一下自己的容貌。
“我們是開發區管理局,這里是非公開區域,請說明你的來意,否則我們將采取強制措施。”兩個管理員跑了進來,有些吊兒郎當的,就連那一身服裝都穿的松松垮垮的,明顯看得出來不合身。
開發區太窮了,這里什么都窮。
周天看了一眼兩具尸體,深深吸了一口氣后,拿出手機撥通了左龍的私人電話。
很快,那頭接通了。
“立刻放下手機,雙手抱頭!丟下!”兩個管理員拿著警棍,開始嘗試著靠近周天。
然而周天沒有理會他們,他向那頭的左龍說道:“我現在在開發區,這里有什么是需要我幫忙的嗎?”
出乎周天意料的是,左龍竟然下意識的問道:“又是個女人相關嗎?”
鬼使神差的是,周天也輕輕的“嗯”了一聲。
“年輕人啊,要注意節制。”左龍意味深長的說道。
周天臉有些囧。
“說起來,開發區確實也有些事兒需要你幫忙。”左龍說罷,就和一旁的手下嘟囔了幾句。
還不待左龍說出究竟是什么事兒,就見兩個管理員似乎接受到了什么命令,隨后一臉震驚的看向周天,緊接著就默默的離開了。
周天挺滿意這個效率。
“何先生對開發區的事兒挺頭疼的,在免費粥里面下毒……這實在是聯邦有史以來從來沒有發生過的惡劣事件,并且這件事情的背后很簡單,是某些人在對何先生的政府表達著自己的不滿。”左龍說道:“你要做的,就是幫我們查清楚施粥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嗯?這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周天有些疑惑的問道。
“明不明顯是次要的,現在最主要的是,我們沒有證據,在聯邦,任何事兒都需要證據,唯有面對財團和起龍臺的時候,由于財團與起龍臺,一方象征金錢一方象征權力,人們面對這兩者的領導者,天然的就會產生一種不服氣的感覺,所以……其實在這件事情的調查過程中,我們是弱勢的那一方。”
周天聽著左龍說最近的事情,點點頭后道:“嗯,我知道了。”
“好,何先生讓我告訴你,安心的查,學分的事兒他可以親自出面去科技大學替你說幾句話。”左龍又說了幾句后,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而周天,也在電話掛斷的那一剎那,得到了一則屬于政府的權力。
查案。
這個權力能帶給周天的吸引力大太大太大了。
因為查案的同時,還伴隨著他擁有了當場誅殺犯罪分子的權利,前提是他得在合理的情況下。
雖然合不合理有一套非常復雜的邏輯關系,但是這些都不是周天應該考慮的事情。
查案過程中,任何阻撓力量都可以當場擊斃,這是獨屬于督察廳的特殊權力。
離開房間,周天再次回到了楚扶搖家里。
“怎么了?我剛剛好像看到有管理局的車子從外面路過。”楚扶搖關切的問道。
周天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說道:“我待會可能要出去一趟,你……有事兒的話可以隨時聯系我,我會趕回來。”
聞言,楚扶搖的表情不易察覺的黯淡了一下,他嘆了口氣道:“嗯呢,我知道了。”
很快,周天就再次離開了楚扶搖家中,向著外面走了過去。
就在剛剛,康綽已經重新和他取得了聯系。
她將目前所有的信息都跟周天說了一遍,當周天聽到康綽報給他的實際死亡人數的時候,人已經完全沉默了。
真實情況是,目前已經有50多個人共計20多個家庭死在了這場權力斗爭當中。
而真實數字之所以沒有完全曝光,原因很簡單,因為其中一些人,都是抗議何春秋政府的活躍人群。
如果這些人的死被曝光了,那么不用想都知道人們會想什么。
“一定是起龍臺那邊心虛了,才會出手的。”
“我看這件事兒從始至終就是起龍臺自己演的一場戲……”
雖然死的那些激進份子沒有被曝光,但是這并不影響人們日常的陰謀論討論。
網絡上,已經出現了很多的正在討論這件事情的社區,周天突然腦子一轉,隨后就拜托康綽將他也拉進了一個多人聊天群里。
或許在這里面,就有一些線索也不一定。
周天這樣安慰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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