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隊伍的盡頭,林瑜和于爽苦哈哈的排著隊,雖然鼻尖滿是飯菜的香味,但眼神里卻沒有什么期待。

  果然,等輪到他們的時候窗口里只剩下涼透的湯湯水水了。

  于爽草草看了一眼,臉色臭臭的。

  林瑜連忙湊到窗口,甜甜的叫了一聲,“嬸子我來了,柱子哥在后廚嗎,今天我們來晚了飯菜都不熱了。”

  “哎小瑜呀,他在呢,你等我給你叫他啊,楊柱子!小瑜來了你快出來吧!”她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林瑜羞紅了臉,低下頭摳了摳手指。

  很快后廚的布簾子掀開了,走出來一個個頭比林瑜沒高多少的大男孩。

  他皮膚白白的,眼睛很有神,還有點書生氣,倒是當下很討女孩子喜歡的類型。

  楊柱子看上去還有點靦腆,但是見到林瑜十分激動,說話都有點說不利索了。

  “小瑜,我剛才還出來問嬸子們了,我知道你今天來晚了,給你留了菜熱在蒸屜里,現在可熱乎了。”

  他說著還給自己未過門的小媳婦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大飯盒。

  這飯盒寬寬的,得有林瑜手上的兩個大,要是裝滿了一個女孩可吃不完。

  “小瑜有福氣哦,瞧柱子對你多好,你要是再不過來他還打算給你送過去呢!”那嬸子笑著打趣兩個小年輕。

  林瑜羞澀的接過飯盒,悄悄跟他說道,“謝謝柱子哥,晚上我跟你一塊回家的時候把錢和飯票補給你。”

  楊柱子趕忙搖頭,“我不用小瑜,我們吃飯有補貼,廠里發的飯票我都給你攢著,你跟我客氣啥。”

  兩個人是鄰居,住的地方緊挨著,晚上楊柱子都和林瑜一塊回去,都是定過親的人了,一塊順路回家而已,沒什么可避嫌的。

  半天了兩個人膩歪著沒夠,楊柱子還從后廚出來陪林瑜一塊吃飯,看著林瑜害羞的樣子,他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默默看著這一切的于爽面無表情的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就著林瑜給她勻的半盒飯菜大口干飯。

  還別說,聞著空氣中戀愛的酸臭味還挺下飯的。

  這小年輕處對象可真黏糊。

  楊柱子現在還是個切墩的學徒,想當上能上灶的師傅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平時還得自己練手藝。

  這年頭師傅教徒弟基本沒有傾盡全力去教的,都怕教會了徒弟就把自己餓死了呢。

  按照師傅教的,在后廚切菜之前先學洗菜,熱天還好,冬天的時候把手放在拔涼的帶著冰碴子的水里也真夠受的。

  現在剛入秋手沒這么涼,但是為了準備工人們的午飯,他的手也在水里泡了一個多小時,此時指頭有些泛白。

  等到下午再切菜,對著蘿卜土豆一個個的切,一刻不停的切一下午,能把晚上要用的菜都預備出來。

  林瑜心疼的聽著,但是也不好意思去摸他的手,只是在一邊撅著小嘴。

  “柱子哥,后廚又不是就你一個切菜的,咋全都讓你干,我記得我之前還看見你墩地擦桌子呢,那不是臨時工干的事嗎。”

  后廚一堆大嬸和大姐呢,都是街道辦給安排的家庭困難的婦女,來這里做些掃灑的工作,掙點生活費。

  “師傅說這樣能磨磨我的性子,這樣以后才能干大事。”楊柱子笑著說道。

  “柱子哥,我看你師傅天天冷著臉,倒是武師傅每天都笑呵呵的看上去好說話,你能不能換個師傅啊?”

  林瑜這話一出,楊柱子臉色煞白,趕緊往四周張望了眼,看沒見到熟人才松了一口氣,但是眼神中也有忌憚。

  他緊張的說道,“小瑜這話可不能說,不是每個師傅都收徒弟,武師傅就說他不收徒弟,要是讓我師傅知道我想換師傅那可就遭了,興許我就得在后廚一直當雜工了。”

  “啊?”林瑜沒想到還有這回事,捂住嘴巴的同時心里也有些酸澀。

  也對,這食堂的大師傅一上任基本就是干一輩子的,要是得罪了,不讓手底下的人廚師出徒也沒辦法。

  別人都以為在后廚上工有多輕松,可那是跟對了師傅的,要是師傅不對再努力都白費,天天切菜累的要死還討不著好。

  “哪有這么磨練人的,怎么就跟那惡婆婆磨礪小媳婦似的,你這師傅到底能不能行,我瞅他做飯比武師傅差遠了。”

  還干雜活是為了磨練性子干大事,這糊弄小孩呢?

  炒個菜而已,練一練不說多好吃,可基本不會差到哪去。

  要不是現在的家庭普遍不富裕,在家里開伙不是菜糊糊就是菜窩窩,沒啥技術含量,要不這居家過日子的婦女,做起飯來可不比食堂的這位師傅差呢。

  于爽把飯盒里的飯粒子扒干凈,悄悄的跟兩人嘀咕,“要我說你們托托人或者給他送送禮,早點教會了你早點開門立灶,咱廠子還要招工呢,以后兩個大師傅都不一定夠。”

  楊柱子也想了想這事,覺得可行,他這工作能得來完全是靠自己,家里沒什么人脈,找人是找不到的。

  還是送禮合適,可要送什么卻犯了難。

  “柱子哥別著急,我跟你一起想。”

  林瑜也托著小巴神游天外,被于爽一巴掌拍在后腦勺。

  “你想啥想,快吃飯,飯都要涼了。”

  “對小瑜,吃飯吃飯!”

  這邊剛去找蘭欣未果的男工人怕別人要蹭飯,就偷偷找了個犄角旮旯把肉吃了大半,留下一些準備晚上帶回家。

  他吃的滿嘴流油,胃里一陣滿足,暗道蘭欣今天走的不巧,沒有口福。

  剛準備得意的笑笑,忽然腦袋里閃過廠長的警告,他回去就把這事跟工友們學了,臉上義憤填膺的。

  “你們說廠長這是啥意思,哪個廠子有這么個規定?我自個兒親妹子十五都說人家了,憑啥廠里的人十八才能處對象,這還有沒有處說理去?”

  他其中一個工友就說他,“你管這規定哪來的,廠長都發話了你跟廠長做什么對,這廠子都是人家的,而且我看這條款也不是針對所有人,就是針對你呢!”

  “憑什么!”男人更氣了。

  他工友挽挽袖子把上衣鋪在水泥地上,直接躺了上去,嘴里還叼了跟草桿,慢悠悠地說道。

  “你不想想沈同志是干啥的,采購員!你見過哪個廠子的采購員是女的,這肯定是托關系了,說不定就是廠長給特招進來的,你當面要勾搭人家親戚,不給你直接踢出去就不錯了。”

  沒眼色還想找個又好看又會賺錢的媳婦,可把他給能耐的,沒看著這一屋子的光棍不止他一個人有心思,可就是沒人出頭嗎。

  這人呀,貴在有自知之明。

  “什么親戚,我看是胡扯的,沈同志和廠長長得一點也不像,而且就算是親大哥,也不能攔著妹子處對象呀!”男人極其不悅。

  “那你接著追去,你看人小姑娘和不和你處。”工友翻了個白眼,扭頭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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